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殷子現身後,地麵的百姓們便亂作了一團。
有的四散而逃,有的拚命往玄清廟裡麵擠。
似乎多靠近玄清公一點,他們就能多獲取一些安全感。
天殷子站在倒立的血紅丹爐上,望著地麵逃散的人群,蒼老如樹皮的臉上擠出陰鷙的笑,乾啞的聲音在集鎮上傳蕩開來。
“老道天殷子,還請玄清公出來一見!”
天殷子的話中還專門用了一個請,可語氣卻是十足的猖狂囂張。
這一句話,更是大為冒犯不敬。
而天殷子緊接著的下一句話更加毫無敬意,猖狂極了。
“若見不到玄清公您,可彆怪老道我一怒之下,屠了這裡的數千百姓!”
如雷聲的話音傳蕩在地麵每一個百姓的耳中。
有人瑟瑟發抖,有人怒意難遏。
天殷子這個邪道確實瞧著就不簡單,以這些百姓之力顯然是無力反抗的。
但在有的鄉民心中,再厲害的邪道還能厲害過他們的神靈玄清公?
這邪道上來就這麼挑釁玄清公,不少鄉民們覺得,這邪道已有取死之意。
就連嶽連河等人都難掩詫異。
還以為這邪道可能是衝著害人吃人來的,結果……似乎是衝著玄清公來的?
若是衝著百姓來的,嶽連河可能還不太能確定玄清公是否會有所反應。
但直接就是奔著玄清公來……
此刻嶽連河的心情與河崗鄉的鄉民們一般無二。
這邪道真是不知死活的來尋死了!
而天殷子的那句威脅可不是假的。
才說完話,腳下的血紅丹爐就在他的控製下,伸出了數隻龐大的紅色巨掌。
那紅色巨掌的掌心長著密密麻麻的口齒,散發著腥臭,氣息強盛驚人。
衝著地麵的百姓們而去。
嶽連河等人有心想保護那些無助的百姓,可奈何他們自己在那紅色巨掌的氣息下,行動都不由自主的凝滯了起來。
這一刻,他們清晰的感知到了他們與天殷子之間的差距,真是猶如天塹。
在嶽連河等人的緊張著急,地麵百姓們的慌亂恐懼中。
一道如曜日般熾熱明亮,恢弘厚重的強大氣息陡然自玄清廟的主殿中升起,霎時間籠罩在整個集鎮的上方,籠罩在眾人的頭頂。
在那道氣息升起的刹那,眾人恍惚間有種麵對天威的感覺。
而天威,豈可直視?
在那恍如天威的磅礴氣息籠罩下,玄清廟中的人們,以及集鎮上的人們,不受控製地齊齊跪下了。
並且都以頭叩地,無一人敢抬頭直視。
霎時間,原本亂糟糟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整個集鎮上的所有人都維持著同一個姿勢。
跪地叩頭。
即便是嶽連河等武師,也無一例外地隻能跪地叩頭。
這其實並不都是他們的自願。
隻是在那恍如天威的氣息麵前,他們根本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
嶽連河想抬頭看一下天上的情況,都抬不了頭。
這令他們心驚的同時,又無比的心安。
看樣子,是玄清公出手了。
而玄清公越強大,此刻麵對天殷子,他們心中就越有安全感。
而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
那原本向著地麵百姓而去的紅色巨掌,一碰觸到宋玄清的氣息威壓,便直接化為了飛煙。
赤著黝黑的腳站在丹爐上的天殷子,在乍一麵對宋玄清的氣息威壓時,也身形不穩了一下。
不過很快他就緩過來了,緊接著便雙目炯炯地盯著玄清廟的方向,眸中神采愈發瘋狂。
宋玄清的氣息強度超過了他的預料。
不過或許是骨子裡的瘋狂作祟,或許是更大的利益攛掇,天殷子不但沒有懼意,反而更加瘋狂。
這位傳言中的玄清公比他之前預料的要強大啊,看來是這段時間又恢複了一點?
好啊,好啊!
這樣的神靈拿來煉丹,定然更加的好!
在天殷子情緒癲狂之時,一枚方方正正的印章悄然出現在了他的頭頂。
那印章絲毫不比天殷子腳下猶如房屋的丹爐小,上麵刻著山川、河流、大地,氣息玄妙。
然後,印章朝著天殷子狠狠壓下。
大有一副要把他壓成肉泥的氣勢。
不過天殷子還是在最後刹那似乎感知到了。
笑聲戛然而止的他身形一閃,再次現身已在數十米外。
印章未打中天殷子,卻打中了那血紅丹爐。
血紅丹爐發出一聲嘶啞難聽的哀嚎,緊接著便直接四分五裂了。
那丹爐中的紅霧也跟著消散。
四分五裂的血紅丹爐失去了它的靈異,化為了原來的巴掌大小。
然後落下高空,掉在地上成了碎片。
而原以為躲過一招的天殷子,卻不知道,一柄天青色的古樸長劍,悄然出現在了他身後。
徑直朝著他的腦袋斬去。
待天殷子反應過來之時,劍芒已經從他脖子上一閃而過。
猶如切豆腐一般輕鬆將他的腦袋削了下來。
那切口處雖然有血肉骨骼,不過卻並沒有血液飛濺。
而天殷子的生機也並未隨著腦袋被砍下而斷絕。
宋玄清有點可惜,又是一個掉了腦袋也不會死的東西。
不過一直張狂笑著的天殷子,這下笑容是消失了。
他一手托著自己掉下來的腦袋,頗有些氣急敗壞的衝青炁劍抓去。
然而那輕飄飄毫無實感的劍一入手,天殷子還沒來得及動手,手心的青炁劍便化實為虛,消失了。
天殷子抓了個空氣,隻能咬咬牙暫時放過。
捧起自己的腦袋,安上自己的脖子。
切口處的血肉自動連接生長,眨眼間便安好了。
天殷子轉了轉脖子,臉上原本的輕視張狂消失了,神色逐漸認真。
在他身前不遠處,空氣隱隱泛開波紋。
下一刻,一道青衫墨發的身影出現。
身如修竹,麵如冠玉,眼中似悲天憫人,又似一片孤高冷漠。
周身氣質飄渺,恍如天神。
即便天殷子以前未曾見過神靈,但見到宋玄清的第一眼,他就敢肯定,這就是他要找的玄清公。
祂十分符合人們想象中,端坐於凡塵之上,高高在上的神靈。
宋玄清身上的氣息波動並未刻意收斂,但天殷子發覺自己根本看不透祂。
那道先前升起的威壓,天殷子還尚能判斷其強弱。
但宋玄清真身現身了,他發現他反而看不透了。
天殷子麵色逐漸凝重,摩挲著身上的小丹爐,眯著眸子打量宋玄清。
“玄清公,終於得見你真顏了啊,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