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5章 磨刀霍霍,刀光劍影
第1355章 磨刀霍霍,刀光劍影
上大將軍陸遜被死了,聽說是孫權罵死的,族侄入獄。
丞相顧雍剛病亡,其子弟被流放了,甚至有人還在流放時被逼死。
就算是孫權最信任的驃騎將軍朱據,也被拖入宮中打了一百大板後,又被剝奪了兵權,現在困於建業。
再加上早就被排擠出朝堂的張家。
作為江東世家代表的吳郡四姓,可謂是遭到了重大打擊,無一幸免。
馮某人有理由相信,現在吳地本土大小勢力,恐怕已是人心惶惶。
再加上兩宮之爭,牽連整個吳國朝堂,人心浮動難安啊……
哇哈哈哈……
馮大司馬表示現在的心情很愉悅,把吳國的情況跟費禕一一分析,然後語氣輕快地說道:
“文偉你相不相信,如果孫權真敢領大軍渡江北上,後腳江南就有暴民作亂?”
而且這個暴民作亂,不是小規模的,是大規模的,遍地性的。
這些年來,從大泉幾百到大泉幾千,孫大帝鑄了多少大錢?
換成王莽時,早就是義軍四起了。
但為何吳國沒有這種情況?
是江東百姓更能忍耐?
還是更有奉獻精神?
願意用自己的血肉來供養孫氏政權?
都不是。
因為江東豪右支持孫權,僅此而已。
掌握了大量田地和人口的世家豪族,同時也掌握著大量的宗兵私兵。
隻要這些世家豪族願意給孫氏政權提供人力物力支持,那麼吳國就能維持正常運轉。
同時他們手裡的宗兵私兵,也能幫忙鎮壓地方百姓,維護地方上的大體穩定。
總而言之,簡而言之:
隻要世家豪族認為在位的是真命天子,願意支持他,那麼國家就能維持穩定。
隻要世家豪族認為在位的德不配位,不願意支持他,那麼就是十八路反王起煙塵。
這個遊戲,與蒼頭黔首無關。
至少與蒼頭黔首的看法無關——在壟斷了智力資源的世家豪右眼裡,蒼頭黔首就是用來愚弄的,這些泥腿子懂個卵!
蒼頭黔首對他們而言就是個工具,就是給他們賣命的牲口,不需要有思考能力。
現在孫權為了孫氏後人能坐穩位子,居然對江東本土勢力下了黑手。
雖說還有淮泗集團在旁虎視眈眈,再加一個左右逢源的荊州集團。
而這麼多年在孫權的刻意培養下,江東內部利益集團也是錯綜複雜,並非鐵板一塊。
林林種種,都能讓江東本土勢力不敢正麵翻臉。
但如果孫權真敢給他們機會,他們搞點小動作,讓積怨已久的百姓有個發泄口,不要太簡單。
糧食收成不好是天災,宗兵彈壓不住暴民叫人禍。
你下了那麼大的黑手,還想領大軍北伐,真當大夥是泥捏的?
孫權估計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過火,再加上兩宮之爭已經有玩脫的趨勢,所以這才緊急召集人馬到建業。
一是為了建業的穩定:
就連騎軍將領朱據這等心腹都不能信任了,拱衛京城的禁軍還能完全信任嗎?
二是為了江東的穩定:
你們的宗兵私兵們要是不能維持地方的穩定,那朕不介意派兵下去幫忙。
所以馮大司馬才認為,孫權這是怕了。
堂堂一國之君,在沒有外敵逼近的情況下,居然需要召集大軍拱衛京城,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聽到馮大司馬無比歡快地分析吳國的情況,費禕心裡也是高興,但一想起吳國還是大漢的盟友,又覺得這份高興似乎有點不太應該?
他咳了一下,本是想要笑著問,但考慮到立場問題,隻能是收斂了一下笑容:
“依大司馬的看法,這吳主聚大軍於建業,竟不是為了北上,而是擔心吳國局勢不穩?”
