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回到營地,我伸手掀開自己單獨軍帳的門簾時,第一個反應是:我走錯地方了?
帳篷裡的物件兒還是老物件,可是感覺被挪了地方,擺放的整整齊齊,似乎都發出了煥然一新的光彩。
巫丹快步迎了上來,小臉紅撲撲的,還挽著袖子。
她害羞地望了我一眼,開口說道:“我實在無事可做,就把你這裡隨便清掃收拾了一下。我已經打聽過了,這裡附近就有一條小河,那些你的臟衣服我明天去洗。”
我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隻木訥地嗯了一聲,看著帳篷裡乾淨整潔的擺設竟然有一種陌生感。我還是覺得帳篷裡似乎亂一點才舒服。
巫丹看我不說話,自己不由得先緊張了起來。生怕自己哪裡做錯了,引起我的不滿。
她順著我的目光,看到了那張新添置的柔軟寬大的床,臉上更紅了。又扭回頭來,抿著厚厚的嘴唇,盯著我一言不發。
為了打破略顯尷尬的氣氛,我低頭問道:“晚飯吃了沒?”
巫丹扭捏的低下頭去,用小的像蚊子叫的聲音說道:“沒呢。我不餓,等你回來。”
我連忙扭頭將腦袋探了出去,對門外的衛兵說道:“去端兩份晚餐送上來。今天不要酒了。”
返回身來,我又用教訓的語氣輕聲說道:“以後餓了學會自己吩咐侍衛,讓他把飯菜給你送上來。也不用等我,我們隨時可能遇到突發情況,就沒個準兒。你彆讓自己餓著肚子就行。”
巫丹乖巧地點了點頭,卻仍然一臉倔強的說道:“你不回來吃我也不吃。再說了,我什麼也沒乾,怎麼好意思讓彆人給我送吃的?弄得自己像乞丐似的。
還有一件小事想問你。”
我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連忙拉著她的小手先坐了下去,同時問道:“說吧,什麼事兒?”
巫丹眨了眨那一對兒如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先是伸長了脖子,向外看了一眼,才小聲問道:“今天你的衛兵問以後該怎麼稱呼我,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就反問他平時是怎麼稱呼你這個惡賊的?把他嚇了一大跳。
他說你是他們的上司,長官,還是什麼老大。我當時都懵了,他年紀比我稍微小一點,我讓他以後叫我姐姐可以嗎?”
我笑著眯起了雙眼,回答道:“小傻瓜,我是將軍,你現在的身份是將軍夫人。他們叫我大哥,應該叫你大嫂才對。”
巫丹歪著腦袋想了半天,顯然她完全搞不清楚這些稱呼的具體含義,一頭霧水。我也懶得和她去說太多,就讓她自己慢慢分辨體會吧。
門前的侍衛提前招呼了一聲,得到我的同意後,手提一個三層的食盒走了進來。將食盒放在桌案之上,他衝我微微施禮後,便一聲不吭地走了出去。
我拉著巫丹的手走到了桌案前重新落座。打開食盒的蓋子,熱氣和香氣同時彌漫開來。
我一眼便看出,這是廚師單獨為我倆開的小灶,卻不動聲色。對麵這個傻丫頭以前老是餓肚子,讓她吃點好的,補一補也無可厚非。
有我親自陪著她,對麵的傻丫頭也不再顯得特彆拘謹。先是伸手將飯菜端到了我的眼前,看我開始狼吞虎咽了,自己才抓起筷子,小口吃了起來。
感覺自己吃飽了,我一抹嘴站起身來。主動對巫丹說道:“你接著慢慢吃,吃飽了為止,千萬彆委屈自己。我要去找一位好兄弟一起喝兩杯,你不用等我,自己早點休息。
今早你不是嚷嚷著昨天我把你快折騰散架了嗎?今天就先放你一馬。”
說著我衝她扮了個鬼臉,唇邊露出一絲壞笑。
巫丹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一張小臉兒又變得紅撲撲的。抬頭輕聲說道:“喝酒可以,但千萬彆喝太多了,喝多了傷身。”
我毫不客氣的回嗆道:“打住。你才做了一天將軍夫人就想來管我,癡心妄想!誰都彆想管我。我從小就立下了宏圖大誌,做個無法無天,無人敢管的土匪!”
巫丹雙眼發亮,顧盼神飛,看上去並沒有被我嚇住。而是露齒一笑,輕語道:“那就繼續去做你的土匪吧,我才懶得管你呢!惡賊。”
其實在整個軍營裡,要說和我最親近的,還得屬秦大哥。
與他一起把酒言歡,我可以口無遮攔,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當他得知我金屋藏嬌時,驚的差點沒把下巴掉到地上。
“你義父南宮大將軍,他知道這事嗎?我說你小子膽子真夠肥的,這裡可是軍營啊!你小子這叫色膽包天。”秦大哥放下手中的酒杯,瞪大了雙眼問道。
我一臉淡定地回答道:“要麼說咱哥倆從骨子裡就透著親近呢?事發突然,我還沒來得及告訴義父大人呢。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不過我們之前聊過相關話題,他當著我的麵就說過,我若能臨陣娶妻,他不但不會加以責罰,還會專程來喝我的喜酒,給我道喜。”
秦大哥愣愣地看了我兩眼。點指著我的鼻子說道:“說這話的時候你倆一定在喝酒。不是你喝大了,就是他喝多了!我咋就這麼不信呢?”
我連忙補充道:“你可以不信。但是我有證人,當時方侍衛長也在場。”
秦大哥用充滿同情的眼神,飽含深情地望著我:“好我的傻兄弟啊,你真是傻的可愛。
那倆人從來都是一個鼻孔出氣,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給你挖過多少坑?你咋就不吸取教訓呢?”
聽他這麼說,我自己倒反而沒了底氣。也忽然才想起,好像我還欠他們五十軍棍呢。
秦大哥繼續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望著我。見我不像開始那麼篤定了,又馬上安慰我道:“沒事兒,沒事兒。如今木已成舟,你頂多挨一頓板子,罪不至死。你義父那個小老頭也舍不得真殺了你,這一點我可以確定。”
聽他說我可以保住小命,我又再次將懸著的心放回肚子裡。不就最多挨頓板子,受些皮肉之苦嗎?小菜一碟兒。
挨頓板子換來抱得美人歸,我也是值了!你就當我是好色吧。
於是我主動舉起酒杯,強顏歡笑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來,來來來,喝酒。不想了。”
我們倆又東拉西扯了一會兒,我隨口提起想給巫丹那個傻丫頭做新衣服卻滿大街找不到裁縫的事兒。
秦大哥伸長了脖子說道:“巧了,這事兒包在你大哥我身上了。我手底下有一個老兵,祖傳三代的裁縫。
我管後勤補給那陣子,手裡正好有幾塊女人用的布料,一直沒機會用。明天我就讓那個裁縫上門給弟妹量尺寸,三天後保證弟妹新衣服上身。
不過你小子還是聽大哥我一句勸,明天一早,主動去找你的義父負荊請罪,撅起屁股領一頓板子,這事兒就算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