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天空與大地在此刻好似混為一體,化作混沌,其中交融之處,混沌的核心,便是諾亞立足之處。
他在以自己新獲得的力量與權柄,於祭台之巔,造就神廟,他想令部分世界意誌常駐於此,可以真實顯化,實時接收祭品,回饋恩賜。
因為這場獻祭儀式,令諾亞收獲與感慨頗多。世界意誌遠比諾亞想象的還要慷慨大方,給的實在是太多了,所以諾亞想建立一處穩定祭祀的場所,用不著每次都鬨騰出如此大的動靜。
正是因為諾亞有如此膽大妄為的行徑,才惹得天地搖顫。
如今僅僅隻是凝聚部分,等同於小孩子思維的世界意誌,怎麼會容忍諾亞如此行徑。沒有任何一位小孩子願意受到管束,更何況是世界意誌呢。
“乖,常駐於此,每隔一段時間我都會給你糖果!”
諾亞已經打定主意,每隔十年,就舉行一場萬國大祭,世界意誌剛剛向他展示的根源規則太過美妙,令他沉醉,陶醉其中,可惜持續時間實在太短。
他倒是願意常駐於如此狀態,體悟世界根源規則,但世界不給看了。但即便如此,剛剛的體悟,也讓諾亞回味良久,收獲頗多。
唏~
在諾亞的好言相騙之下,又因為諾亞一次性給的確實太多,一縷無思無想,沒有任何情緒與思維的意誌,落在諾亞構建而成的神廟當中,化作一抹難辨色澤的光芒,千光萬色,皆於其中演變,世間萬物皆於其中。
“好孩子!”
諾亞見世界意誌如他所願,不禁稱讚了一句,而對於這樣的稱謂,世界意誌同樣沒有任何反應,祂不在乎。
當這一切都完成後,哪怕剛剛被諾亞喚醒的世界意誌,儘皆如風流雲煙般散去,可留下的那一抹,也令諾亞親手構建的祭壇神廟變得不一樣了,不僅隻是氣勢磅礴,巍峨浩大,更添了幾分飄渺至高神聖之感。
“自此之後,唯有獲得我的認可,才能進入上蒼神廟祭祀!”
世界意誌的確慷慨大方,可若祭品規格與數量不夠,所給予的回饋也就那樣,對於諾亞並無太多用處,但對於其它生靈也就不一定了。
因此諾亞決定日後,大祭由他主持,小祭可以由他的子嗣後裔代勞,不過必須是以父之名,以先祖之名。
待到那一抹世界意誌穩固,不再有任何變化,確定會長存於此地後,諾亞這才滿意轉身離開,看向祭台下方。
哪怕天空恢複清明,那一抹並無多少存在感的太陽重新顯現,可此刻天地之間,依舊是一片寂靜,
不再有任何呐喊與稱頌,諾亞的臣民、眷屬、以及眾多附庸,前來朝貢的附庸國君主以及使臣,此刻儘皆滿眼震撼,不敢有絲毫言語。
事實上,這樣的寂靜已經維持很長一段時間了,直到此刻,諾亞完成了向世界意誌的祭祀,這才看到而已。
他們的確感受不到世界意誌的降臨,但卻能夠感受到那股至高至聖的無上威嚴,就像是天地氣候的悄然變化,看不到,但身體卻可以切實感受。
哪怕複蘇凝聚的世界意誌,在諾亞看來,就如同小孩一樣。可那也隻是諾亞眼中的小孩子,對於眾多前來朝貢的附庸國的君臣,則是惶恐不安了。
這時候,即便是再蠢的人也意識到了,聖龍所說的上蒼是什麼,那並不是指任何具體的神靈,而是指他們世界的無上意誌。
倘若聖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祭祀上蒼,那麼神靈特意為此降下神諭,不插手乾預,也是可以理解的。
沒有任何一位神靈會與一方世界意誌對抗,因為這毫無意義,且十分愚蠢,神靈即便是再強,也不可能耗得過一方世界。
當然,迄今為止,還未有任何神靈與世界對抗的記錄,神靈更多的是將物質世界視作牧場,圈養牛羊。
“倒是正好試一試!”
