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麵容逐漸舒展,痛苦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勃勃生機。
她體內仿佛有一股暖流在湧動,沿著血脈流淌至全身,使得她的氣息逐漸變得有力而規律。
那妖邪的神像似乎感受到了某種威脅,發出了不甘的呻吟,聲音尖銳刺耳,震得眾人耳膜生疼,一些體力不支者更是直接昏倒在地。
周圍的人對此卻視若無睹,他們依舊沉浸在吟誦的旋律中,全神貫注地繼續著儀式的進行。
老婦人再次重複著之前的動作,但她的麵容卻越發顯得衰老和蒼白,仿佛在這短暫的時間裡,她真的衰老了十幾歲。
但她的眼神卻異常堅定,仿佛有一股不可動搖的信念在支撐著她。
隨著儀式的深入,少女的臉色愈發紅潤,而神像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下去。
塑像表麵開始出現裂紋,這些裂紋隨著咒語吟誦的反複而不斷擴大,發出吱吱的聲響,仿佛隨時都會崩塌湮滅。
陳演的目光敏銳地捕捉著周圍的細微聲音和異響,他的心跳隨著每一次聲響而加速。
伴隨著砰砰砰的支離破碎之聲,祭台下方的人群再也堅持不住,紛紛昏倒在地。
此時的吟誦之聲也開始變得微弱起來,仿佛即將耗儘最後一絲力氣。
而祭台上的少女則開始劇烈地掙紮,終於,她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從沉睡中驚醒。
少女起身呆坐,目光迷茫地環顧四周。
祭台上,老婦人匍匐在地,昏迷不醒;黑衣祭司也倒在了祭台旁,失去了意識。
祭台下,那些搖搖欲墜卻還未倒地的幾十位老者,正顫巍巍地站起身來,他們眼睜睜地盯著少女,臉上露出了瘋狂的欣喜之色,仿佛看到了某種奇跡的降臨。
突如其來的喜悅讓幾位年長的尊者激動得咳嗽連連,身旁的晚輩連忙輕拍他們的後背,並迅速遞上溫熱的茶水,助他們平複心緒。
陳演的目光緊緊鎖定在祭台上的少女身上,她那雙清亮的眼睛宛如秋水,彎彎的柳眉如畫,肌膚白皙如雪,宛如一位超脫凡塵的仙子,與儀式前那個少女相比,簡直是脫胎換骨,判若兩人。
她那不染塵埃的眼神輕輕掠過廳內的每一個人,最終停留在了陳演身上。
麵對這位向自己走來的少女,陳演的眼神中充滿了慌亂與不解。
祭台周圍的老者以及祭台上的老婦人,也隨著少女的步伐,將視線集中在了陳演身上。
“你是誰?竟敢來我們須彌教的聖降大典窺探?”一聲嚴厲而晦澀的質問打破了長久的沉寂,如同驚雷般在廳內炸響。
陳演的腦袋嗡嗡作響,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環顧四周,看到眾人不善的眼神,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神秘的教派——“須彌教”。
須彌教,這個居住在西嶺郡一帶的坦西人的原始信仰,他們使用象形文字,並尊奉著一部相傳能破解宇宙奧妙的聖經——《須彌聖圖》。
他們崇拜的創教始祖須彌聖尊,被描繪得神通廣大,無所不能,既能消災解難,又能辟邪驅魔,同時還護佑著信眾的壽命不衰。
教中的秘法融合了五道功法,神秘莫測,詭異無比,令人敬畏。
而當今的須彌教教主阿能,更是被傳為精通教經卜算之道,能預知吉凶禍福,溝通天地四野,感知過去未來,被西嶺郡的民眾視為神明般的存在。
阿能座下還有三位大祭司,分彆對應醫、巫、蠱三道。
醫官依恩擅長救人治病,巫師阿勞負責祭司禱告,而蠱師朱麗則能與古神溝通。
此外,每個氏族部落還擁有四位使者,分彆為金光使、銀光使、銅光使、鐵光使,他們作為教主的化身,庇佑著當地的民眾。
麵對眾人那驚疑交加的眼神,陳演迅速換上了和煦的笑容,拱手道:“原來此地已是西嶺聖教須彌的領地了,莫非我已來到了大乾的邊陲之地?在下陳演,隻因趕路途中偶然路過貴地,一時好奇心起,絕非有意窺探,還望諸位多多包涵。”
言罷,他連連向眾人作揖,以示歉意。
“我道是誰,原來是名震天下的蠱公子啊,你果然不凡。”
那麵無血色、身體異常虛弱的老婦人緩緩走上前來,目光深邃地望著陳演。
陳演聞言心中一驚,他沒想到在這偏遠荒野之地,竟然還有人知曉自己的名號。
他連忙低下頭,不敢直視老婦人的眼睛,恭敬地躬身道:“前輩過獎了,那些不過是虛名而已,怎敢在前輩麵前班門弄斧?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大膽!”人群中傳來一聲嗬斥,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然而,老婦人卻抬手製止了正要發作的眾人,她微微一笑,開口道:“我叫朱麗,你也可以叫我美麗婆婆。”
說著,她露出僅剩的幾顆牙齒,巴巴嘴,在這原本壓抑的氛圍中竟大笑起來,顯得異常豁達。
陳演一聽,心中激動不已,連忙道:“原來是尊貴的大祭司朱麗前輩,陳演在此向您問好。”
言罷,他再次躬身作揖,態度極為恭敬。
老婦人看著眾人不解的眼神,緩緩道:“三十年前,也有一個你這樣的小夥,在一個暴雨滂沱的夜晚闖入了須彌總壇,不過他沒有趕路,也沒有離開,而是拜教主為師留了下來,並且學會了本教聖經的“煙羅大法”,在此生活十年後悄然而去。我觀你麵容神態跟其似乎大有淵源,不知是”,一邊說一邊看著陳演。
陳演此時眼睛早已模糊,忙道:“他正是小子的伯父,當年他被奸人所害,被殺手所追殺,曆經千辛萬苦,絕望之餘不覺到了須彌總壇,在命懸一線之際,被您所救,還被您介紹給教主練得神功,最後終於返回中原,手刃仇人。”
說罷,雙膝下跪,向著老婦人磕了幾個響頭。
朱麗的眼神變得黯淡,她輕輕扶起陳演,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地問道:“他……還好嗎?這些年,他們過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