“孫權年老矣,從去年開始,就一直養病到現在,身體尚未全部痊愈,彆的不說,就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他怎麼領軍北上?”
真當人人都是丞相啊?
還帶病出征?
得到了馮大司馬如此肯定回答,費禕就悚然一驚:
“如此看來,吳國內部的混亂,竟是嚴重至此?”
嚴重到讓孫權聚集大軍加以防備的地步?
馮大司馬咧嘴一笑:
“所以我才打算年底打算乾它一票。”
心情愉悅,就有些口無遮攔。
費禕嘴角抽了一下,想提醒馮大司馬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辭。
但看看周圍又沒有外人,而且馮大司馬在自己麵前這麼說話,是不把自己當外人的表現。
再說了,自己什麼身份?
馮大司馬在朝堂上打瞌睡又不是一次兩次了,自己還不是隻能當作沒看到?
“大司馬,這個乾,乾一票,是乾哪裡?”
“自然是河北,總不能是荊州吧?”
天下人物,如今能入馮大司馬眼中,唯司馬懿耳。
原本還有個陸遜,但陸遜不是死了麼,哈哈哈……
這麼多年的布局,花了多少心思,撒出去多少人手和錢糧?
知情者都道馮某人是欲在廟算上勝過魏吳兩國。
但馮某人的心思,實是有一半要放在司馬懿和陸遜兩人身上。
可惜的是,目標隻成功了一半,或者說一大半。
陸遜終於死了。
但司馬懿還沒有死。
僅僅是被削弱了。
曆史上的司馬懿,背靠三國中實力最強的魏國,生生耗死了丞相。
而如今,魏國已經失去一半國土,又南北分裂。
司馬懿所能倚靠者,不過河北而已。
現在大漢兵精糧足,魏國黨爭激烈,吳國內部動蕩。
如果能趁機乾掉司馬懿,那麼天下英雄,就再無人能入馮某人之眼。
挑最難的骨頭啃,啃完以後,平複天下,指日可待。
這不是馮某人自吹,而是事實。
彆的不說,馮某人麾下,河東逸虎與涼州幼麟,正值最當打之年。
涼州幼麟自不必說。
河東逸虎,說的不是彆人,正是關家四郎關索。
率鐵騎席卷並州河東,逼得偽魏皇帝曹叡棄雒陽倉皇東逃,頗有其父虎威遺風,可謂虎矣。
早些時候,河東還有不少人家想要過來攀老鄉——畢竟關老君侯是河東人士。
奈何關四郎性情孤傲——這個亦同樣有其父之風——不但極少與外人往來,而且從來隻以馮某人馬首是瞻。
這讓河東的有心人隻能徒呼奈何。
事實上,在他們看來,軍中位置僅次於馮某人的關鎮東,遠比裴潛更適合當河東的代言人。
畢竟關家在河東沒有太多利益糾葛。
而且裴潛還是降人,哪比得過關家這等最早元從之臣人家?
惜哉!
不過就算關將軍再冷臉,河東老鄉也不會氣餒,反而更主動地貼上去熱情討好一番——不求幫忙,隻求不要壞事。
畢竟關鎮東可是馮某人心腹,又是風木火山四大爪牙之首。
以某些人的陰暗心理看來,關鎮東這等地位的人物,他可以不能幫伱乾什麼,但不讓你乾什麼,或許就是在馮某人麵前動動嘴的事。
關鎮東俊美無雙,這是公認的事情。
再加上率領鐵騎疾馳如風,又有其父虎威遺風,叫一聲河東逸虎過份嗎?
