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之後,大哥門巴仍坐在飯桌前一邊伸著懶腰,一邊打著飽嗝剔著牙。
按照他二人的提前約定,所有其他雜務的都交給了弟弟密陀羅來處理。
反正他兜裡沒有一個子兒,所有的財物也都交給了弟弟保管。
當這位米尼艾爾王國的二王子將手中的一枚金幣輕輕的拍在客店掌櫃的麵前時,那位掌櫃的頓時雙眼冒出金光。
他先是一臉驚喜的抬頭緊盯著麵前這位年輕的貴客,原本平靜的臉上像突然有一朵花兒綻放,滿臉堆笑地說道:“米尼艾爾金幣?尊貴的客人,你手裡還有多少?有多少我要多少!我會以非常公道合理的價格幫你兌換成我們阿卡拉的銅板,方便您使用!”。
這位二王子微愣了一下,疑惑的問道:“一個金幣能兌換多少銅板?我還是用金幣吧,攜帶方便一些。”
那位掌櫃的努力的保持著臉上持之以恒的微笑:“價格好商量!包您滿意就是了。如今外麵兵荒馬亂的,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米尼艾爾國來此交易的富商。
把金幣換成銅板,攜帶是稍微麻煩了一些,但要比你懷揣金幣安全的多!
被搶劫的風險降低了不止百倍。
聽我一句勸,出門在外財不外露,除非是大宗交易,你從懷裡掏出金幣來會被很多不懷好意的人盯上,弄不好性命都不保!
很多米尼艾爾國來的商人都先到我這裡兌換成銅板,你去周遭打聽打聽,我這人很是誠信,價格公道,童叟無欺。甚至寧願自己虧本,也要成全貴客的方便!”。
密陀羅點了點頭道:“聽上去還不錯,但是我不著急。這枚金幣你先收著,除了支付我們的飯錢之外,再給我兄弟二人開兩個上好的房間。我大哥睡覺打呼嚕我受不了。
如果還有剩餘就兌換成銅板。以後若有需要,我手中的金幣全部會在你這裡兌換。
因為我覺得你這個老板人挺好的,順便問一句,在這都城之中,怎樣才能見到那位溫妮公主?她是否真如傳說中那般美若天仙?”。
掌櫃的眼中那道閃閃的金光逐漸暗淡了下去,他心裡多少有些失望。
但他仍然不折不扣地保持著臉上的微笑,禮貌的回答道:“我國的溫妮公主比傳說中的天仙還要美麗,更為可貴的是她心地善良,比金子還珍貴。
每當我國出現了天龍降災,讓百姓受難的時候,她都會挺身而出,向天龍為民祈福,還會走入我們尋常百姓之家,噓寒問暖,送來救命的糧食或衣物。因此他早已成為我們百姓心中的聖女。
但是作為外來的貴客,你們想見到她卻很不容易,因為尋常的日子,她總是待在宮中。"
"那我們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見上她一麵呢?”密陀羅毫不掩飾自己的急切心情。
對麵那位老板聞聽愣了一愣,漸漸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您二位雖然是貴客,但千萬彆對公主動什麼歪心思,否則不用出門,你就會在這裡被眾人活活打死!
