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依舊淅淅瀝瀝的下著。
時而大，時而小。
落在甲上、身上、透露著深深的寒意。
相比於北胡人，慶人的大氈帽顯然更適合雨中作戰。
慶軍製式裝備裡，有形似草帽的大氈帽，由羊毛製成，染成黑色，看起來厚實保暖且防水。
南朝時開始，這大氈帽就盛行軍中，稱之為範陽笠。
如今的江南，有一縣百姓，就靠製作這大氈帽活著。
氈帽邊緣很大，戴在頭上，可以有效的避雨。
北胡人雖也有帽子，然多為獸皮製作而成，胡人在草原上之上，也習慣了淋雨。
在這寒冷的秋雨中，兩軍忘我廝殺。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沒有人能退後一步。
蒸汽戰車在轟鳴著，車身的鐵皮滾燙，秋雨打在戰車上，發出嘶拉拉的聲音，蒸發起一片片白霧，沿著蒸汽戰車那漆黑色的龐大車身飛舞。
讓這台蒸汽戰車，就如同駕馭著雲霧的猛獸，在這戰場之上所向披靡。
慶皇坐在戰車內，甲胄讓他覺得有些些許炎熱。
這輛秦風送給他的蒸汽戰車，讓他感受到了濃濃的震撼。
以蒸汽戰車為箭頭，禦林鐵騎隨後。
當真所向披靡，無陣不破！
“此戰車當真威武。”
慶皇心中無儘感慨，甚至有一種衝動，回頭冊封這輛戰車為神武大將軍。
太無解了。
連續征戰了小半日，後麵的禦林鐵騎都要疲憊了。
這輛戰車仍在轟鳴，能繼續作戰。
三十餘胡人抱著巨木，吼叫著衝來，想要將蒸汽戰車撞停下。
咚！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巨響，戰車車身輕微顫抖一下，繼續向前。
那群胡人吼叫著。
三十多人的力量，彙聚在這巨木之上，就連大慶那無比厚重的城門，都能給撞開！
可如今。
竟阻攔不了蒸汽戰車半步。
除了車頭處的鐵板有輕微的凹陷外，再無半點影響。
一群胡人用儘了全身的力量，卻依舊無法將蒸汽戰車停下！
“再來！”
又有三十多胡騎，抱著另外一根巨木撞來。
胡人想要靠著人力，將慶皇的蒸汽戰車截停。
第二根頂住。
而後便是第三根。
百名左右的胡人，怪叫著抱著三根巨木，想要將蒸汽戰車截停，擒獲戰車內的慶皇！
蒸汽戰車的速度，明顯降低了下來。
大煙筒處冒著滾滾黑煙，發出低沉的嗡鳴。
隻是……
即便是上百胡人，用儘了全部力量，依舊被蒸汽戰車頂著推著後退！
人類的力量。
在這鋼鐵巨物麵前，顯得是那般的渺小。
慶皇又一次感受到這蒸汽戰車的力量，震撼不已。
“區區數年，老六帶著遼人，就能創造出如此可怕的怪物了。”
車外戰鬥猛烈，車內慶皇思緒飄飛。
他想到幾年前，去遼地時，千百裡杳無人煙，最終發現了那孤零零的一座城。
如今。
他的座駕，竟然是廣寧城產出的，集結了萬千遼人的智慧，創造出如此恐怖的戰爭機器。
實際上。
這台蒸汽戰車內的許多規製。
都是王級的。
因為這本身就給遼王打造的戰車，隻是秦風嫌棄這輛戰車跑的太慢，轉送給了慶皇。
裡麵的許多裝飾，都是藩王能享受的級彆。
到了京都後，慶皇也沒動，也沒錢進行重新裝飾，就這麼坐著到了草原上。
也從未想過。
這輛蒸汽戰車竟凶猛至如此地步，百胡竭儘全力阻攔，不能讓這台鋼鐵巨獸停下半點。
坐在戰車之內，更是安穩無虞。
慶皇早就做好了戰車被胡人破損的準備。
可直到現在，他身上穿著的鎧甲，都沒用上半分，那把寶劍仍插在劍鞘之內。
太結實了！
結實的慶皇覺得，似乎都沒有什麼東西，能對這台戰車產生任何威脅。
“老六寫信曾說，這輛戰車甚至能扛得住火炮轟擊。”
慶皇當初還不相信。
如今卻是有些相信了。
這台蒸汽戰車，簡直無解！
龍旗依舊在蒸汽戰車的頂部咧咧作響。
慶皇所率禦林騎，也衝殺到了戰線的最前端。
阿術親眼看著慶皇的龍旗，距離他的王庭大纛越來越近。
如今相差不過兩裡。
慶騎跟北胡騎兵，更是瘋狂向此地彙聚著，戰鬥瞬間白熱化到了巔峰。
無論是慶人還是胡人，全都憑借著一口氣吊在那裡，在硬撐著！
“上馬！”
阿術從地上翻身而起，跳到了馬背上。
這帶著冷冽寒意的秋雨，對他而言沒有絲毫影響，雨水順著他刀削般的臉頰流淌，滴落在鐵甲之上，帶走了斑駁的血跡。
低沉的牛角號聲，再度在這處戰場上響起。
阿術本部翻身上馬，九杆王庭大纛開始向南移動，離那杆大慶龍旗越來越近！
慶皇的龍旗，一直飄在最前方！
阿術的王庭大纛，又何嘗不是如此！
即便阿術的身份如今已尊貴至極，依舊沿用著北胡人的習俗，衝鋒在最前。
若胡人是群狼。
那他便是領頭的狼王！
“當年中原大戰，本汗居於漠北，不曾與慶皇相爭。”
“今日。”
“本汗便與你這大慶皇帝，一較高下！”
阿術意氣風發，心中仿若有火焰在升騰，戰意高昂。
兩者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直到……
兩杆旗幟相距不到一裡，阿術透過雨幕，瞧見了那蒸騰著白霧的玩意兒！
甚至隱隱約約，能夠聽到轟鳴。
那龐大的鋼鐵巨獸上方，插的正是大慶龍旗！
“那是慶皇的坐騎嗎？”
阿術忍不住摸了摸座下戰馬的脖子。
他的戰馬，百萬裡挑一，最為神俊。
一身鋼鐵馬甲之下，戰馬肌肉如龍，增了無儘助力。
哪怕靠著這一人一馬。
阿術認為自己麵對上百重甲騎兵，也將無所畏懼。
然此時。
他望著那越來越近的鋼鐵巨獸，那龐大無比慶皇“坐騎”，卻陷入到了沉默中。
阿術曾想象過，自己跟慶皇交戰的場麵！
甚至他想過，跟慶皇一對一來場英雄之間的戰鬥。
誰贏了。
就就是大慶與北胡，這天下間的主人！
相當的公平。
就算戰死，也不枉是一段佳話。
可如今，兩人相見的畫麵，跟阿術想象中的，很不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