不過份,很合情合理。
不求其他,隻盼在某一刻,河東逸虎能想起自己的故鄉是河東,然後在馮大司馬麵前替河東說上一兩句話,就謝天謝地了。
所以河東逸虎,特彆是這個河東二字,必須牢牢地安在關家四郎的頭上。
當打之年的河東逸虎和涼州幼麟,率領戰力正處於最爆表時期的漢軍,隻要不是遇上陸遜和司馬懿,馮大司馬就不用擔心。
所以陸遜一死,馮某人心頭就如同是搬走了一塊大石頭。
至於另一塊烏龜石……搬走,必須搬走,越快越好!
“河東和並州的那些人,翹首以望這麼久了,是該給他們點甜頭了。”
說好的種棉花,錢糧捐了一波又一波,等了三年又三年,不能再拖了。
馮某人大撒幣這個金字招牌,可不能丟了。
“長驅渡河洛,直搗向燕幽。”
費禕念出了馮大司馬在朝堂上曾作過的詩。第1132章加官晉爵)
說搗燕幽就搗燕幽,大司馬真信諾大男兒是也!
大約是被馮某人的豪氣感染,費禕倒也沒有太過廢話,主要是再廢話也沒有用。
大管家麼,可不就是要在這種時候才能顯出本事?
“大司馬之意,禕已明白,但且放心就是,禕回去之後,就立刻著手安排。”
馮大司馬滿意地點點頭。
這就是上下同心協力的好處了。
可以有爭,不爭是不可能的。
但大方向必須一致,大事上朝同一個方向使力。
這是丞相的遺澤。
馮大司馬隻想著這個遺澤能持續得越久越好。
原曆史上,丞相死後,劉胖子也是照著《出師表》的人名,一個不落地用。
老老實實地一步一個腳印跟著《出師表》這個攻略走完了,然後突然發現前方的路,需要自己獨立探索,劉胖子這才麻爪了。
饒是這樣,蜀漢後期,就算劉胖子再怎麼寵信黃皓,也沒想過要下掉薑維的兵權。
薑維遠離蜀郡,獨領大軍在遝中屯田,劉胖子都沒有懷疑過他。
因為相父說過,薑維是涼州上士,相父肯定是不會錯的。
直至魏軍兵臨城下,劉胖子第一反應就是把手頭最後一點兵力都交給了諸葛瞻,隻因為諸葛瞻是相父的兒子。
而現在,《出師表》上的人名,基本都還在世——大將軍蔣琬,正在養病,雖說無法理事,但人還是在的。
至於馮某人,可是《出師表》上的排名第一:
“臣亮言:昔越巂長史馮永曾對策於臣……”
就憑這一句,馮某人相信,隻要自己不作死,季漢官場的良好風氣,大約還能繼續維持下去。
至於再以後,那關他鳥事?
他可是《出師表》所列名字最年輕的一位。
目前看多半也是活到最後的一位。
劉胖子隻要按真·丞相攻略走,馮某人就敢安心給大漢賣力幾十年,還想怎麼樣?
除非他女兒是大漢皇後,外孫是大漢皇帝,那還有點說頭。
“吳國現在正值內亂,根本無力向北,所以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出兵向東。”
馮大司馬舔了舔嘴唇,頗有些鬼王陰笑的模樣,“吳人本就是自保有餘,進取不足,陸遜死後,就更無力向北。”
魏國都成這個鬼模樣了,吳國那幫鼠輩,居然依舊沒有辦法向北突破。
就算陸遜在的時候,拿下個襄陽,就已經是極限了。
這還是在擺了馮鬼王一道,借馮鬼王的名頭,吸引了魏國大部分注意力的情況下。
“他們想要突破江漢和江淮一帶,除了借我們大漢兵鋒之威,彆無他法。”
拿下了雒陽之後,對於大漢來說,現在的中原和關東一帶,根本就是無險可守,鐵騎可以隨意縱橫。
更彆說對手還是曹爽這等無能之輩。
但馮鬼王這個老陰貨知道,無論是司馬懿還是吳國,都在等待著大漢出手,然後他們就可以跟在後麵打秋風占便宜。
所以他偏偏就要反其道而行之,根本不給他們機會。
我就要先打河北,吳國你有本事,就飛過來占便宜。
要是沒本事,連曹爽這個廢物都打不過,那你就等著跟大漢逐鹿江淮吧——中原你都沒資格染指。
不得不說,馮鬼王在這個關鍵時刻出兵河北,是真的能把孫權惡心死。
關中繁忙的背後,掩蓋著季漢的磨刀霍霍。
而遠在大漠的某個地方,卻已經是刀光劍影。
一支箭羽帶著尖銳的鳴鏑聲,從空中落下,斜斜地插到離拓跋沙漠汗身後十丈餘外的地方。
準頭也太差了一些。
但這支箭羽,本也不是為了什麼準頭,而是為了報警。
“那裡,在那裡!”