諾亞掃了一眼祭台之上,那些沒有被世界意誌看上,被挑剩下的祭品,耀金的龍瞳中,露出了淡漠與無情之色。
世界意誌賜予他的源氣,已經吞噬消耗完了,可是賦予他的權柄,諾亞還沒有用過,或者說,他也不知道,這等權柄到底能夠做到何種地步。
於是,諾亞的意誌,化作一道物質界眾生皆難以感受到的波紋,無遠弗屆,向世界範圍內擴散開。好似水麵蕩漾起的一圈圈漣漪。
可也可唯有處於水麵之上的存在,才能觀測到這圈圈漣漪,被這道道波紋影響,那是數量極其稀少,且屈指可數的存在,而它們的存在,則是世界穩固的根基。
隆隆——
相隔數萬裡的中土,觸目驚心的大裂縫撕裂了群山與地麵,原本瑰麗壯闊,就好似女神長裙的群森綠海,頓時浮現出了一道道無比難看的裂痕。
“怎麼回事?”
驟然間發生的變故,令王庭中的眾多高等精靈為之驚怒,當一位位精靈傳奇衝天而起,直奔裂縫蔓延之地時,一股蒼茫古老的氣息,自裂縫中彌漫。
感知最為敏銳,反應最為迅捷的精靈,全都於半途停下,不敢再前進半步,帶著驚疑不定之色,看向裂縫彌漫之處。
“那是什麼?”
“不知道,但總之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一名身材高大,容顏陰柔的精靈,麵色極其難看。
“怎麼偏偏是在這種時候?在帕爾瓦蒂離開王庭的時候,出現這樣的事情!”
“住嘴,她離開了又能怎麼樣?我們離了她,難道就辦不成任何事情了嗎?”
“可她是王庭的最強傳奇,我們唯一的近聖者!”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自詡尊貴的血統都是可笑的。在突然迸發的危機麵前,尊貴的高等精靈,自然就會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
“嗬,你到現在還想著她?她一離開就出事,你們不覺得有問題?”
“你的意思是,這是她與那條龍的陰謀?這不太可能吧?”
“她可是為了去覲見那條龍才離開了王庭。”
嘶~
伴隨著一聲嘶鳴,一支好似可直抵蒼穹的巨大鉤爪,從最為寬闊的裂縫下探出,當看到在鉤爪之下,坍塌破碎的山嶺時,精靈們之間發酵的陰謀論,頓時戛然而止。
“這是什麼鬼東西?”
看到眼前好似節肢動物一樣的巨大鉤爪,一名傳奇女精靈忍不住驚叫出聲,堂堂傳奇,自然不會畏懼蜘蛛蠍子一類的節肢昆蟲。
可是眼前的這隻鉤爪,實在太大了,每一段節肢都有近百米,完整的肢體所帶來的巨構衝擊感,令所有目睹的精靈們感到震撼。
“這是荒古時代遺留下來的巨獸!”
終究是傳承源遠的精靈族,立刻就有精靈認出來了,這僅僅隻是顯露出一部分肢體的怪物是什麼?
“這種怪物怎麼會蘇醒?現在世界又沒有遭遇什麼恐怖災難。”
“誰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隆隆——
第二根帶著歲月的印記,顯得滄桑古樸,好似化石的巨獸肢體從地下探出,大地開始成片下陷,山嶺崩塌,河流改道。
好似女神衣裙的群森之海,頓時被攪得動蕩不休,更有大片黑土從地下被翻了出來,綠海可謂一片狼藉。
這一切僅僅隻是因為一尊古老的生靈自長眠中蘇醒而已,它都沒有做出任何攻擊性行為,便讓精靈王庭損失慘重。
“我們是不是該做些什麼?”
看到一處又一處精靈村落在巨獸蘇醒的前兆中被毀滅,更有精靈城因此而崩塌,有精靈傳奇終究是忍耐不住,被激發了心中為數不多的責任感。
“做什麼?阻止巨獸蘇醒嗎?彆開玩笑了!”
“難道我們就隻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嗎?”
