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胡人本不擅紮營。
他們恨不得生在馬上、長在馬上、吃在馬上……
馬在北胡人的眼裡，遠遠比女人重要的多。
也是後來，北胡人吸收了漢人軍隊。
北胡人負責出征，漢人負責防守。
也有一些色目人，跟漢人一樣，也負責這個活計。
隻是如今北胡麾下，早已再無漢將、漢臣。
大胡皇朝覆滅之時，也有一些死忠漢儒為大胡皇朝殉葬。
就拿大慶衛所製來說。
這個製度，是大胡皇朝的戶部尚書提出，被派來招安還是吳王的慶皇。
最後衛所製，也被大慶新朝所有，大胡皇朝的戶部尚書張旭，則被重用，做到了參知政事。
可即便如此。
張旭仍舊想回歸故土。
最後更是明言：身在江南，心在塞北。
大胡皇朝，都被打成北胡了。
這腐儒仍舊想要跑到草原上追尋。
再加上當年此人，故意出了許多用心險惡的計謀，如今被翻出，下場自不必多說。
跟著胡庸一起走了。
即便慶皇再如何清洗，大慶內仍舊有一批人，念著北胡人能重新回來，心甘情願的為北胡人做事兒。
若為了錢財，尚且能夠容忍。
若就是甘願到北胡，給北胡人當奴隸，就算是慶皇，也沒有什麼辦法。
不過如今，北胡內漢兵早已不在，負責給他們駐紮營地的，都是色目人。
這是一群依附北胡人而活的族群。
北胡人強大，他們就能趁此作威作福。
隻是。
如今出現在拔野古部外的‘寧兵’，讓拔野古部看不透了。
“這次來的寧兵，比以往更加勇猛。”
“也許寧王平日間藏拙，此番徹底動用了精銳。”
“朵顏部那些叛徒，帶著寧兵來打我們，背叛了他們的先祖！”
拔野古部的彆乞們憤怒至極。
認為朵顏部這叛徒更加的可惡。
至於寧兵的身份，他們倒是不曾懷疑。
遼王出兵北胡兩次後，北胡東方這片區域已經很空曠。
甚至隱隱有無人敢到此的架勢。
寧兵出兵，來報仇，很正常的事兒。
“可汗，敵人已到了營外，我們不得不戰！”
“寧兵隻剩下了五萬，未必不能一戰。”
“四萬勇士，加上七萬多奴隸，此處聚集了十一萬人之多，是敵人的兩倍，可以一戰！”
牛角聲在營地內回蕩。
拔野古部的戰士早有準備，全部吃飽喝足，守在帳篷內，戰馬旁。
此時聚兵一起。
一名名拔野古部勇士紛紛穿戴好皮甲，翻上戰馬，向號角處聚集。
如同消息彙聚成了洪流，最終化為三個部分。
四萬騎兵，已有浩浩蕩蕩之勢！
北胡之地，本是養活不了太多騎兵的，五六十萬基本已是極限。
奈何大胡皇朝累積下來的家底，實在太厚了。
讓如今北胡各部的兵力，依舊十分強盛。
胡人中原是敗給了慶皇。
可大量的資財，都轉移到了草原之上。
以至於拔野古這樣的部落，都能擁有四萬騎兵。
四萬騎兵，七萬餘西麵來的奴隸。
此時嚴陣以待。
拔野古可汗更是站在高處，大纛隨風而舞。
當遼兵與寧兵，抵達到拔野古營地前時，風雪終於停了。
拔野古部騎兵率先見到的，便是噴塗著黑煙與白霧的龐大戰車。
“那是什麼東西？”
拔野古可汗隱隱覺得不太對。
而後便見營地的防禦，在那龐大的蒸汽戰車麵前，如同紙張一般的脆弱，撕開一道道口氣！
“殺！”
對麵沒有半絲猶豫，破開防禦圈後，小了一號的戰車率先魚貫而入。
固然看起來小一號，但這對於騎兵而言，仍舊是龐然大物！
更不用說，在戰車的旁邊，更有騎兵相伴。
戰車笨重無敵。
重騎兵靈活多變。
兩軍一個接觸，拔野古的勇士們便如同紙糊的一般潰敗。
拔野古可汗瞪大了雙眼。
“寧兵什麼時候，強大到這種地步了？”
一名彆乞指著那戰車，手指輕輕顫抖。
“寧地沒有這種戰車！”
“他們不是寧人！是遼人！隻有遼人才有這種戰車！”
“什麼？遼人？”
拔野古可汗臉皮狂跳，憤怒的揪住了那名彆乞的衣服。
“為什麼現在才說！早乾什麼去了！”
“可汗，我也是剛見到！”
之前彙報中，的確說了戰車的事兒。
隻是他們以為，那是慶軍中的廂車。
大慶軍隊，似乎受到了遼兵影響，邊境周圍打造了許多廂車。
如此方便運輸物資。
必要時，也能圍在前方，當做屏障。
也讓拔野古可汗，沒有對這隻寧兵太過在意。
但在接觸之後。
方才赫然發現。
這根本不是寧兵！
寧兵根本沒有這戰鬥力！
“速派人突圍，告知王庭！請求救援！”
拔野古可汗咬緊了牙關，抽出了彎刀。
“我們逃不掉了！殺退他們！”
冬季牧場外，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就算想逃走，也會連累戰馬速度。
更不用說。
拔野古部有戰馬。
對麵的遼兵，也全都是騎兵車兵！
天氣好的時候，憑借著輕騎兵興許能拉開距離。
可眼下的氣候，很難跑掉！
拔野古可汗寄托於己方人多，寧遼兩地兵馬遠道而來，人累馬疲，興許還有機會。
在這處營地內。
可是儲備了大量拔野古部度過冬季的物資！
即便轉移走了一部分，但終究絕大部分仍舊在此。
拔野古可汗並不想失去這批物資，資助了遠道而來的敵人！
那會讓這群敵人在北胡地駐紮更久。
哪怕是死，也要拖延住！
而後，拔野古可汗便見到自己的小兒子，帶兵向外部突圍，想要前往西麵向王庭彙報。
可剛脫離隊伍，便瞧見一道弓箭跨越遙遠的距離，一箭射入他那小兒子的額頭。
拔野古可汗痛苦萬分。
“那道箭為什麼能射出那麼遠的距離……”
“怕不是……遼王……”
拔野古可汗身體在顫抖。
若遼兵來了，仍有一戰的可能。
若遼王親至……
拔野古部，還有機會嗎？
是戰？
還是走？
拔野古可汗糾結之時，他身邊的彆乞已經做出了行動！
“走啊！”
“那是遼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