真想見到她,除非你能有本事請來天龍降災或者冒死潛入宮中。”
密陀羅不動聲色的伸手入懷,又摸出一枚金幣輕輕的拍在了掌櫃的麵前。
”老板不要誤會,我兄弟二人對貴國那位公主隻有仰慕之情,沒有絲毫的惡意。我們隻是想一睹芳容,如果老板您能幫我們這個忙,這枚金幣就送給你了。“
掌櫃的盯著眼前的金幣,眼中再一次金光乍現,甚至喉結滾動,毫不掩飾地吞了一下口水,臉上再次樂開了花。
他裂開大嘴笑道:“聖人先賢都曾說過,世上無難事,隻要有金子!貴人如此慷慨大方,真神天龍也會保佑你們達成所願。不如二位就在我這裡多住些日子,我一定好好幫你們想想辦法!”。
進入阿卡拉都城的第一個夜晚,貴為一國王子的兄弟二人不但吃飽喝足了,而且都睡得很舒服踏實,倆人還都做了一個相似的美夢:夢見自遙遠的天際,飛來一個長著白色翅膀的天仙美女,翩然落至他們身旁,溫柔地將一隻五顏六色的閃光花環套在了他們的腦袋上。
第二天一大早,精神抖擻的兩位王子便相約早飯後一起去大街上逛逛,領略一下異國風情。
因為民族信仰相同,語言相通。他們在這座異國的都城中,竟然沒有絲毫的陌生感。
甚至在心中不由自主的將這裡與自己國家的都城做了一番比較,得出一致的結論是:阿卡拉這個國家雖然領土麵積比他們本國小了一些,但都市裡的繁華與熱鬨程度絲毫也不遜色於本國的都城。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遊來蕩去,這兄弟二人也沒忘了儘量將腦袋湊在一起,商議本次前來阿卡拉的主要目的。密陀羅告訴門巴,自己昨夜稍稍打點了一下店主,那位好心的店主打算多留他們幾日,也已經答應幫忙。
但這兄弟倆人幾乎同時達成一致意見:不等不靠,自己要主動出擊,另外積極尋找彆的機會。
正說著猛一抬頭,密陀羅發現在這鬨市之中,街對麵兒有一個不算大的商鋪,從其懸掛展示之物來看,應該是售賣字畫的。彆看他門頭不大,但從其進進出出的人流來看,生意竟然也相當紅火。
密陀羅心中一動,不禁想到:公主的真身一時半會兒難以見到,那麼找張她的畫像總會容易許多吧?若能找到畫像,我哥倆按圖索驥,離見到真人豈不是又更近了一步?他伸手拽了拽門巴哥哥的衣袖,兄弟二人邁過門檻,走了進去。
這還真是一家售賣字畫的店鋪,除此以外,還承攬一些裝裱業務。屋內四麵牆上掛滿了各種名人字畫。他們兄弟二人隻管專心看畫,花鳥魚蟲、飛禽走獸還有各種人物。他二人的目光隻盯著人物畫中的美女看。
有幾幅仕女圖,畫中的美人啊倒是婀娜多姿,但似乎和那位傳說中的公主都不沾邊兒。
看了一圈兩人有些沉不住氣了,直接把掌櫃的叫到了眼前。
密陀羅直接開口道:“我說店家,問你個事兒唄。你這兒美女圖是不少,但卻沒有我們想要的。敢問你這裡可否有那位溫妮公主的畫像出售?如果有的話,無論多高的價錢,我二人都願意出手買下。”
哪知作為店主聞聽之後,先是一愣,繼而神情緊張地豎起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唇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從二位貴人的穿著打扮,說話口音,一望而知您的二位來自異國他鄉,並非我阿卡拉國人。在我王國之內,私藏、售賣本國公主的畫像那都是有罪的,要被處以鞭刑,嚴重的還要關入大牢。”
這兩位王子聽了之後麵麵相覷,心裡同時嘀咕道:“這都什麼破規矩?這老國王該把他的寶貝女兒寵成什麼樣了?麵不讓見也就算了,畫像都不讓人看,這倒好像是專門針對我們哥倆了!”。
正當二人內心崩塌,徹底失望之時。對麵那位掌櫃的卻突然眨了眨眼,低聲說道:“不過二位貴人來自異國他鄉,應該不接受這個約束。況且,溫妮公主貌若天仙,遠道慕名而來想一睹芳容者如過江之卿。有需求自然有市場,這就是商機。存在即合理。
二位既然渴望一睹公主芳容,千萬彆吱聲,請隨我進入內室。我這裡還真有宮廷畫師為溫妮公主做的畫像,隻不過奇貨可居,若二位喜歡我倒願意出手,咱們提前說好了:隻能用金幣結算。”
這兩位王子又被從失望的穀底拉到了希望的頂峰,滿心歡喜的隨著那位老板抬腿邁入了內室。
這些內室麵積並不大,頭頂正上方有一個天窗,所以室內光線並不算昏暗。內設的各種木架之上,應該也是各種字畫。但都十分統一的被蒙上了白布,看得出主人對這些字畫十分珍惜,不願意輕易示人。
也就是說隻有身份足夠尊貴的客人,才能讓這位老板動手去掀開遮塵的白布,一睹裡麵的真相。
