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彈已經放好了,不妨看看這是什麼東西。”葉勝將手指輕輕覆在小機關上。
路明非和酒德亞紀立刻分彆向兩個方向警戒,以保證機關觸發的動靜立刻被察覺。
隔著5mm厚的潛水服材料,葉勝按動了機關,他清楚感受到矮桌內部的某種結構齧合在一起,發出輕微的震動和脆響。
而機關觸發的位置並不隱蔽,就在葉勝背後。青銅牆壁打開,一個青銅人偶沿著滑軌移動出來在桌邊跪下,他手中托盤裡是乾癟的葡萄。
“原來是上菜人偶?”酒德亞紀正對著那個人偶,連托盤上有多少葡萄都能數出來。
葉勝掃視青銅人偶一番,皺眉轉頭看向人偶滑出的空間,那是一塊從青銅牆壁上掏空的區域,手電光束將其照的明亮清晰。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感到了極致的恐懼,恐懼到一股寒意順著腳底直湧上天靈蓋。
“走!”他站起身,大喊。
那裡麵,一共有三個東西。
深處是最顯眼的銅罐,黃銅質地,表麵滿是暗綠色的銅鏽,隱約可以看到陰刻的、犍陀羅風格的花紋,雙蛇守衛著一株巨樹。
另外兩件東西則是真正讓葉勝感到匪夷所思和劇烈危機感的東西。
酒德亞紀因為角度位置看不到,青銅人偶出來的缺口內兩側,分彆用嶄新的鋁質角碼固定著紅外發射器與接收器,剛剛青銅人偶出來的過程已經激活了這個人類的靈敏科技產物,它觸發的則是固定在銅罐口部的某種注射裝置,注射主體是一個灰錫瓶中的東西。
葉勝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但是灰錫瓶正處於倒置的姿態,毫無疑問,無論它是什麼,現在都已經完全進入了銅罐之中。
這是個陰謀!
有人早就進來,裝好了這東西,等待著他們來開啟機關,或者那裝置本身就能定時觸發。
來不及多想了。
他感覺到那條被他留在周圍警戒的“蛇”正在逃離,這是從未有過的現象,“蛇”是他的忠實奴仆,始終棲息在他的意識深處,而此刻,巨大的恐懼正在逼迫這條“蛇”逃離主人。
“快走,這是陷阱。”葉勝忍著腦袋中的劇痛,抬槍擊中那個已經空了的灰錫瓶,他意識深處其他的蛇在驚恐地遊動,想要擠爆他的頭。
銅罐中發出沸騰冒泡的聲音,罐身上繁密的花紋間出現密密麻麻不規則的黑洞,有東西在它體內腐蝕而出,反應生成的大量氣體產生巨大的壓力差,於是氣體從狹小的洞裡濺射出來,帶著暗綠色的霧狀液滴。
“立刻出去,到大殿的水裡!”曼斯教授吼道,他也看到了銅罐身上的可怖變故,“甬道會吸收部分爆炸能量,還來得及!那東西還沒出來!還來得及!”
酒德亞紀和路明非立刻跟著葉勝,沿著來路狂奔。
無法言喻的低吼從他們背後追上來,回蕩在甬道中,焦灼狂躁。
“他重臨世界了。”
耳機裡傳來女人的低語。
“難得聽你這麼認真的說話。”
穿著深水潛水服的高挑女人坐在江邊,暴風雨中的河水波浪衝刷著她那被漆黑緊身材料包裹的大長腿。
話音剛落,就聽到什麼酥脆的東西被咀嚼的聲音,對方的聲音因此變得含糊不清,“老板說,這次可能會改變一切。”
“像是老板說話的風格。”女人扶額,“他老人家一句話,我可是在底下跑斷了腿!”
“哼哼,底下現在可熱鬨了,”對方似乎興致勃勃,“卡塞爾那幫家夥似乎想引爆炸彈了。”
“你在酒店裡吃薯片看電影,我在這淋雨,搞不好還要給咱們的小白兔擦屁股。”女人摘下潛水頭盔,露出底下白皙修長的後頸和紮成馬尾的漆黑秀發,她抬起明豔的麵龐看向頭頂的灰暗雨雲,歎了口氣,“那個炸彈不會把康斯坦丁直接解決了吧?”
“怎麼會,那可是青銅與火之王,即使是殘缺的,照樣對金屬和火焰擁有權能,而且,那還是他的城市,”通訊中夾雜著撕開塑料包裝紙的聲音,“老板就算改變了計劃,給小白兔準備的也是四大王座上的半個,逼格不比一個低。”
......
昏暗的大殿裡,路明非三人朝著甬道奔去,直到水沒過大腿後,三人猛地撲入水中。
“引爆!”曼斯教授果斷下令。
指令下達兩秒後,葉勝安放在龍王寢宮的炸彈轟然爆炸。
隔著足夠遠的距離,三人潛在水中,都感受到了青銅城和水劇烈的震動,轟鳴的聲音像一枚炸雷在耳邊綻放,片刻後,水麵上閃爍出朦朧的火光。裝備部改裝後的炸彈,如果說安全距離50米,那很有可能50米內都是致命殺傷。
“回收!你們的任務完成了。”曼斯教授語氣恢複平靜,“炸彈就算沒有造成殺傷,裡麵的煉金藥劑也會和水以及金屬發生強烈的連鎖反應,迅速耗儘青銅城裡的空氣。他不得不離開青銅城,校長承諾的火力支援已經到了。”
然而,火焰和聲音停歇後,震動並沒有停止。
青銅城再次啟動了,這次的變化更加劇烈,在甬道的積水中,都能感受到噴湧而出的狂亂水流,就像是這座城市打開了缺口,數百億噸江水正在倒灌而入。
如果說現在是有個人拿著水壺在澆螞蟻窩,那他們就是呆在蟻穴最深處的三隻小螞蟻。
同時,與曼斯的通訊忽然斷開了,似乎是城市的變化切斷了信號線,說不定就是那個活靈乾的,它的牙齒那麼尖利。
“撤退。”葉勝和酒德亞紀還能通話,兩人之間還剩著單獨的信號線連接,但兩人和路明非已經失去了交流。
葉勝看向路明非,見這個“S”級沒有自己單獨行動,鬆了口氣。
三人在奔湧的水流中遊動,到達前一個空穴。
然而,從水中爬上來後,他們終於知道了信號線為何斷掉。
整個空間仿佛重組了一般,來時的甬道已經關閉,這裡成了一處死穴,斷掉的信號線就掉落在甬道不遠處,不出意料的話是被嚴絲合縫的青銅門生生搓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