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冷到底是誰的人?”
“他表麵上是厭仵道的人,實際上是我們鎮魔司的人。”
“哦!這麼說來,媚娘的身份也不簡單?”
“當然,她身份不可小覷,乃南疆大宗地母宮副宮主梅芸弟子,此番出事,相信地母宮那邊也會很快知曉。”
“最後一個問題,何歡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因為他是一個很複雜的人,但同時又是一個身份很神秘的人。”
“神秘到你們鎮魔司都要三緘其口?”
“是。”
陳演和顧長卿走在路上,兩人一問一答。
為了早日破案,顧長卿還是儘可能將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訴了陳演。
他雖然高傲,但為人光明磊落,還算好相處。
“到了!”
兩人停下腳步,來到天香樓門前。
顧長卿取出一塊黑色腰牌,“我是鎮魔殿執事顧長卿,前來調查邱會長暴斃一事,請你們配合辦案”
天香樓聘請的護衛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這時,從裡麵快步走出一人,拱了拱手道:“在下天香樓掌櫃,二位請跟我來。”
說完率先前行,領著兩人上了二樓。
雅座內,碗中的米粥已然變涼,邱冷僵硬的臉上,雙眼已經模糊變形,流出的鮮血早已結痂變黑。
陳演蹲下身子,拿起湯勺在碗中輕輕攪拌了一番。
一條指甲蓋大小的透明線蟲逐漸顯現。
掌櫃臉色煞白,身體忍不住顫抖。
他實在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詭異。
顧長卿眼神拂過一抹驚訝,隨即回過神,望向陳演,“這粥裡麵的蟲子也是寄聲蠱?”
陳演點了點頭:“這是子蠱,母蠱遠程控製子蠱,發出刺激聲響,子蠱會立馬產生反應。看邱冷這幅場景,應該是在他進食之際,子蠱自爆,才會讓其暴斃......”
顧長卿焦急道:“既然子蠱死了,母蠱還在,豈不是還有更多人遭受其害?”
陳演搖了搖頭,“不,寄聲蠱母子同為一體,子蠱死了,那母蠱自然也就死了。”
他想起了那個可憐的乞兒,微微歎了口氣,繼續道:“那個乞兒就是母蠱的載體,隻可惜充當了幕後之人的工具。”
顧長卿有點聽明白了,興奮道:“難怪你說找到乞兒就離真相不遠了。”
他來到窗戶邊上,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指著乞兒乞討的那個位置,大聲道:“邱冷坐在這裡,乞兒在他那個視角能清晰地觀察到邱冷的一舉一動,當他發現邱冷將靈粥放入口中之際,就立馬操控了這一切,我說得對不對?”
陳演淡淡地望著他,微微一笑:“你錯了,不是乞兒操控了這一切,而是另有其人,而且此人思維縝密,心狠手辣,一擊之下,毀了子蠱,甚至連母蠱也不要了,這種人,你怕不怕?”
旁邊的掌櫃驚呆了。
顧長卿義憤填膺道:“不管凶手有多可怕,他的動機是什麼,鎮魔司都要將其捉拿歸案......”。
陳演搖頭笑笑,不置可否。
邱冷是鎮魔司的人無疑,但他明麵上又是厭仵道的人。
至於兩者之間有什麼溝溝坎坎,陳演不想也不願知道。
顧長卿歎了口氣,道:“其實我知道你對我有偏見,覺得鎮魔司的人都是一群酒囊飯蛋,但實際上,我也有理想,想著除魔衛道,滌蕩清明,還世間一片太平。”
陳演微微一怔。
“你想多了,我問你,你真相信媚娘和何歡是中蠱而亡?”
“何老確定的事情,難道有假?”
陳演將掌櫃打發出去,回頭道:“若我說何老有所隱瞞,你會不會很驚訝?”
顧長卿心中一驚,不露聲色道:“你竟然懷疑何老?”
陳演找了個椅子坐下,眼神緊盯顧長卿,道:“是人都有私心,何老也不例外,若我沒有猜錯,何歡應該是皇室中人吧!”
“你......”,顧長卿聲音顫抖,何歡的身世,哪怕鎮魔司都沒有幾個人知道,陳演僅憑猜測分析,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如此心性,實在是恐怖!
陳演繼續道:“看你這樣子,那我應該是猜對了,既然何歡身份確認,又能使堂堂禦賜煉丹師幫忙撫養長大,可想而知此人身份......”
話音未落。
一道風聲響起。
屋內已然多了一個人。
“何老!”
看見來人,顧長卿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
他怎麼都沒想到何老會突然來這裡。
何老麵向陳演,眼神複雜,“看來你已經知道真相了。”
“我雖猜到了部分真相,但畢竟不是當事人,不知何老給我們一個答案。”
何老滿臉憤概,恨聲道:“何歡雖與我沒有血緣關係,但他從小由我養大,不是父子卻勝似父子,邱冷和歡兒相交甚篤,卻在一次無意間發現歡兒身世後想要威逼利誘,實在是可恨至極,為了不讓歡兒身份泄漏,又不驚動厭仵道,我不得不想辦法殺了此人。”
陳演默默點了點頭,“那媚娘是怎麼回事?”
這也是陳演想不通的地方,若說媚娘會被寄聲蠱所殺,他是怎麼都不會相信的。
地母宮位於南疆,以混沌古神盤王為最高圖騰,崇拜人間宿命女神地母,其無上經典《盤王大典》不僅記載有當今蠱道、玄道、魔道的相關秘法,還保存有上古時期煉氣士、巫師、禦獸師種種奇技。
媚娘身為地母宮人,自然也是蠱道高手,又豈會作繭自縛。
“她已經煉成了至死不渝蠱,兩人交歡之際,歡兒不幸中招,雙雙斃命。”,何老哀聲歎息。
一旁的顧長卿聽得眉頭緊鎖,忍不住插嘴:“那至死不渝蠱有那麼神奇?”
陳演歎道:“人之相交交於心,以自身心脈作蠱引,試問天底下又有何人能夠躲得過呢?”
顧長卿默然,在來之前,他就已經悄悄看過何歡和媚娘的屍身,那種慘烈至極的場麵一直在他腦海浮浮沉沉,讓他難以忘卻。
“歡兒本已躲過了皇宮的爾虞我詐,卻沒逃過有心人的魔爪,邱冷自不量力,妄圖控製歡兒為其所用,該殺。地母宮居心叵測,妄圖使歡兒沉迷美色,徐徐圖之,卻沒想到歡兒身攜皇道氣運,最終棋差一籌,兩人同歸地府。”,何老歎了歎,蒼老的臉色越發變得憔悴。
“老夫養育歡兒十幾年,視同已出,可惜天意弄人,唉......想當年老夫因一顆六轉丹丸之故,差點身首異處,是她一句話讓老夫撿回一條命,如今歡兒已去,我在塵世已無牽掛......”
何老看向陳演,從懷中掏出一個玄黑色的小方盒,“你小子心性甚高,未來必然不可限量,我雖不是蠱道中人,但也略懂一點蠱術,相見即有緣,這個送給你。”
陳演伸手接過盒子,心頭萬般滋味縈繞。
孰是孰非,已不重要。
天大地大,活著最大。
“哈哈哈——”
何老大笑,身形如風般逝去。
顧長卿望著何老遠去的身影,心情變得沉重,拱手對陳演道:“此間事了,真相已水落石出,我也要趕回去處理一些公務,此地一彆,後會有期,陳兄弟保重!”
說完不待陳演回應,身子一躍便消失在街道儘頭。
陳演歎了口氣,想著發生的小插曲,隨即也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