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門,料亭。
雖說外麵酷暑難耐,但這裡院子都遮了黑紗,屋裡四角都放著冰鑒。
林澤端著一碗冰鎮的綠豆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佐藤寬太像個亂撞的蒼蠅,在屋裡晃來晃去。
眼下這節骨眼,他倒是沒有心思喝酒,或者跟櫻花妹交流感情了。
前兩天有多爽,這兩天就有多慌啊!
“林少佐,怎麼還沒有消息傳來,您說,不會是真出事了吧?”
林澤放下手裡的碗,“佐藤君,不要自己嚇自己了,著急也沒有用,來,我給你倒一碗綠豆湯,去去火。”
“唉!我哪有心情喝綠豆湯啊!”
林澤索性不管他,自顧自哼唱著,“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
“佐藤閣下!有消息了!山城方麵發電,王大師沒事,隻是他們的電台被查到了,咱們的人被抓,卻沒將王大師供出來,王大師還是安全的!”
佐藤幾乎一下跳了起來!
果然出事了,但又好像沒出事!
其中一部電台沒了,發報員那幾個人也被抓了。
但好在王大師沒事,現在聯係又建立起來了。
隨即佐藤又皺起眉頭,“這裡麵會不會有詐?咱們派去的人,嘴那麼硬?被抓了還能挺住不說?”
發報員遞過來電報紙:“裡麵也說了,米穀優太也擔心有詐,所以還進行了反盯梢,結果沒發現什麼問題,他們故意弄了一處明麵上的落腳點,也沒人過去搜查。”
米穀優太?這是負責運細菌進山城的人嗎?
佐藤露出笑容,看向林澤,“太好了林少佐!這可真是有驚無險,有驚無險啊!”
林澤點點頭,“都是你指揮得當,佐藤啊,你不像個醫生,也就咱們私下裡說,我見過搞反諜工作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可都比不上你,等這事兒忙完了,我得擺上一桌請你教教我,這統籌兼顧、臨危不亂,你都是怎麼練的?”
佐藤哈哈大笑,“過獎了林少佐,我還得跟您多學習啊!”
嘿!這孫子還當真了!
隨後佐藤吩咐發報員:“這樣,給米穀君發報,讓他跟王大師聯係,先讓王大師散布消息,然後讓米穀君施放細菌,記住,找水源和居民區,每平方公裡用零點七千克,不要多了,也不要少了。”
發報員領命去了。
林澤笑道:“這事兒也算落地了,晚上用兩杯?”
“喝!必須得喝!”
晚上,櫻花妹那臉抹的跟鬼似的,唱起了家鄉的小曲兒。
佐藤又喝醉了。
小江大貴的辦公室裡,鈕三兒來了。
林澤開門進去,鈕三兒趕緊站起來。
“坐,這兩天你在外麵跑,辛苦了。”
鈕三兒笑笑,“沒什麼辛苦的。”
“唐光遠怎麼樣了?”
“他帶著人去了盤山,抓了不少人,他爹的靈柩還在家裡停著,說是找不到凶手不發喪。”
林澤嗤笑一聲,“就那老頭,為害鄉裡,我看也不用發喪了,弄到亂葬崗子喂狗都算便宜他,山城那邊怎麼樣?”
“跟總部的聯絡很順暢,那邊現在很謹慎。”
“那就好,過兩天,就讓唐光遠消失吧。”
“是!爺,是讓他去南邊,還是讓他去西邊?”
林澤挑挑眉毛,“西邊也有動靜?”
“他們派了不少人,扒鐵路,打偽軍,動靜很大,估計用不了多久,方麵軍就要派兵了。”
林澤想了想,“這事兒倒是跟西邊關係不大,還是造成他逃到南邊的假象吧。”
“那就控製了唐光遠,一路把他帶到保城,然後往南走,到了豫省再處理乾淨。”
“行,就這麼乾,對了,西邊的動靜多關注點,有什麼大事發生,及時告訴我。”
“是!”
北平,孫掌櫃的雜貨鋪。
焦振國又來找孫掌櫃喝茶。
孫掌櫃掏出幾枚小洋,吩咐小夥計,“去,打一壺酸梅湯來。”
小夥計剛才在外邊掃地,熱的一頭一臉的汗,見這回掌櫃的這麼大方,高興極了。
接過錢來,取出一個瓷罐子,這罐子外麵用草繩箍著,可以拎起來。
孫掌櫃囑咐道:“慢著點,打了罐子,可就沒得喝了。”
“掌櫃的您放心,我肯定腳下留神!”
等小夥計走了,孫掌櫃拿過來一盒煙葉。
“嘗嘗吧,加了蜂蜜水的。”
焦振國也不矯情,從旁邊的報紙撕下一條來,加點煙葉,兩手搓動。
不一會,一頭大一頭小的土煙就卷成了,大頭那留下一個揪,撕掉以後,把細的那一頭放嘴裡,拿火柴點著了。
“老孫,是不是又有任務?”
孫掌櫃問道,“小段在津門怎麼樣?”
焦振國笑了,“這小子,過得舒坦著呢,前兩天還給我打了電話,有林爺在津門,他能有什麼事兒?”
孫掌櫃點點頭,“這個林澤,還真是看不透啊。”
“這有什麼看不透的,我跟你說,林爺是好人,我是弄明白了,林爺心裡邊有杆秤,彆看他當著日本人的官,可他禍害過老百姓沒有?他幫了不少人呢,我們得承他的情。”
“那當然,我們也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打擊,他是可以爭取、可以團結的,讓小段多跟他接觸倒是沒壞處,隻不過,小段一直留在津門,你就沒有可用的人手了”
“又要搞情報?”
“西邊動起來,這次是統一部署,規模很大,不光要破壞鐵路線、電話線,還要正麵拚幾次,那些偽軍不堪一擊,不過用不了多久,鬼子肯定得派兵,咱們不怕鬼子,可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焦振國有點發愁,“這治安軍的情報還好說,方麵軍司令部的嘛我一個偵緝隊長,湊不上邊啊!”
孫掌櫃道:“上級明白咱們的難處,之前鬼子在西邊有個隨軍參謀,現在他調回來了,這是咱們的人,我本來是想讓小段跟他接頭,現在看來,隻能你上了,不過方麵軍司令部肯定也知道我們想搞情報,現在他們肯定在嚴加排查,這事兒有一定風險。”
焦振國狠狠抽了一口煙,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