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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7章 不乾人事馮刺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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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7章 不乾人事馮刺史

第907章 不乾人事馮刺史

陸遜利用魏國這些年形成的慣性思維,虛槍一晃,避合肥而擊廬江,眼看著就要成功。

沒想到滿寵居然也這麼大膽,根本不懼廬江有失。

而是親自領軍繞了一個大圈,欲截斷吳軍後路。

可以說,雙方這一個操作,皆稱得上是驚豔。

相比之下,雙方的隊友就有些不同了。

王淩雖與滿寵不和,但卻能在第一時間領軍駐守合肥。

而孫權與陸遜雖關係親近,如今卻隻在濡須口虛張聲勢,連巢湖都沒有進入。

所謂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陸遜肯定是不懂的。

就算是懂,那也不敢說,甚至連腹謗的念頭都沒有。

“上大將軍,我們怎麼辦?”

聽到後路有危險,立刻就有人慌了。

若是此時在船上,自是不必怕。

可是自己身後兩百餘裡才是江邊。

就算是再怎麼看不起魏賊,也得要承認,能與魏賊精騎堂堂正正對陣而不落下風者,大約隻有蜀人了。

“不要慌。”

知道了滿寵的確切位置,陸遜心裡的不安反而消失了。

很明顯,廬江已經來不及攻下了。

但不能就這麼隨意退走。

否則在魏賊精騎的追擊下,稍有不慎,大軍就會有從撤退變成潰敗的危險。

想通了這一點,陸遜立刻派人前往沘水與泄水交彙處,多立旗幟。

同時又領著大軍緊跟其後,做出一副掉頭向西,迎戰來敵的態勢。

魏國援軍得知吳軍動靜,來勢洶洶的氣勢立刻為之一頓!

單以領軍論,蜀之馮永,吳之陸遜,皆是魏國深為忌憚的人物。

馮永狡詐,攻掠如風,守戰如山。

而陸遜則是善布大局,難知如陰。

甚至在魏國眼裡,陸遜比馮永還要難纏許多。

畢竟陸遜前有夷陵之戰,後有石亭之戰。

馮永作為後起之輩,名聲自然不如陸遜。

所以滿寵此次雖說是出其不意,但當對麵的陸遜做出反應時,他同樣不敢冒進,隻能先派出哨探查探對麵情況。

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等他與六安城的守軍聯係上時,這才發現,原來吳軍早就已經在夜裡悄悄退走了。

建興十年十二月魏吳的這一場交鋒,看似動靜不大,但實際上卻是凶險異常。

若是吳國得計,則可打開中原的大門。

若是魏國得計,那麼就能重振石亭之戰以來的頹勢。

也正因為如此,雙方統帥都極是謹慎,在沒有把握之前,都表現得很克製,讓這一場爭鋒,沒有演變成真正的大戰。

一直在濡須口的孫權,得到陸遜已經退兵的消息,亦過江返回建業。

陸遜回到武昌後,便寫了一封信,派人送往蜀地。

而魏國揚州都督滿寵,在回到壽春後,亦寫了一封奏章,送往洛陽。

相比於武昌遠離蜀地,壽春送往洛陽的奏章要快得多。

得知孫權再一次進攻合肥,曹叡倒是沒有太過緊張。

當年石亭之戰吳國都未能拿下合肥,更彆說已經用數年時間恢複元氣的現在。

想到這裡,曹叡不禁又歎了一口氣。

從蜀國流傳入大魏的八牛犁確實是好東西,最是適合屯田。

豫州汝南,揚州壽春,本就是肥沃之地,武皇帝又留下了屯田的底子。

用上八牛犁之後,不但可以多開荒地,而且還可以少用屯民,當真是好東西。

隻是想起此物乃是馮永所製,曹叡胸口又如同是壓了一塊巨石。

“為何吾大魏沒有此等人才?”

雖然平日裡都是馮賊馮賊的亂罵,但在心底,曹叡不止一次地想過,若是馮永能棄賊從魏,那當多好?

