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二牛對這個大舅哥還是有些畏懼心,此時說話語氣中滿都是討好。“這幾天剛走完一趟鏢,交了賬,正準備去你家一趟看看妹妹。”馮大力道,“知道你家日子苦,我特地帶了一塊肉過去,也好讓你們打打牙祭。”“讓嶽母和大哥費心了。”薑二牛滿臉羞愧。“我費心是心疼我妹妹和外甥,可不是因為你。”馮大力哼了一聲。“明白,明白。”被馮大力如火一般的目光炙烤著,薑二牛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原本微躬的身子,越發欠了欠。看薑二牛這般畏畏縮縮的模樣,讓平日行走在外的馮大力越發覺得氣不打一處來,聲調都高了兩分,“明白你明白啥了我看你啥也不明白!”“你要是真明白點事兒,早該把你那破燒餅攤給扔了,跟著我出去闖一闖,也能多賺些銀錢,不至於我妹妹過這樣的日子!”生辰之日連頓肉餃子都不舍得吃,過年時連肉都不舍得多買上一斤。那般愛麵子的妹妹,過年回去的節禮都那般寒酸,兩個外甥看到家中的點心口水都恨不得流到地上!馮大力一想到這兒,滿肚子的火氣蹭蹭往上冒,指著薑二牛的鼻子喝罵,“你但凡有出息一點,也該爭口氣,不是像現在一樣,沒本事還不想著讓彆人給你謀出路!”沒本事……這三個字再次刺痛了薑二牛的內心,使得其一張臉漲了個通紅,壓在心底的不甘漸漸生成了怒火,一點點地騰了起來。緊握拳頭,額上青筋暴起,嘴唇更被用力咬出了血。腥甜的滋味在口中快速蔓延,紅了眼的薑二牛略恢複了些許理智。原本緊繃的身子瞬間鬆了下來。“沒出息!”馮大力又補了一句,瞪了薑二牛一眼後,氣呼呼地走了。薑二牛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許久之後,才抬起了如同灌鉛一般沉重的腿,進了糧食鋪子。“二牛哥”薑二牛神遊的思緒這才被拉了回來,看到打招呼的是張來福時,吐了口氣,“是來福啊。”“是啊,來買點白麵。”張來福眯了眯眼睛,“二牛哥也來買白麵”“嗯。”薑二牛衝夥計道,“要二十斤白麵。”“好嘞,稍等片刻,我先將來福哥的給稱好。”夥計應聲,拿了秤杆過來,給張來福舀白麵上秤。“二牛哥就買這麼點”張來福道。“這幾日生意不好,少買一些,多了怕放捂了。”薑二牛聲音有些低。“還是二牛哥考慮的全,那我也少買一些好了,這幾日包子鋪生意也一般。”張來福歎了口氣,“方才跟夥計閒聊,夥計說那夏娘子每次要麵都是一百斤的要,這生意好的就是不一樣,買麵粉都財大氣粗的。”“不過說起這夏娘子了……”張來福衝夥計道,“我說夥計,你待會兒給夏娘子稱麵粉時可得仔細一些,可彆將旁邊的糯米粉給混進去了,若是混進去夏娘子又不發覺,提前和的麵發不了,那明天都沒法做生意了呢!”“放心吧,這種錯誤我還是不會犯的。”夥計笑嗬嗬地答了一句。“這是自然,要不然也不會在這鋪子裡頭做了這麼多年的活,你瞧瞧我也是多嘴,都說同行是冤家,倘若夏娘子明日做不了生意,包子和燒餅肯定賣的好,我還巴巴的提醒你,真是的,活生生斷了自己財路呢!”張來福笑眯眯地說話,儼然一副開玩笑的模樣。夥計被逗得直笑,“要不說來福哥是好人呢,寧願自己不賺錢也為旁人想呢!”說話間,張來福的麵粉已經稱好。張來福給了錢,拎起袋子扛在了肩上,“還有事要忙,就先走了啊。”“好,路上慢些。”薑二牛略送了送,待回來後,目光便落在了白麵旁邊的糯米粉袋子上。方才,張來福說的沒有錯。若是那夏娘子麵和壞了,明日便不能做生意了。若是她不能做生意,旁人若是買餅,自會來買他的。生意好的話,大舅哥興許也不會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沒本事,也不會總是勸他扔掉他好不容易做起來的燒餅攤。此時,夥計正拿了半個葫蘆的瓢,在那為他舀麵粉……薑二牛咬了咬牙,把手伸向要給夏明月送去的那一大袋白麵。……夥計趁著鋪子不忙的時候,將白麵還有各種雜糧一並給夏明月送了過去,去的時候,平板車上特意帶了秤杆。當場稱重,足斤足兩,秤尾皆是高高翹起。這樣的細節讓夏明月好感十足,“有勞了。”“夏娘子客氣。”夥計又將白麵儘數都倒入麵缸,其他雜糧都歸置好,這才拉著平板車離去,走的時候不忘加上一句,“夏娘子生意興隆。”生意好,就會需要更多的白麵,鋪子的生意才會更好。夥計看得通透,絲毫不吝嗇自己的祝福。“多謝。”夏明月笑眯眯地送夥計出門,而後略收拾了一番,回屋補上一覺。待睡到一個自然醒,才簡單地吃了個晚飯,開始和麵。……翌日,夏明月的攤棚生意依舊紅火。肉餅菜餅一個一個地賣,餛飩一碗一碗的出。張來福踮腳看了又看,臉上的疑惑也是越來越重。奇怪。昨天他分明看到馮大力將薑二牛罵成那幅模樣,按說薑二牛但凡是個人,都會惱怒得不行,記恨死夏明月才對。而他又將如何使壞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薑二牛,又看到薑二牛從糧食鋪子裡出來時神色略顯慌張,顯然是已經得手了的。怎地今日這夏明月的生意還能照常做是昨晚和麵時發現了不妥,更換了白麵不成這也不對啊,他的包子鋪就在杏花巷和糧食鋪子的中間,若是夏明月當真去換了白麵的話,他多少也能聽著點動靜,能發覺才對。是了……一定是先前家中的麵還剩個底兒沒有用完,所以今日擺攤時用的是先前的麵,還沒有用到新的!張來福越想越覺得如此,隻勸自己要耐心等上幾日。........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