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成為了朋友,彼此都很容易放鬆下來。
整個場麵的氣氛也不再是互相防備,劍拔弩張了。
對麵來的這些人在他們為首的將領指揮下全都下了馬,大家神態輕鬆,圍在一起,開始嘰嘰喳喳討論起來。
鬼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反正滿口鳥語,我一句也聽不懂,也沒興趣聽。
原本站在我身後不遠處的傅青山傅將軍神經兮兮地跑到了我的身邊。暫時沒有開口說話,但望著我的眼神很是奇怪。裡麵有羨慕、好奇、探究、崇拜,甚至疑惑。
片刻之後他終於忍不住問道:“我說頭兒,你真是神了!我現在最好奇的是:你剛才跳了一段扭屁股舞是什麼意思?還能讓對方跟著你一起瞎跳?!”
我回頭望了他一眼,眯縫著雙眼笑道:“我早就告訴你我本事大著呢,會的多著呢。你們還都不信?
剛才我跳的那一段,叫阿卡拉國標舞。是兩個陌生人初次見麵,互相表示友好打招呼用的。你沒見過吧?”
豆芽兒心服口服地點了點頭,小聲嘟囔了一句:“要是換個美女扭屁股應該會好看許多。兩個大老爺們兒……太醜了點!你還比對方稍稍強點。”
“去去去。少評頭論足的,還能不能乾點正事兒?吩咐下去,讓他們準備好酒水,菜肴。我一會兒要招待對方的幾員將領,你和那個肉球翻譯一同作陪。”
酒宴之上,雙方的氣氛還算融洽。對方為首的那一員將領一直嘰裡咕嚕和那個肉球翻譯說著什麼,我也不著急。
雖然酒水的滋味一般,但是草原上的土生土長的羔羊肉確實滋味鮮美,比大順境內的羊肉好吃多了。肥而不膩,不乾不柴。
過了一會兒,那個肉球翻譯轉過臉來對我說道:“他們的領隊想求劉將軍幾件事兒,讓我說給你聽。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
我點點頭道:”你儘管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這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他們越是有事兒求我,以後我們越好相處。“
肉球翻譯點點頭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您不是想麵見他們的國王嗎?禮尚往來,讓他們先嘗到點甜頭也是應該的。回頭他們一定會投桃報李。“
豆芽兒插嘴道:”糧草一點兒都不能給他們哈。我們要留著自己用!
其他的事我不管,你問老大便是。“
我連忙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插話。有些好奇的問道:”傅將軍不許插嘴,有酒喝有肉吃,還堵不住你那張嘴啊?你倒是說說看,他們想問我要些什麼?“
肉球翻譯,憨憨一笑,回答道:”他們要的東西對我們一點用處都沒有,反而是個累贅。他們想要木托王國陣亡士兵的腦袋。能再給他們一些活著的俘虜那就更好了。“
我點了點頭,略微思索了片刻,立馬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他們要那些玩意兒,無非是回去向上級邀功請賞,把奮不顧身斬殺賊寇的功勞算在自己的頭上。討點好處,落點實惠。對於我軍來說,確實沒有任何損失。
真是天下的烏鴉一般黑。無論到了哪朝哪代,哪個國家,都有這種欺上瞞下,報喜不報憂的家夥存在。
我十分爽快的揮手說道:”就這要求?答應他們。全都答應他們。
要敵人的腦袋讓他們自己去摘,和去瓜地裡摘瓜一樣。隻要俘虜看上哪個領走就是了,讓他們帶回去邀功請賞。但彆忘了告訴他們:我可是著急見他們國王呢,讓他們也抓緊把這事給我辦了!“
肉球翻譯扭過頭去,將我的答複說給對方聽了。
對方顯然十分高興,喜笑顏開。為首的將領還學著我部下的樣子對我抱拳施禮,表示感謝。
木托磐尼王國都城的荒郊野外,並排矗立著兩座矮矮的土墳。
其中一座土墳上的泥土已經乾裂,而另外一個墳頭上的泥土則十分新鮮。
久久跪在墳前一動不動的,是一個目光呆滯,原本長著兩隻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的一位美麗姑娘,她的名字叫巫丹。
巫丹身後的不遠處,腰挎寶刀的紮木合一動不動地呆立在那裡。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材消瘦的巫丹緩緩轉過身來,彎下腰向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紮木合深深施了一禮。
麵無表情地緩緩開口說道:“不管怎麼說,還是要感謝紮木合大哥再次出手相助。從我母親重病開始,您不止一次地上門關照,幫她請了郎中、買藥,直到她離世。
否則就憑我自己一個人,真不知道她的後事該如何處理。”
紮木合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躲。連連擺手道:“彆謝我,我不配!我所有的所謂幫助,隻是完全出於內疚。
畢竟是我帶著手下,親手將你的父親關進了大牢。為了給他留具全屍,甚至親自動手勒死了他。
至於你的母親,我雖然儘了一點微薄之力,但最終還是沒能留住她的生命。等於我的所有幫助沒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反而是眼睜睜看著你們這個家家破人亡,算是毀在了我的手上。
雖說我也是迫於無奈,但一直覺得內心不安。”
巫丹抬頭看了他一眼,咧嘴苦笑了一下。她的眼淚早已哭乾了,因此這個時候倒是沒能流下一滴淚水。
“您不用這麼說,更不用有任何的自責。我雖然年紀不大,見識不多,但心裡也很清楚: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不是你!
你是個好人。
我以後也不會給你再添任何麻煩了。”
紮木合心中微微一顫。他不放心地抬頭望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巫丹姑娘。他知道這個苦命的姑娘比一般人要堅強一些。
但是,到了眼下這個地步,她的親哥哥、父母相繼亡故,整個家庭都支離破碎。換成是誰都應該萬念俱灰了吧?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出言相勸。
巫丹似乎讀懂了他的心思,平靜地開口說道:“你是怕我隨時尋短見吧?放心吧,我不會的。
隻要害死我哥哥,還有我父母的那些惡人還活在這世上,我一定不會去自尋短見!
我一定要活著!
直到親眼看到他們都被具有無限法力的火神,投入了無儘的火海煉獄之中,自己才能夠安心地閉上雙眼,轉身離去。
否則我死不瞑目。”
聽她這麼說,紮木合反而覺得安心了一些。
他一聲不吭地轉過身子,緩緩邁動著略顯沉重的雙腿,漸行漸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