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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不群見劉正風如此說,臉上露出一抹微笑,說道:“劉賢弟有此拳拳之心,是福州百姓之福,傳出去我們五嶽劍派也是臉上有光。”
“賢弟在福建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隻管開口,但凡我能夠做到的,絕不推辭。”
他是真擔心劉正風鐵了心的要繼續金盆洗手,那他就白得罪嵩山派了。
他讓石破天一同進來,也是為了借石破天之口,向劉正風提出這個建議。
給朝廷當官在江湖上為人詬病看不起,但若是為了保護百姓去當官,那就是忍辱負重,名聲不僅不會受損,甚至還會更進一步。
同時,劉正風也能借此暫時遠離江湖,又不徹底脫離江湖。
日後一旦發生什麼變故,也能立刻轉變回江湖人身份,參與進來。
當然,這種切換隻能做一次。
再次進入江湖之後,再想出來就不太可能了。
天門道人和定逸師太一個在山東一個在山西,對倭寇之事並不太了解,但也都聽說過倭寇的惡名,聞言紛紛表示,自己雖不願和官府有任何牽扯,但若隻是對付倭寇保護百姓,也願意出手幫忙。
劉正風自然是不迭感激,心中更堅定了要竭儘所能做好此事的決心。
——劉正風自己最清楚曲洋從沒有過什麼棄暗投明的想法,他雖然不後悔結交曲洋,但對江湖正道尤其是五嶽同盟充滿愧疚。
他想通過這件事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求一個心安。
隨後,眾人就說起了嵩山派的事情。
嶽不群說話向來是十分周全,哪怕已經和嵩山派撕破了臉,再提起嵩山派時,依舊不對嵩山派的做法進行任何指責,反而還替左冷禪說起了好話。
“劉賢弟,你莫要怪罪左盟主。他一道命令下來,具體如何執行,就是手下人說了算了。陸師兄、丁師兄他們行事手段雖然過分了一些,但也是出於一番好意,怕你中了魔教的詭計。你……”
“嶽師兄。”
定逸師太直接打斷了嶽不群的話,不滿道:“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替他們說什麼好話!他們那是過分?那是卑鄙無恥不擇手段!”
“汙人清白、壞人名譽、綁人家眷、背信棄義、以多欺少、背後偷襲……他們和魔教有什麼不同?”
“俗話說‘上行下效’,這反過來也一樣。我就不信,他們敢這麼肆無忌憚,和左冷禪沒有關係!”
“他左冷禪就是把五嶽劍盟當成他嵩山派一家的了,將我們其餘四派都當成他的手下,呼來喝去,不放在眼裡。”
嶽不群心裡恨不得替定逸師太拍手叫好,麵上卻是苦笑著連連擺手:“不至於!不至於!我們五嶽劍派這麼多年攻守互助,從來都是平等的,沒有上下之分,左盟主不至於會有這樣的想法。”
定逸師太說道:“那可不一定。他今天能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用五嶽令旗強行阻止劉師弟金盆洗手。來日未必不會找個借口,強行插手我們四派的事情。”
天門道人麵色一變,這才反應過來今日這事背後暗藏著的玄機。
劉正風說道:“嶽師兄,你是正人君子,不會有這種想法,但彆人可就說不定了。”
嶽不群故作沉吟了一下,說道:“今日之事已經過去,我們就不要再提,免得壞了咱們五嶽劍派之間的情誼。”
“但日後,若是再發生類似的事情,我們四派就一同前去嵩山,找左盟主問個清楚說個明白。”
天門道人是泰山派掌門,直接代表泰山派應下了此事。
定逸師太和劉正風也表示讚同,並承諾會儘快將這件事情稟報給莫大先生和定閒師太。
說完了這些,眾人才又出了後廳,來到大廳首席,向已經落座的六合門夏老拳師、丐幫副幫主張金鼇等人告罪一聲,各自坐下。
這首席位置,是為身份最尊貴的賓客準備。
哪怕寧中則都沒有資格坐在這裡。
石破天作為晚輩,本來也一樣,但江湖上輩分重要,實力同樣重要。
與嵩山派那一戰,他不僅展現了自己驚人的實力,也算是救下了劉正風這個主人家。
他坐在首席末位,沒人有意見。
除了……
石破天自己。
石破天看著華山席位上眾師弟師妹們熱熱鬨鬨,忍不住說道:“師父,我想……”
剛一張嘴,嶽不群就猜出了他的心思,一個眼刀就瞪了過來。
石破天瞬間就蔫了,隻能老老實實坐了下來。
“眾位前輩英雄,眾位好朋友……”
劉正風沒有再提金盆洗手與否的事情,隻當眾宣布自己受石破天啟發,決定向朝廷請命,前去福建抵禦倭寇,保一方百姓太平。
不出意外的獲得了滿堂喝彩。
石破天的俠義名聲也更加響亮。
隨後,酒宴正式開始。
劉正風作為主家,開始招呼賓客,敬酒道謝。
嶽不群他們三分精力在喝茶飲酒,七分在聊天說話聯絡感情,隻偶爾會夾上一筷子。
石破天則是專心乾飯。
同樣是酒席,但首席和普通席位的菜肴完全不同。
東安雞,金魚戲蓮、永州血鴨、九嶷山兔、吉首酸肉、臘味合蒸……
嶽不群眼睜睜看著自家徒弟風卷殘雲一般將自己麵前的飯菜吃了個乾淨,又探出半個身子去夾桌子另一邊的肘子,臉一黑,隻後悔沒有早點教石破天餐桌禮儀。
天門道人、夏老拳師等愣了一下,哈哈一陣大笑,滿口誇讚起石破天真性情。
定逸師太見石破天夾的費勁兒,則乾脆將菜端到了石破天麵前,又叮囑他吃慢些,不用著急。
劉正風這酒宴本應該是中午開始下午結束,但因為嵩山派一事,往後推遲了將近兩個時辰,等吃完喝完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暗。
眾江湖人士們各自散場離去,熱鬨無比的劉府漸漸安靜下來,隻有雜役下人們忙碌收拾著殘局。
石破天坐在首席位置,身邊都是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輩,沒點身份地位的人也不敢上前敬酒,這次倒是沒有喝多少。
隻是聽嶽不群他們客套來客套去,實在乏味的緊,讓他差點沒有睡過去。
回到偏院當中。
眾華山弟子這才有機會湊到石破天的身邊,對著石破天就是一通彩虹屁,話裡話外都把石破天定為了天下第三高手。
嗯。
第一是師父嶽不群。
第二是師娘寧中則。
最後還是嶽不群臉皮不夠厚,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才以“明天要啟程回華山”的理由,將他們打發回了房間休息。
隻林平之是個例外。
他與石破天不甚熟悉,加上身為少鏢頭的矜持,並沒有湊上前去,而是默默回到了房間當中。
這一晚,他房間的燈熄的格外的早。
嶽不群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並不意外。
彆說是一個林平之了,即便是他,在麵對著石破天的時候,都有一種無力感。
嶽不群目光掃過湊在寧中則腳邊搖頭晃尾的小黃,暗暗歎了口氣,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有時候比人和狗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