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小心謹慎的秦嵐，接宋秩的時候就光明正大的多。
“孟白！”
一出接機口，宋秩遠遠的便喊了一聲。
小跑著來到孟白麵前，鬆開手上抓著的行李箱，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誒，箱子。”
胳膊被抱住，孟白伸腿攔住慣性滑走的箱子。轉頭看了眼一旁的宋秩：“這麼高興？”
“是啊，劇拍完了當然高興了。”宋秩燦爛的笑著道。
心裡還一句話沒說的是，自己終於可以甩開那個黎沁，“為所欲為”了。
兩人拖了箱子向外走，這姑娘仗著“十八線演員”沒人認識，緊貼在孟白身邊，路人看著隻以為是剛下飛機的小情侶。
一上車，宋秩鼻子抽動了一下，一股香氣撲鼻：“好香啊，你噴香水了？”
孟白從後排座位拿出一束鮮花，遞了過去：“是這個的味道吧。”
宋秩的眼睛猛然一亮，歡快的接過花束，驚喜的道：“送我的？”
說著，她又湊近聞了下，隻感覺一陣清甜的奶油香味縈繞在身邊。
“這是什麼花啊？”
“梔子花。”孟白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道：“喜歡嗎？”
“喜歡！”
宋秩用力點著頭，滿眼歡喜的抱著手裡的花束，一路上時不時就拿起來聞一下。
趁著孟白在開車沒注意，她偷偷用手機查了下梔子花的花語。
“堅持、守候、離彆與希望……”
看著手機上的介紹，她抿著嘴唇露出個微笑。
這花語的意思，不正好就是他們兩個經曆的寫照嘛。
雖然知道這家夥應該隻是隨手挑了個看著順眼的，但架不住這姑娘自己心裡願意這麼想。
看著副駕駛上樂嗬嗬，沒有發現什麼破綻的宋秩，孟白心中鬆了口氣。
秦嵐這姐姐也不知道用的什麼香水，留香的時間這麼久，他早上一開車門就聞到一股明顯的香味。
當時時間來不及通風換氣，他就到超市買了瓶車載芳香劑。
噴完後，又感覺有些欲蓋彌彰，畢竟他平時是從來不用這些東西的。
正好超市門口有個賣花的攤位，他就讓老板給挑了一種香味最濃鬱的，剛好和車上的味道互相抵消。
細節決定成敗，渣男遠離意外。
比起出了問題再用謊言彌補，他更喜歡從一開始就想辦法把問題遮蓋住。
另一邊，宋秩沉浸在歡快的情緒裡好一會，才終於清醒過來。
看了眼周圍的環境，她問到：“咱們這是去哪？”
“送你回家啊。”孟白理所當然的道。
“都中午了，要不，咱們一起去吃飯吧。”宋秩說完，又接著道：“當時進組之前就說要請你吃飯，一直沒機會，正好就今天嘛。”
“今天可能不行，我已經約了人了。”
宋秩一愣，臉上的笑意消退了幾分，裝作不經意的語氣問道：“約的誰啊？我認識嗎？”
孟白想了想：“呃，你應該見過，但未必記得。”
“啊？”
這下宋秩倒是有些迷惑了，見過又不記得，這會是誰？
好在，孟白也沒有避諱，直接道：“是之前一起拍電影的郭凡導演。”
“啊，我好像有些印象。”宋秩回憶著道。
要說“郭凡”這個名字，她確實沒什麼印象。
但是要說孟白拍過的電影，那就隻有之前上大學時那個叫《李獻計曆險記》的項目了。
當初孟白還沒退出劇組的時候，自己去找過他兩次，所以應該有見過。
隻不過，她當時的心思全都在孟白自己身上，對其他人都不怎麼留意。
要不是孟白介紹，她連這個名字都想不起來。
“你要拍電影了嗎？”宋秩興致勃勃的問道。
“沒有，隻是單純出來聚一聚，聊聊天而已。”孟白搖頭道。
彆看弧光影視現在在網劇市場混的風生水起，但是在電影這邊，依舊隻能算是個“外人”。
彆說是自己組局了，就是想加入看好的優質項目，也都不容易。
就像他和樂時網的合作關係這麼久，手上還有樂時影業的股份，但是人家電影那邊的好項目，完全不帶弧光玩。
現在能到他手裡的，基本都是那種一看就不靠譜，或者就是奔著坑錢來的項目。
倒是之前安樂影業看中了《心理罪》的i，打算搞個電影項目，對於弧光來說算是一個接觸電影市場的不錯機會。
孟白之前聯係過安樂兩次，不過都隻是簡單的接觸而已，目前整個項目還停留在構想的階段。
他也不著急，與其為了拔高逼格強行去貼電影，倒不如先把網劇的根基站穩紮牢，慢慢等待合適的契機出現。
宋秩沉默了幾秒，忽然道：“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哈？”孟白愣了一下：“你要去？”
“對啊，反正和郭凡導演也見過嘛。”宋秩眨眨眼，嘴上還故意道：“不過你要是覺得不方便，那就算了。”
“要說不方便嘛……倒還真不方便。”
“那我就……啊？”
宋秩嘴角的笑意一滯。
她聽孟白的口吻，以為他會接著說“沒什麼不方便”之類的，都已經做好了準備。
結果沒想到，這家夥還真就直接拒絕了。
孟白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本來和人家約的就是自己過去，哪有臨時再帶其他人的道理。
