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蕭洛安在嘗了徐衝派人從步雲樓中買回來的山藥芙蓉湯之後,便有些一發而不可收拾,每日都要吃些步雲樓的吃食。
然而蕭洛安此時終究還處於養病階段,需要忌口,許多菜式中的調味料皆是比較複雜,容易與其所服用的湯藥相衝相克,徐衝在思來想去之後,日日都派人給蕭洛安帶荷葉粥回來。
再配上一些他親手做的清炒肉絲和青菜,再來點饅頭,無論是分量還是營養,皆是足夠。
起初蕭洛安對於這樣的飯菜搭配吃得也是津津有味,但這吃食再好吃,也架不住日複一日地吃重複的飯菜。
更何況,徐衝日日都在那大魚大肉……
這越發吸引的蕭洛安惦記起步雲樓的其他吃食,尤其是徐衝成日喜歡的烤鴨。
岑纓對此並不讚同,“公子的身體尚未痊愈,殷大夫用藥又與尋常人不同,許多藥連徐衝都看不明白,亦是不敢斷定這烤鴨中所用的各種香料與公子所服用的藥是否會相衝,公子還是要暫且壓製一下口腹之欲,先將身體養好為宜。”
蕭洛安,“此事我自然曉得,隻是你也瞧見了,這些時日我終日與湯藥為伴,整條舌頭皆是木得沒有半分滋味,屬實想吃些旁的吃食。”
“公子此時按醫囑用藥,身體才能早些康複,待康複後才能隨心所欲地吃些旁的東西,公子若是因為吃亂七八糟的吃食,延誤病情醫治的話,怕是讓公子更要晚一些才能吃上這些吃食了。”
“可殷大夫也說,飲食上需得營養跟的上,這身體才養的好,若是營養缺乏,怕是對養傷也無益處。再來,殷大夫還說,養病之事亦是要愉悅心情,傷治起來亦是事半功倍,若是吃不到喜歡的吃食,這難免有些失落難過,對養傷也是無用。”
“公子已是成年男子,還是要克製自身的**,一切為了身體著想,公子還需惦記往後才行。”
“沒有當下,何談往後?倘若往後所謀求之事已是困難至極,不能確定是否能夠達到目的,此時為何不做些令自己身心愉悅之事,也能讓人覺得這路沒有那般難走?”
岑纓,“……”
自家主子什麼時候這般伶牙俐齒,巧言善辯了?
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用什麼話去反駁。
而蕭洛安見岑纓不再言語,乾脆歎了口氣,語氣低沉,“我吃嘗一嘗,吃一點點就好,若是連這個都無法滿足……”
“也無妨吧。”
這幅可憐巴巴的模樣,讓岑纓頓時有些招架不住。
她跟著主子這般久,不怕主子發火發怒,最怕的便是主子這滿臉的頹然。
隻要一看到他滿臉的頹然,她便想起第一次見到蕭洛安時的情景。
當時蕭洛安跪在一片雪白的靈堂之中,在一片痛哭聲中顯得尤為特彆。
臉上沒有半分淚痕,卻是滿臉的悲愴和頹然,一雙眼睛呆呆地看著地麵,直到岑纓伸手去扶他時,才回過神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急急追問,“我往後是不是就沒有娘親了?”
岑纓當時愣了許久,不知該如何勸阻,就如同現如今不知道該如何勸說蕭洛安。
本該錦衣玉食,安穩度日,享受人間富貴,平安順遂一生,終究因為有些人的貪念,需得走這條荊棘密布的道路,踏平這世道的不公。
她的主子,日子當真是過得很苦。
如他所說,往後所謀,未必能夠達到預期,倘若此時連一些小願望都無法滿足,這一輩子,過得也太辛苦了一些。
岑纓心中酸楚不已,衝蕭洛安拱手,“我這就著人去買。”
“多要些蔥……”蕭洛安不忘補上一句。
原本服藥之人,素日皆是需要忌蔥薑蒜等辛辣之物,偏生這次殷陵遊所開的藥方奇怪,偏偏並不忌諱蔥。
自家主子當真是餓了。
口中大約也是實在淡的可以,連蔥都想多啃兩口。
又一股酸意湧上心頭,岑纓出了房門,招呼了一個侍衛到跟前,交代其去步雲樓買烤鴨之事。
“去買烤鴨時,務必要詢問清楚,看看這烤鴨中皆是用了什麼香料,需得一一寫了下來,再拿著寫下來的清單,前往杏花巷中找殷大夫看上一看,確保無虞後,再將烤鴨帶回。”
岑纓叮囑道,“記得,先詢問確認之後,再去買烤鴨,莫要亂了順序……”
若是帶著烤鴨再跑去杏花巷中,來回這麼折騰一番,會耽誤許多功夫,烤鴨滋味必定會差上許多。
既然已是打算讓自家主子吃上一些烤鴨,那就要吃到滋味最佳的。
岑纓在這方麵想的頗開。
但在交代了一番後,岑纓眉頭微蹙,“也罷也罷,還是我自己親自去吧。”
不親力親為,她總是頗為不放心。
而徐衝見狀,滿臉不可置信,“今日這太陽,竟是從西邊出來的不成?”
“公子想吃。”岑纓給了一個簡短且肯定的答複。
“你怎的這般縱著公子?”徐衝揚了揚眉梢。
“要不你來?”岑纓看了看徐衝。
徐衝,“……”
勸說公子什麼的,他可不敢去!
不動聲色地往旁邊退了半步,徐衝嘿嘿笑了笑,“纓姑娘可知道這步雲樓如何走,不如我幫纓姑娘指路如何?”
岑纓斜眼瞥了徐衝一眼,並不多做理會,而是拿上了一些碎銀子,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出了宅院後,岑纓順著巷子往大街上走。
在到了大街後,左右看了看,往繁華的東大街而去。
既是整個金丘縣城中最為受歡迎的酒樓,必定會開在最繁華的街道之上。
而事實很快印證了岑纓的猜想,她很快看到了熱鬨無比的步雲樓。
儘管此時距離正晌午的吃飯時間還有半個多時辰,步雲樓已是頗為熱鬨,人來人往。
岑纓見狀,接著往前走。
但很快,她略停了停步子。
不遠處,也有人停了停步子,甚至有些刻意地去攤位上翻揀東西,試圖讓人不要注意到他。
顯然,有人在跟蹤她。
岑纓抿了抿唇。
主子暫時在金丘縣城藏身的事情,暴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