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睡過的地方,包括潮濕腐臭的沼澤、蚊蟲肆虐的森林、**滋生的汙染之地、暗無天日的地下廢墟等等,他可以接受非常惡劣的環境。
但是床底下有塊豬骨頭這種事,他著實接受不了,按照這個世界的分類,就是睡在自己產生的廚餘垃圾上,和路明非能接受的環境惡劣是兩個概念。
在他的強烈要求下,芬格爾隻好不情願地和他一起打掃了寢室,如果學院的風紀委員看到這一幕,估計眼珠子要掉下來。
芬格爾也有話說,他是臉皮厚,但是臉皮對於一個疑似龍類的家夥管用嗎?
深夜,兩人都躺在床上。
“我說,師弟啊,你不覺得奇怪嗎?”芬格爾率先打開話題。
正在冥想中嘗試調動精神力的路明非,被他吵醒,睜開眼睛,“你說什麼地方奇怪?”
“所有東西都很奇怪啊,師弟你作為當事人沒感覺嗎?”芬格爾從自己的床位探出頭,一副滿肚子槽要吐的樣子,“你看,學弟你是校長欽定的'S'級,但是去接你的不是招生團,而是執行部的精英組合,諾瑪給你提前買了車票,校長親自給你做入學輔導,剛下車居然還有校董會的人來找你,要給你單獨進行3E考試。”
路明非同意他的看法,但他一是不太在意這些,來這個學院隻是為了了解自己身體裡的力量和世界暗麵的真相,二是這些疑點說到底並非學院和校董會是源頭,源頭其實是他自己。
“校長有些事沒告訴我。”路明非覺得所有人裡麵,也許就校長知道的最多。
或者,如果能找到自己的父母,也能解答疑惑,畢竟自己身上特殊的“S”級血統,就是來自那老兩口。
“說不定你是他的私生子,他作為一個'S'級,綠了另一個'S'級也沒有難度。”芬格爾的腦洞再次不靠譜起來。
路明非已經習慣這個跳脫的師兄,他腦子裡也有些亂。
在交界地哪有這麼多門門道道。
到了大賜福,什麼也彆說,先去乾掉兩個半神再上桌說話。
參加暗月魔女的組織,先擊敗碎星將軍拉塔恩,再進入永恒之城尋找弑神武器,幫助菈妮擺脫神人的命運。
哪怕是火山官邸,那個被墮落的**官所統治的誓要褻瀆黃金律法的“邪惡”組織,進去了也是主動給幾個名單,要求先去殺幾個投名狀。
在交界地,所有的目標都是明確而具體的,一切都擺在明麵上,隻等著一個天命褪色者的出現。
哪有現在這樣讓人猜謎的,而且謎團還是自己。
不過,路明非也不是喜歡空想的人。
“無所謂,至少目前,我對卡塞爾學院的目的——屠龍,還是有興趣的。”他閉上眼睛,繼續冥想。
芬格爾不以為意,“得了吧,咱們學校畢業不屠龍也沒彆的能乾。”
“那你呢?”
“啥?”芬格爾懵了。
路明非再次說,“師兄,你在這裡留了八年,是為什麼?”
“我?我掛科唄,要是能畢業,我一定去古巴分部,那裡的妞腿長胸大。”芬格爾侃侃而談。
“掛科?師兄你以前可是'A'級的學霸啊。”路明非再次睜開眼睛,他握住了枕邊的劍柄。
諾諾朋友送的那把赤霄劍,通過卡塞爾學院的托運流程通過海關,傍晚被一架直升機運來。
了解了部分龍族的信息後,路明非已經猜到這是一把煉金刀劍。
“都說了是以前啦。”芬格爾嘟囔。
然而他的臉色忽然地變了,一絲輕微的碰撞聲落入他耳中,還有黑暗中隱約的風聲,仿佛有一絲鋒利的線正在切割空氣。
不是錯覺!
芬格爾汗毛直立,頭皮發麻。他敏捷地一個鯉魚打挺,憑借敏銳的直覺躲過黑暗中不可見的利刃,半跪在床尾,同時也看到了攻擊的人。
淡淡的月光從窗外照進來,光線暗淡。
是路明非從床上躍下,單手反持劍,以一種握匕首的攻擊方式發動斬擊。
他的速度輕盈得詭異,以至於跳下的動作和出劍的聲音幾乎同時發生,而除此以外,他再沒有彆的動作,將聲音壓製到最小。
“師弟!”芬格爾確實沒想到路明非這麼果斷,連忙叫一聲。
他都有些懷疑,是不是白天在火車上見到的那雙眼睛的主人把路明非奪舍了。
路明非緩緩站直,收起赤霄。
“師兄,有一個關鍵的問題,血統是不會衰退的,因此你哪怕是廢柴,也不會是以這種方式荒廢的廢柴。”他語氣平淡,似乎剛剛那個淩厲出擊的人消失了,重新變回了夜談的舍友。
“就為了這個?師弟,我要是沒躲開,不就成了冤死的真廢柴了?”芬格爾瞪大眼睛。
“我相信師兄。”路明非搖頭。
他確實相信芬格爾,從火車上芬格爾直麵他的黃金瞳的時候開始就相信了。
那時候,芬格爾雖然表麵一副慫貨的模樣,但他的身體、眼神、語言的表現,比葉勝和酒德亞紀好得多。
若乾年前,芬格爾不僅是“A”級,而且絕不是普通的“A”級。
“好吧好吧,我說實話。”芬格爾一手握拳放在胸口,另一手做發誓狀,“我留級是為了我女朋友啦。”
路明非眨了眨眼睛,有些尷尬。
他本以為這個便宜師兄會給出一些特彆的原因,比如要報仇,或者要完成一些特殊的戰士修行之類的。
如果要是那樣,路明非願意伸出援手。
但是,愛情的話……
很遺憾,艾爾登之王是孤獨地坐在王座上。
“我相信你。”路明非認真說道,他沉默地爬回自己床上。
“你就不多問問?”芬格爾狐疑地看著他,就怕他一言不合拿師兄試刀。
“到這種程度了,師兄你還騙我的話,那就算了。”
路明非歎了口氣。
“師弟啊,我怎麼感覺你有故事啊?”芬格爾見路明非恢複平靜,頓時支愣起來,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路明非躺在柔軟的床上,思維平靜如水。
“我睡了。”
“我靠,你這樣我要睡不著了!”芬格爾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