可謂是恨之深,思之切。

曹叡也不知自己此時是什麼心理,不過當他看完滿寵的奏章後,眉頭就皺了起來。

奏章上麵詳細敘說了這次戰況,同時還附了一個建議:

合肥城南臨江湖,北遠壽春,賊攻圍之,得據水為勢;官兵救之,當先破賊大輩,然後圍乃得解。

賊往甚易,而兵往救之甚難,宜移城內之兵,其西三十裡,有奇險可依,更立城以固守。

若建新城畢,則可與廬江為應,此為引賊平地而掎其歸路,於計為便。

滿寵以此次魏吳相爭為例,極言合肥城在巢湖邊上,正好讓吳人可以發揮出舟船之利。

不若在遠離巢湖的地方建新城,若是吳人欲北上,則必須舍船上岸。

吳人本不善陸戰,而在陸上又正好可以發揮大魏精騎之利,此消彼漲,不但合肥易守,而且還有機會大破吳虜。

同時把合肥城往西移,還可以與廬江互為掎角,不管是吳虜犯合肥,還是攻廬江,兩地之間都容易相互策應。

曹叡覽畢,覺得滿寵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

隻是從東到西,合肥、襄陽、祁山此三者,一直以來就是阻擋賊人來犯的屏障。

祁山之失,已經讓大魏先失隴右,後失涼州,如今連關中都在其威脅之下。

若是往西退三十裡建合肥新城,萬一有個什麼意外,到時吳蜀東西夾擊,則大魏危矣!

故思來想去,曹叡心裡無法下決定,便召集重臣相商。

護軍將軍蔣濟得知滿寵之意,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吳虜北犯才剛退去,滿寵就要把合肥拱手相讓,此既是向天下示弱,更像是望賊人烽火毀城而走,此可謂賊未攻而自敗。”

“此舉隻會助長賊人北犯之心,賊人劫掠之舉隻會更有加無己。”

蔣濟乃是三朝老臣,又善審兵事。

曹叡聞之,心裡的天平便傾向於一動不如一靜,於是下詔,隻言須得緊守合肥,不得移城。

滿寵得到詔令,沒有放棄,重新上表說道:

“孫子言:‘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驕之以利,示之以懾,’此為形實不必相應也。”

“又曰:‘善動敵者形之。’今賊未至而移城卻內,所謂形而誘之也。引賊遠水,擇利而動,舉得於外,而福生於內矣!”

隻言示弱於賊,引賊人來攻,避敵長而揚己長,正是兵法之要。

曹叡年紀雖輕,卻也知道滿寵所言的魏吳各有所長是有道理的。

而這一次,尚書趙谘讚同滿寵的說法。

同時上書道:

“若是陛下憂慮新城未成而吳虜又來,大可不必擔心。陸遜才剛被滿寵逼退,短時間內不會再北犯。”

“且陛下令滿寵督揚州軍事,不正是看重其才能?滿寵在前方與吳虜相峙,自然是要比後方更了解情況。”

“既然他一而再上書力言此事,那就說明定是經過深思熟慮。”

曹叡這才恍然,第二次下詔,同意了滿寵的做法。

這個時候,建興十一年已經悄然來臨。

建興十一年開春的時候,陸遜所寫的信也終於到達了漢中。

涼州的冰雪未化,道路難行,馮刺史一直呆在漢中沒走。

春季剛一開學,大漢帝後兩人就親自趕來南鄉。

在全體師生的見證下,由大漢天子和大漢皇後主持,南鄉學堂正式改成大漢皇家學院。

苦心經營十年,南鄉學堂終於從一個小草堂成長為官方正式承認的學府。

馮永仍是學院的山長,不過從學院裡出來的學生,從此多了一層身份:天子門生。

學院裡有向朗、許慈等大漢最知名的學者坐鎮。

學生們所學的學問,有馮刺史所傳的師門學問,同時還有朝廷這些年來整理出來的典籍。

不管是從師資上還是從學問上,皇家學院的含金量都極高。

再加上南鄉的造紙術和印刷術,更是讓學院擁有天下最頂級的教學資源。

有傳聞,皇帝學院成立之日,有人在蜀地深山聽到山鬼嚎叫。

南鄉更是濃煙滾滾,似有無數厲鬼從地下衝出。

夜裡遍地都是遊魂在淒厲哭泣……

“陛下成立學院還成倉頡造字了?光說鬼哭魂嚎,他們怎麼不說下粟如雨呢?”

馮刺史得知這些傳聞,不禁罵罵咧咧:

“這些狗逼玩意,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想著掙紮,躺平不好嗎?”

前幾年先是在經濟上搞趴了守舊世家。

學院的成立,又從智力資源上正式打破了世家的壟斷。

要說世家甘心,那就是說笑。

隻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諸葛村夫和馮文和這兩個不當人子的,他們專門不乾人事啊!