“如果一定要較真的話,那麼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回答你,是的,我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在諸多精靈無力而又悲涼的目光中,他們的家園徹底消失在不斷翻滾的大地中,而最令他們感到憤怒的是,那些受他們供養,承諾會守護他們的高等精靈們,卻隻是在天空中,注視這一幕,沒有任何阻止的行徑。
嘶~
最終,一頭形似巨蛛,但卻擁有極其龐大肢體,且外表覆蓋一層厚重幾丁質甲殼的巨獸,從坍塌下陷的地窟中爬了出來。
當它在大地上行走之時,它的頭顱輕而易舉地便沒入雲端中,流雲霧海盤旋纏繞在它的身軀周圍。
這是極具震撼性的一幕,可對於親眼目睹到這頭巨獸移動的生靈來說,這頭巨獸的存在,帶給他們的不僅僅是震撼,還有災難。
因為巨獸行經,所過之處,隻有毀滅,即便是沒有被觸及的生靈同樣也不好過,因為巨獸的鉤爪,每一次抬起落下,都是一場小型地震。
連綿不斷的地震對於巨獸行經路線上的生態與建築物而言,都是毀滅性的。
“這頭荒古巨獸,它要去東方!”
“為什麼是東方?東方有什麼?快查探它的路線?最終的目的地是什麼地方!”
“那是,聖龍諾亞祭祀上蒼之地!”
“什麼?!”
“果然,就是那條龍引發的災禍!”
“是又怎麼樣?你能做什麼?”
“真的是嗎?他憑什麼可以做到這樣的事情?”
“這可是荒古巨獸!”
於是,擁有厚重曆史底蘊,已經深刻了解眼前這一幕代表什麼的精靈們,儘數沉默了,知道的越多,便越是感到害怕。
即便是他們擁有數萬年的曆史傳承,也不明白到底要做到什麼樣的地步才能夠號令荒古巨獸,這可是世界保證自身存在的底蘊啊。
當精靈們對此感到驚慌,茫然無措之時,在西蘭蒂亞的極地冰川最深處中,在億萬年不化的古老冰層中,同樣也有一條修長的鋒利尾巴撕裂了冰川大陸。
嗷~吼——
一條體型達到驚人的五十三米,都已經抵達太古年限的白龍,驚慌失措地從冰城中逃離,即便是此地是它經營了四百年的龍巢,但麵對驟然降臨的危機感,它也選擇了放棄。
不過,相比於中土複蘇的巨獸,這頭自極地冰川複蘇的巨獸卻是可怕得多,因為那條鋒利的尾巴在白龍剛剛騰空升起的時候,便貫穿了這條太古龍的身軀,在白龍無助的哀嚎中,將其拖入到了冰窟中,隨後便是令眾多冰川生物感到恐懼到極點的咀嚼與哀嚎聲。
慘叫與哀嚎聲,僅僅隻是持續了極短的時間便消失了,隨後,一股恐怖的冰風暴,便從裂開的冰穀中席卷而出,一尊難以看清其存在的龐然巨物,自其中升起,在暴風中騰空而起。
轟!轟!轟!
臨近西蘭蒂亞大陸東部的海域中,連綿無儘的海底火山群開始集中噴發,滾滾濃煙在沸騰翻湧的海水中,自高天卷向天穹,將天空都染成黑灰之色。
在這足以徹底改變一方海域生態的火山群噴發中,一尊巨獸自長眠中蘇醒,緩緩地舒展身軀,或者說,就是因為它這一舉動,火山群才因此噴發。
無數海族亡命逃竄,因為要是逃跑不及時,就會被沸騰的高溫海水煮熟,在這方海域化作絕域之時,一頭赤紅巨獸自熔岩海中攀爬而出,開始向海麵上浮。
而它的行進目標,也與中土,以及北方極地冰川的兩頭巨獸一致,因為它們聽到了相同的召喚。
可這並非結束,在阿特拉斯王國的腹部核心之地,原本空無一物的天空,逐漸浮現出了高山大川之景,乍看之下好似幻影。
可是當這原本極其虛無縹緲的一幕,逐漸變得清晰,還有翼展數十米的鵬鳥帶著倉皇之色,從中飛出的時候,自然就有人認出,這是一方隱藏於天空中的秘境。
隻不過這處秘境內部孕育的諸多強大生靈,此時的表現實在是讓人難以心安,因而有源源不斷,可以輕而易舉在任意荒野天空稱霸的凶禽,正從秘境中逃離。
不隻是這些有翼生物,即便是不會飛行的陸行生物,有不少也來到秘境邊緣,不顧身死,悍然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