二人被帶至一個支架前,老板親自動手,緩緩揭開了蒙在上麵的白布,一幅畫作映入二人的眼簾:這是一幅半身人物畫像,畫中的天仙美人兒發髻高聳,滿頭烏發閃閃發亮,好似有若乾星辰點綴其中。娥眉彎彎,幽靜深邃的雙目中似乎帶著幾分頑皮,似笑非笑。
畫中人的臉上還罩著一層乳白色的輕紗,她正抬起一隻纖纖玉手,捏著輕紗的一角,似乎要掀開,又似乎去遮擋。那隻小手被勾畫得活靈活現,宛如是一塊羊脂美玉雕琢而成。
兩位王子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畫中美人,半天都沒有發出一絲聲息。
過了好大一會兒,老大門巴才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美是挺美的!可惜依然白紗遮麵,無法看清究竟長什麼樣兒!我們又沒見過真人,怎知你不是隨便找了一幅美人圖還哄騙我們?“。
老板急道:”這位貴人看來對書畫是一竅不通啊!更不曉得我國的相關律法。我前麵說過了,在我王國之內,敢於褻瀆公主,私藏、倒賣其畫像者,是要獲罪的!此其一也。
其二,好的畫作講究留白,充分調動觀者的想象力。隻有下乘的畫者才會把什麼都畫得一覽無餘,毫無韻味可講。我是看二位身份高貴,有真心求購之意,才冒險讓二位前來一觀。沒想到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什麼也彆說了,二位還是隨我出來吧。“
眼見這位掌櫃的一臉不高興,重新抓起那塊白布想要遮擋畫作,密陀羅連忙伸手相攔,客氣的說道:”掌櫃的彆見怪,我這位大哥確實對畫作什麼的一竅不通,冒失唐突。我先替他向你賠個禮,這幅畫多少錢?我二人確實是真心求購!絕不含糊。"
掌櫃的聞言,猶豫了片刻,豎起了三根手指:“三枚金幣,低於這個數免談。”
“成交。還得麻煩掌櫃的給我包好包嚴實了"密陀羅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從懷裡摸出三枚金幣,遞給了麵前這位掌櫃的。
掌櫃的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收起金幣轉身出去,片刻便回轉來,手中多了一個圓竹筒。
他小心翼翼的取下那副畫作,將其卷成桶狀,塞入竹筒之中蓋上蓋子,這才十分慎重地雙手將其遞給了麵前的這位小王子。
這種專門用來裝字畫的竹筒設計的非常巧妙,竹筒的兩端各有一道細細的凹槽,凹槽處有一根帶子,帶子的長短可自由調節,便於將其背在肩上。
密陀羅王子將竹筒背在肩上之後,又調整了一下那根帶子,使得竹筒緊貼在自己背後不至於掉下來。這才與哥哥一道出門重新走上大街。
出門之後,門巴王子悶悶不樂的開口嘀咕道:”弟弟,我們不會被騙吧?三枚金幣買這幅畫,我總覺得不值!“。
密陀羅苦笑著回頭答道:”行了老哥,你什麼時候學會如此吝嗇?到底像不像,我們回到住處,讓那裡的老板看看便知。咱們是沒見過,但在城裡見過溫妮公主的人多了去了!如果真的很像,我們按圖索驥,離見到真人也就不遠了!我再提醒你一句啊,注意一下自己當哥的形象,特彆是見到弟媳時保持眼神平和,彆像好久沒吃過肉的餓狼似的!"。
“你小子又胡說什麼?這還沒見到真人呢就又開始和我搶?”門巴緊握雙拳,氣鼓鼓地回答道。
說話間,密陀羅突然和一個路人撞了個滿懷。
奇怪的是,那人連個招呼都不打,也沒有一句道歉,便又閃身擠入了人群之中。
好在密陀羅反應比較快,他隻是立在原地愣了片刻,便連忙伸手入懷。繼而轉身對門巴大叫道:“大哥,快去追那個人,我的錢袋被他偷了!”。
門巴微微一愣,也立馬反應過來。二話不說拔出腰間鋼刀,反身去追。
這兩個身份高貴的他國王子,此刻已經完全不再拿自己當外人了,他們忘了自己身處異國的鬨市之中。這裡不是本國的都城,可以讓他們為所欲為。
就這樣,這兩個活寶在異國他鄉的鬨市之中,朗朗乾坤之下,手舉著明晃晃的鋼刀,狂呼亂叫著追擊那個賊人,全然不顧他人作何感想。
可憐滿街的路人和商販,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眾人的眼中,隻看到兩個衣著華麗的瘋子,在光天化日之下手舉鋼刀,不知道這是打算要和誰玩命,還是打算要了誰的命。
出於求生的本能,人們開始漫無目的的奪路狂奔,互相碰撞、踐踏。一時之間,雞飛狗跳,哭爹喊娘之聲不絕於耳,原本就十分熱鬨的街市這下更加熱鬨了,從而引發了一場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