話音甫落,人群自發地側身讓出一條通道,宛如潮水般退卻,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悠然自沉香穀的坐席中踱步而出。
老者麵色紅潤,精神飽滿,背部雖略顯佝僂,卻難掩其內在的堅韌與活力。他身著一襲樸素的麻衣,腰間隨意地係著一根青色的長藤,臉上溝壑縱橫,每一道皺紋都仿佛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此刻,他正以一種超然物外的淡然之態,穩步邁向高台。
老者輕輕取出一隻口笛,置於唇邊,悠揚而深沉的笛音隨即響起,穿越了片刻的寧靜。
緊接著,人群的外圍,一抹白影以驚人的速度劃破長空,迅疾而至。
眾人驚歎連連,待那白影臨近,才驚覺那是一隻通體漆黑、無一絲雜毛的大鳥。它的嘴角尖銳如刃,彎爪似鉤,腿部覆蓋著厚厚的鱗片,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氣息。
大鳥穩穩地落在老者的肩頭,一雙紅中透青的眼睛,猶如兩道銳利的光芒,緊緊鎖定在遊星魂手中的金蠶之上。
金蠶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開始焦躁不安地蠕動起來,仿佛隨時都會陷入狂暴之中。
遊星魂見狀,連忙念動起晦澀難懂的咒語,試圖安撫這隻處於爆發邊緣的金蠶,使其恢複平靜。
老者則溫柔地撫摸著黑鴉的羽毛,眼神中充滿了慈愛與關懷,仿佛在與一位久彆重逢的親人訴說著無儘的情愫。
黑鴉似乎也從老者的眼神中汲取到了力量與勇氣,發出低沉而沙啞的叫聲,那聲音雖不響亮,卻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力,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耳膜嗡鳴,精神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台下的眾人滿懷期待地望著老者與黑鴉。
眼神中,充滿了不一而同的戲謔。
老者此刻緩緩啟齒,聲音中帶著幾分滄桑與威嚴:“我這黑鴉,乃天生異稟,力能扛鼎,性情好鬥,自幼便以各類毒蠱為食,已然是百毒不侵之軀。沉香穀耗時十年,方使其野性漸馴;又經十年,始得其全心信賴。今日,便讓這金蠶見識見識它的厲害吧。”
言罷,老者話音陡轉洪亮:“沉香穀夜梟,特來領教金蠶之威,請賜教!”
未待主辦方應聲,黑鴉已自行振翅疾下,身影快若閃電,瞬間與金蠶纏鬥在一起,上演著一場生死相搏的較量。
空氣中充斥著撕裂的聲響與黑鴉沙啞的鳴叫,整個現場的氣氛驟然緊張,眾人的目光緊緊鎖定在場上那兩道如電閃雷鳴般靈活穿梭的蠱物身上。
兩個蠱物各自施展出渾身解數,騰躍閃避,撲咬撕扯,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與令人掩鼻的惡臭。場邊的觀眾紛紛以衣袖或麵巾掩住口鼻,更有甚者,因無法忍受這毒物間的慘烈交鋒,竟匆匆逃離,嘔吐不止。
黑鴉與金蠶的叫聲交織在一起,撕咬聲、嗡嗡聲、撲撲聲、嘶嘶聲、啞啞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一炷香的時間轉瞬即逝,場上的兩個蠱物依舊死命相搏,難分高下。黑鴉的尖爪深深嵌入金蠶的身軀,而金蠶則死死咬住黑鴉的腹部,雙方陷入了僵持。
見狀,觀眾們漸漸失去了耐心,開始議論紛紛。有人稱讚黑鴉身軀魁梧,天生異種,定能將金蠶置於死地;又有人反駁道,金蠶乃以精血喂養而成,世間罕見,黑鴉雖有龐大體魄,卻未必能勝金蠶一籌。
一時間,場上風雲變幻,詭譎莫測,各種猜測與議論此起彼伏,將這場蠱物間的較量推向了高潮。
遊星魂目睹著金蠶被深深紮入體內的慘狀,心如刀割,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汗水沿著臉頰不斷滑落,每一滴都似乎承載著無儘的痛苦與絕望。
夜梟則凝視著被金蠶緊咬不放的黑鴉,耳畔回響著黑鴉那悲愴的鳴叫,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哀傷。他眼睜睜地看著黑鴉的內臟與毛發被金蠶拖拽而出,心急如焚,麵色漲得赤紅,眼中閃爍著凜冽的殺意,仿佛要將金蠶生吞活剝一般。
眾人的心猛地一沉,意識到這場對決已經走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兩隻毒蠱再也沒有了退路。
陳演瞥了一眼神情略顯緊張的花輕顏,好奇地問道:“又不是我們玄水堡親自下場,你緊張什麼?”
花輕顏白了陳演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無奈與焦急:“這黑鴉天生異種,若是在金蠶口中敗下陣來,天毒教定會親自下場。如此一來,就變成了金蠶山莊與天毒教的較量。金蠶山莊與百蠱門向來交好,若天毒教不幸落敗,金蠶山莊就會贏得最終的勝利,這也意味著百蠱門的勝利。這將徹底打亂我們的布局,使我們陷入極其不利的境地。”
陳演聞言,稍微放鬆了些許,追問道:“那若是金蠶山莊獲勝,你下一步打算如何應對?”
花輕顏輕輕搖頭,緩緩說道:“不必著急,現在場上兩方正處於膠著狀態,勝負的關鍵在於誰能堅持得更久,誰能在這場生死較量中存活下來。”
陳演點了點頭:“我估計一炷香的時間應該就能分出勝負,接下來就看裁判如何判決了。”
花輕顏微微一笑,望著一臉認真的陳演:“好,那我們就拭目以待,等著看熱鬨吧。”
然而,一炷香的時間剛過,場上卻發生了驚人的變故。原本奄奄一息的黑鴉突然精神煥發,啞啞啞地高聲叫喊起來,而眾人寄予厚望的金蠶卻蜷縮著身體,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仿佛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驚愕不已,許多膽小之人身體顫抖,手指著場上的黑鴉,臉上滿是疑惑與驚恐。他們紛紛望向須發皆白、血色減退、蒼老之態更甚的夜梟,希望能從他那裡得到解答。
然而,夜梟卻沉默不語,隻是靜靜地注視著對麵口中流出鮮血的遊星魂,眼神中充滿了戲謔與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