更何況，幾個大老爺們兒聊天，帶個姑娘也確實不方便嘛。
宋秩鼓著嘴巴，本來自己這幾天緊趕慢趕，好不容易拍完了戲，興衝衝的趕回來，就是打算“賴”在他身邊。
結果下飛機還沒有二十分鐘，就告訴她被“趕走”了。
雖然知道他是早就約好的，也知道他說的有道理，但宋秩還是忍不住失落起來。
不過，她也已經不是幾年前剛畢業那會的幼稚小姑娘。
加上分手又偶遇後，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的局麵，自然不會作天作地的非得黏著對方。
“好吧，那你先送我回家。”宋秩一副懂事模樣的道：“要是喝酒了就彆開車，晚上或者是明天有時間，我再聯係你。”
“呃，明天我應該也沒什麼時間，最近這段時間都挺忙的。”孟白道。
說完，餘光看到對方有些失落的小臉，想了想道：“這樣吧，月底之前，我哪天有時間了，再給你電話，陪你玩一天。”
“好呀！”宋秩立馬又開心起來，笑著道：“那我等你。”
……
宋秩現在住的，還是之前和孟白在一起時租的房子。
熟門熟路的把她送回家，順便幫她把行李搬上去。孟白掉轉車頭，直奔西城月壇的淮陽春。
就和全聚德、泰豐樓一樣，淮陽春也是京北老字號的“八大春”之一。
所謂“春”，就是老年間對飯館形式的一種稱呼。
和什麼“八大居”“八大樓”之類的差不多，指的是幾家外地菜做的好的館子。
像淮陽春，就是以淮揚菜為主。
而且也不是真的有八家，就是個約數而已，類似於“3”的高校有十幾所一樣。
到地方推門進屋，裡麵已經坐了兩個人。
一個是之前孟白在拍《心理罪》時見過的貢格爾，另一位則是個留著絡腮胡子，圓臉微胖的中年男人。
這自然就是郭凡了。
“郭哥。”孟白笑著伸手過去：“抱歉，來晚了來晚了，一會我自罰一碗炸醬麵。”
“艸，你小子倒挺會給自己找台階下。”
郭凡笑罵一聲，起身拉過孟白，拍了拍肩膀。
兩人上次見麵，還是在《同桌的你》首映儀式上。不過那會郭凡正忙著，也沒來得及怎麼聊。
“你現在行啊，鼎鼎有名‘弧光’孟總，網劇之光。”郭凡調侃著道：“我這個不怎麼看網劇的人，都天天能刷到你的劇。”
“我這點成績算什麼，真要說，還得是郭哥你。兩千萬成本的電影，能拿到45億的票房，您這就是下一個諾蘭啊。”
“過獎過獎。”
“承讓承讓。”
一旁的貢格爾看著這頓“商業互吹”的兩人，忍不住道：“要不你倆先吹半個點的，我出去溜達溜達？”
孟白和郭凡聞言，相視一笑，跳過了寒暄的階段，邊吃邊聊了起來。
“真彆說，這去人家好萊塢看一眼才知道，人家那電影產業的發展程度，真的是甩開咱們二十年。”
提起之前“青年導演交流計劃”去派拉蒙參觀，郭凡立馬就感慨了起來。
“有這麼誇張？”孟白問道，他對電影行業不算太了解，“咱們這些年的好電影也不算少啊？”
郭凡搖搖頭：“我說的差距，不是一兩部電影的問題，是整個電影產業體係的製作標準。這麼說吧，如果類比實體企業，人家是現代化的標準工廠，咱們這還是手工作坊的水準。”
這下孟白就懂了。如果隻是比較某幾個單品的質量，手工作坊未必就比標準工廠差。但要是論及整個行業體係，那真的是完全沒得打。
“我們參觀的時候，看過他們一個製片人的項目規劃方案。”郭凡道：“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個細節就是，人家連哪場戲哪個機位用哪種顏色的存儲卡，都是有固定標準的。”
“你再看咱們的劇組，真不是我說，能給素材卡標個順序，都算是攝影師敬業了。”
孟白聞言會心的一笑。
他這也做了好幾個項目的製片人了，自然明白郭凡的意思。
目前國內影視行業的劇組，彆管是電影、電視劇還是網劇，幕後的製作水準幾乎完全依賴於自作團隊內個人的發揮。
所謂的“高水平團隊”，說白了就是一群配合時間久的熟練工。項目進度順暢不是因為流程、標準這些，單純就是靠團隊內部的配合默契而已。
不過孟白的想法，倒是和郭凡不太一致。
生產關係是要靠生產力來維持的。國內這影視市場真正說來，也就才發展了十幾年而已，能有“手工作坊”就已經很不錯了。
就像二十年前的實體產業一樣，大家供需都還不平衡著呢，你這時候聊什麼工業化標準、什麼機械化生產，純粹是扯淡。
用十幾年的短暫發展，去對比人家的百年積累，本來就不太公平。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郭凡點點頭，歎氣道：“隻是同為一個行業的從業者，看見人家的高水準再回頭看自家，總是覺得不甘心啊。”
“不急，總是會慢慢變好的。”孟白道：“算了，換個開心的話題。郭哥，你這以後就打算拍青春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