身後不遠處的一處小草丘,開始冒出黑影。
感受著地麵的震動,生於斯長於斯的拓跋沙漠汗知道,這是騎兵追過來了。
可是此時的他,卻是麵目呆滯,對即將到來的追兵根本就是無動於衷,嘴裡隻是喃喃地說道: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大人,為何會這般對我?這裡肯定是有……”
“有個屁!”
跟在他身邊的禿發闐立在鳴鏑出現的瞬間,就已經是一躍而起,翻身上馬。
然後看到拓跋沙漠汗仍是呆坐在那裡不動,氣得他又下馬跑過去,正反手就是兩巴掌扇過去:
“快起來上馬!”
這一次出塞,自己這些人,本是以商隊的名義,跟隨拓跋部的大太子前來。
明麵上是開拓商路,實際上……懂的都懂,不懂的就去地下問問軻比能。
萬萬沒想到,這才到達拓跋部的勢力範圍附近,特彆拓跋沙漠汗也在商隊裡的消息傳開後,情況就變得有些不對勁。
若非禿發闐立警覺,又或者是換成普通商隊,他們這一行人早就被人埋伏圍攻砍成肉泥了。
拓跋部的大太子成了大瘟神,實在讓人太過猝不及防。
帶出來的近兩百餘兄弟,有百多人為了斷後,已經被胡人踏在馬蹄下。
想到這裡,禿發闐立的眼睛都是赤紅的。
此時的他,早已不是當年隻為禿發部考慮的少族長,而是被大漢賜予名號的將軍。
說起來,他已經是第二次在拓跋部手裡吃虧了。
第一次是在幽州那邊,被人乾掉了五千精騎——雖說對手主力是魏賊,但拓跋部在其中也起了作用。
真入他阿母的晦氣!
往遠裡說,禿發部還是從拓跋部分離出來,被逼著遠走他鄉。
若是沒有馮君侯出手相助,自己的部落,還不知道會在哪裡落腳。
想到這裡,禿發闐立就更覺得晦氣了。
入他阿母的,他日若是大漢派鐵騎出塞,自己定要在君侯麵前,搶個先鋒官的位置,把拓跋部給屠了!
全入他阿母的屠乾淨!
無比火大又無比憋屈的禿發闐立,一把撈起這個應該算是自己堂兄的家夥,扔到馬背上。
然後招呼幾個人過來,用麻繩把他和馬匹綁到一起。
就這麼一會功夫,身後的草丘已經是湧出了密密麻麻的騎兵,呼嘯著向這邊衝來。
禿發闐立又是罵了一聲,向著自己的馬匹一個助跑,一隻腳踏上馬鐙,半邊屁股才挨著馬鞍,雙手已經是抖動韁繩。
身下的馬匹嘶叫一下,立刻如箭一般衝了出去。
人馬合一,簡直不要太帥。
可惜的是,帥不能保命——或許在女人麵前可以保命,但身後追來的是胡人,所以沒辦法保命。
跟著禿發闐立身邊的幾十號人,也緊隨其後,裹挾著拓跋沙漠汗向西南邊逃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