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一滴透亮的水珠悄然落下,輕觸窪澤,濺起一片細密的水霧,打破這片死寂。
突如其來的聲響,似乎喚醒了昏睡多時的少年。
他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前是一片白色的石鐘乳,散發著五顏六色的光芒。
“我被衝進了地下溶洞?”
陳演腦海中的記憶還停留在墜入水麵的那一刻。
“這麼說,我是落水後又被衝到這裡來的了?”
感受到身上傳來的陣陣隱痛,陳演坐起身,緩緩站了起來。
這片空間不大,隻有數個平米,凹凸不平的石壁上隱約可見腐蝕嚴重的紋路。
而在腳下,坑坑窪窪的積水區域,細碎的沙石被湍急的地下水流衝到岩石縫隙,形成了一層厚厚的防護。
陳演來到一處還算空曠的區域,找了塊還算乾燥平坦的地方坐下,低頭細看,不禁苦笑。
身上的麻布衣衫已被撕裂成片片溝壑,布滿黑色血痂的肌膚上,道道傷痕觸目驚心。
若此時有麵鏡子可以照照,陳演此時的模樣真是跟落魄的街邊乞丐沒有什麼區彆。
“不管了,先尋找出口,離開這裡要緊。”
他目光四顧,順手從地上撿起一塊青色石頭,敲打著奇形怪狀的石乳牆壁。
等他敲打到一塊閃爍著赤色光芒的石乳上時,牆壁下方赫然發出“昂昂”回響。
陳演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扔掉石頭,伸手用力推開石門,一個黝黑的洞口露了出來。
等待片刻,確定沒有危險之後,陳演準備探頭向內望時,突然一顆細小的石子悄無聲息疾射出來。
這石子若在剛剛推開門的刹那,正是人警惕性最強的時候,萬萬傷不了陳演。
但此刻,陳演心神已失,警惕心大減,千鈞一發之際,他身軀驟然臥倒,石子擦著頭皮飛了過去。
若是反應慢了一點,隻怕身體某處已經有了一個血洞。
石頭飛射出好遠,好一會兒才傳來崩崩響聲。
陳演額頭冷汗直冒,這陷阱設計得令人防不勝防,思慮片刻,他再度撿起石頭敲打牆壁。
過了好一會兒,終於確定不再有暗箭射出,陳演舒了口氣,向著洞內爬去。
洞內乾枯腐朽,散發著一股土腥味,嗆鼻難聞。
陳演憋氣爬了一段距離,眼前黑暗,幾乎看不到東西了。隨著距離的拉遠,狹窄的坑道中空氣漸漸稀少,呼吸越發艱難。
繼續爬了一段距離,前麵突然隱隱透來一豆燭火。
陳演精神一振,手上的勁道加快。
來到近前,陳演赫然發現燭火所照之處,有一殘破的供桌,上麵擺了一尊洗儘鉛華孤零零的神像。
而在供桌的下方,有一虛掩的小木門,不知通向何處。
“不管了,先看看再說。”
陳演輕輕將木門打開少許,眼睛向外望去,一陣涼風吹上臉龐。
映入眼簾是一條雜草叢生的小徑,彎彎扭扭沿著山腳而去。
事不宜遲,唯恐生變。
陳演趕緊探身而出,並重新將門虛掩,隨即快步離開。
......
幾個時辰後,青竹縣城。
天空破曉,隱現一絲魚肚白。
陳演穿著一身不知從哪裡拿來的粗布麻衣,嘴裡嚼著一張冷得發硬的麵餅,站在陰影處,眼神漠然望著前方那棟高大奢華的宅子。
宅子高十尋,兩尋一層,每一層都雕刻著一種瑞獸的圖案,看上去詭秘又神秘。
這是青竹縣城首富王富山的宅邸,相傳是由高人設計並改建,能聚財氣,鎮邪祟,增福運。
但陳演卻不相信這等鬼話。
若這宅子有這麼神奇,這王老頭又何必多此一舉,使用生人獻祭?