所以隻好拿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惡心一下,出出氣。

倉頡造字後,鬼恐為書文所劾,故夜哭也。

而世人識字,則知詐偽,詐偽萌生,則去本趨末,棄耕作之業,天知其將餓,故為雨粟。

由此可見,民智不可開也。

馮刺史於是對世家“hetui”一聲,然後吐了一口痰。

不開民智,你家怎麼不全部用一字不識的人管理種植園工坊草場?

一天到晚想要往各地學堂塞人算怎麼一回事?

坐在主位的漢家天子和皇後雖然不懂什麼叫“狗逼玩意”,但馮明文在罵世家,想來當是粗鄙之語。

換了彆人,這可算是失儀。

可是放到馮明文身上,帝後兩人卻是覺得歡喜。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馮明文是流露真性情,不把皇家當外人。

“有人願意當鬼,那就由得他去。”

張星彩笑盈盈地說道,“倉頡可是上古聖人呢,他們說鬼哭魂嚎,卻是把陛下比成了聖人,也不知是何居心?”

皇後身邊的阿鬥一聽,樂得小胖臉一擠,把眼睛都擠成了一條縫:

“吾豈敢比聖人?過矣過矣!”

在小胖子看來,馮明文此次回漢中,可是大大的好事。

不但勸說相父把一部分權力下放到尚書台,同時還把學堂歸到皇家名下,可謂是忠心矣!

故在皇家學院成立後,帝後二人也沒有立刻回南鄭,特意在南鄉多呆了一些時日,時常以家宴的名義,讓馮刺史陪席。

就是向朗這等老臣,也不過是在天子設宮宴待群臣的時候,有一些特殊待遇。

能時不時被天子邀請去吃家宴的,全天下也就馮刺史一人。

聽到小胖子的話,馮刺史連忙正色道:

“興複漢室之後,若是皇家學院能印儘天下之書,廣傳學問,讓天下士子不再有閱書之苦,則陛下亦可為聖矣!”

想要把印刷術在全天下推廣開來,徹底打破世家的知識壟斷,提高社會勞動力的素質。

最快最好的辦法和渠道,還是要靠官府。

阿鬥真要能做成這個事情,再加上皇帝的身份加持,後世的文人稱他一聲聖人不為過。

畢竟……唐朝的皇帝不就叫聖人嗎?

皇後一個馬屁,馮刺史一個馬屁,把阿鬥拍得舒舒服服的。

他把自己手裡的酒杯一飲而儘,然後哈哈一笑:

“真要按明文的說法,那第一要做的,就是興複漢室。”

說著,他又再給自己斟了酒,舉杯對馮永說道:

“論運籌帷幄,治理天下,吾不如相父;論練兵對陣,決勝沙場,吾不如明文。吾所能做者,便是信之任之。”

“若是能得良臣虎將相助,漢室得興,則天下幸甚,百姓幸甚,吾必拜謝!”

胖是胖了點,不過這番言語之間,竟是頗有幾分豪氣。

終究還是年青君主,再加上形勢大好,此時的阿鬥,比起曆史上,自然應該是多了一份雄心。

與胸無大誌,光想享樂的扶不上牆爛泥還沾不上邊。

馮永也端起酒杯:

“陛下信之任之,臣必庶竭駑鈍,攘除奸凶,興複漢室,還於舊都!”

“彩!”張星彩也端起酒杯,“吾與陛下,敬漢室忠臣!”

家宴喝得正高興,微熏間,有小黃門悄悄過來告知阿鬥:

“陛下,相府派人過來,說是吳國有國書送來。”

阿鬥聽到是相府來人,酒立刻醒了一半:“速讓人進來。”

不一會兒,小黃門領著一人入內,馮永定眼一看,不禁有些驚異之色。

來者不是彆人,正是李遺。

李遺趨步上前,目不斜視地對著阿鬥和張星彩行禮。

“起。李參軍,相父的身體,可還安好?”

“稟陛下,丞相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

阿鬥點點頭:

“那就好,且把信呈上來吧。”

漢吳兩國有一個很巧合的共同點,那就是君主之下,皆有一位可以代皇帝發出國書的臣子。

漢有諸葛亮自不必說,而吳國則是陸遜。

因為孫權讓人刻了一塊自己的玉璽,放在陸遜處。

所以陸遜寫給漢國的文書,在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孫權的意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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