陳演心中冷笑,從陰暗處走出,朝著王府大門大步邁去。
他要討要一個說法,
或者說是找回一個公道。
原主怎麼想,他管不著,但他絕對不能委屈自己。
委曲求全,嗬嗬!
隨著他腳步聲響起,正打著哈欠的王府護衛家丁赫然清醒,急忙喝道:“什麼人?”
陳演理都不理,腳下毫不停歇,那家丁大怒,正欲拔刀相向。
突然,腳裸處一陣劇痛傳來,家丁頓覺心跳失速,渾身寒顫不止,隨後砰的一聲倒下。
陳演推開大門,徑直朝裡走去。
“站住!”
一道洪亮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四五道身影快速跑了出來。
人人手持鋼刀,麵色不善,當先一人,身材高大,右臉一道疤痕長達數寸,目光所向,令人不敢正視。
陳演停住腳步,打量著眼前五人。
竟然全都是武者,除了領頭之人是三品外,另外四人也有一品二品的實力。
眼下,最棘手的就是這個疤臉的三品武者。
“冤有頭債有主,閃開!”
陳演眼神淡淡,語氣森然。
“你殺了我們兄弟,我要你償命!”
疤臉見識廣泛,一眼都看出了陳演蠱士身份,但他並不放在眼裡。
區區一階蠱士,對付一品武者無敵,對付二品武者勉強,可要是對付三品武者,那就是在做夢。
疤臉信心滿滿,看向陳演的眼神充滿了嘲諷。
他食指輕弾刀鋒,隨即一抹冷月向著陳演頭上劈下。
千鈞一發之際,陳演拋出手中的黑色物事,身軀急速後退。
來此之前,他就做足了準備,其中就有這逆心粉。
取寒霜草輔以老虎花,陰蛇涎煉製,顏色深黑,可破三品以下武者氣機,令其氣勢凝滯,勁不透發,失去戰鬥力。
腥不可聞的刺鼻味道快速彌漫,眾人隻覺眼前一片恍惚,隨即身軀酸軟,嘔吐不止,更有甚者,癱軟不起。
疤臉也吸入少許,但他境界高出眾人一線,此刻竟然還能揮刀向前。
“咦?”
望著此人漲得紅的駭人的臉龐,陳演也是微感詫異。
這逆心粉他用了九成的濃度來進行調製,這人還能支持這麼久,有點意思!
來不及細想,陳演不退反進,轉身朝著後院跑去。
疤臉瞳孔泛紅,支撐著想要追逐,但體內的毒已開始慢慢發作,心脈處疼痛加劇,無奈看著陳演消失不見。
後院,假山環繞,草木幽深,倒映著月光的池塘下間斷間續傳來蛙鳴。
前院傳來的動靜,讓本就心緒難寧的王府主母驚醒。
主母姓姚,城中大戶人家出身,雖然嫁給王富貴多年,但並未誕生子嗣,身材保養挺好。
此時她依稀感覺不妙,扯了扯床頭那根紅線,隨後喚來隨身丫鬟,點燃一根香燭,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屋外,陳演凝神戒備,麵對眼前出現的婦人,心頭隱隱有一絲不安掠過。
“你就是陳演?”
婦人身型豐腴,徐老半娘的臉上笑意盈盈,輕啟朱唇,渾然不見剛剛的憂色。
“王富山人呢?”陳演反問。
他剛剛還不確定王富山回來沒有,但看如今這架勢,顯然還沒到家。
“怎麼,你是來找麻煩的?”
婦人眼神轉冷,笑意消失,將手中的紅燭朝前晃了晃。
“不要自作聰明,在我目前做小動作簡直是找死。”
婦人聞言,臉色驟變,身軀急退。
紅燭上淬有屍毒,吸入少量便可產生幻象,令人擺布。
隻是,陳演一眼就將其心思看穿,著實令其大吃一驚。
一介鄉民怎能有如此見識?
陳演冷哼,正要施蠱將婦人困住。
突然,身後莫名傳來一股冷意,陳演一驚,扭頭回望,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