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岡村的視角來看,這事兒就是那幫英吉利佬乾的。
既然他們敢這麼做,那從工部局到領事館,說不定包括滬上那位總領事,都已經商量好了。
在這種情況下,扯皮顯然是不行的,人家擺明了要賴賬,還怎麼扯皮?
既然賭不贏,那就直接掀桌。
掀桌歸掀桌,岡村也留了後手。
大批憲兵進入租界,包圍工部局領事館後有三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是隨著事態發展大本營介入,覺得這事兒可以給英吉利施壓,讓英吉利拿出條件來交換,比如關閉滇緬路什麼的,那大本營就賺大了,跟這事兒相比,那些黃金和銀元根本不值一提,岡村也會因此立下大功。
第二種可能就是工部局和領事館認慫,不光要把那神秘消失的黃金和銀元乖乖送回來,還要給予補償,比如讓出租界的治權,取消捕房等等。
最壞的可能就是英吉利人死不認賬,在交涉中也非常強硬,大本營介入以後,為了避免持續擴大衝突,選擇息事寧人,而岡村讓林澤以鬆崎直人的名義去下達命令,即使出現了最壞情況,背鍋的還是鬆崎。
所以說這樣的操作對於岡村來說是無風險高收益。
在短時間內就能做出這樣的決策,岡村的道行可見一斑。
不過沒人能贏過林爺。
林爺在這件事兒裡純純高收益無風險。
就算出現最壞的結果,那些錢也落在了自己手裡,而隻要有其他轉機,作為包圍租界的執行者,林爺還能繼續大撈特撈。
這魚吃不完,根本吃不完啊!
林澤勤勤懇懇,任勞任怨,雖然一夜沒睡了,還是繼續親自指揮,天亮之前,憲兵徹底封鎖了租界,兩個分隊直撲工部局和領事館,包圍了這兩棟建築。
工部局。
戴納爵士年紀大了,一整夜沒睡覺,實在有點扛不住,全靠威士忌兌咖啡撐著呢。
交接完了那幾個箱子,本想著事情已經結束了,讓男仆明早不要叫醒自己,他要好好補個覺。
睡下還沒兩個小時,又被匆匆叫醒。
戴納的怒火徹底爆發了。
“該死的!如果你不給我一個充足的理由,我會獵槍塞到你的嘴裡,讓你的腦漿濺到牆上!”
男仆哆嗦著說:“爵士,那些日本人包圍了工部局,領事館也被包圍了,聽人家說,租界又被封鎖了。”
戴納隻覺得大腦一片混亂,甚至有點發暈。
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已經交割了那批東西,他們又發什麼瘋!
“那個姓林的少佐要見您。”
戴納深吸一口氣,“讓他去會客室,我換身衣服。”
過了十幾分鐘,眼袋快耷拉到腮幫子的戴納才出現在會客室。
一進來,他就咬牙切齒道:“林少佐,我不管你,或者是鬆崎,還是其他什麼人到底在發什麼瘋,你們現在立刻馬上帶著你們的人離開英吉利租界,否則我會立刻聯係滬上,不!我會立刻聯係倫敦,你們會鑄成大錯!你們無法承擔這樣的後果!”
林澤一拍桌子,“箱子裡都是石頭,出租界的時候,鬆崎少將遇刺,生死未卜!戴納,你們太過分了!如果不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們就踏平租界?”
“啊!?”
戴納徹底懵逼了。
“你在開什麼玩笑,林少佐,你是不是抽了什麼東西?那些箱子是從金庫取出來的,金庫隻有我們幾個董事和銀行的經理在一起才能進去,搬出來的時候,箱子上貼著封條,你們拿走了箱子,現在告訴我們裡麵是石頭?”
戴納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林澤。
他實在覺得匪夷所思,這是鬼子找的借口吧?
他們拿了錢還不滿足?難道還是覬覦著租界嗎?
隻是,這個借口未免太爛了點吧!
“戴納,我沒跟你開玩笑,我再說一遍,箱子裡全是石頭,鬆崎少將遇刺生死未卜,這是最後的通牒,我給你們二十四小時,二十四小時後我們得不到合理的解釋,那我們將采取進一步的行動。”
戴納大驚失色,“你們不能封鎖租界整整二十四小時!你們瘋了!如果英吉利的租界被這樣封鎖,那麼全世界都會關注這裡!”
林澤冷笑一聲,“全世界是誰?”
說完,林澤起身就走。
戴納高喊道:“我需要跟克勞德見麵!”
“可以,我會讓人放行。”
等林澤出門,戴納呆呆坐在沙發上。
看樣子這位林少佐是來真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箱子裡怎麼可能是石頭?
半小時後,克勞德匆匆趕來。
他臉色比戴納還要惡劣,“這幫矮子到底發什麼瘋!!他們瘋了!我們要馬上聯絡倫敦!馬上!”
戴納陰沉著臉,“我剛剛見了林少佐,他說箱子裡全是石頭,鬆崎遇刺了,生死未卜。”
克勞德一聽鬆崎生死未卜,立刻站了起來,“不可能,他死了!等等!你說什麼?箱子全是石頭!?”
戴納瞪大眼睛,“克勞德!是你乾的!”
克勞德心中震驚。
什麼叫生死未卜,那幾個愛爾蘭佬明明說鬆崎中槍倒地身亡了,那個酗酒的神槍手打中了他的腦袋!
他隨即安排那幾個愛爾蘭人上了船,然後把他們沉入海底。
“爵士,什麼叫是我乾的?”
“你怎麼知道鬆崎死了?”
“我是希望他死了,這幫矮子,我希望他們全死光,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要拿出一個方案來,我們到底怎麼應對這些鬼子,如果繼續軟弱,他們還會得寸進尺!!我建議讓捕房的人出去跟他們對峙,隻要釀成流血事件,事態就會升級,到時候,倫敦和鬼子的大本營就會介入!”
戴納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他看著喋喋不休的克勞德,心裡想,這個貪婪的年輕人,不會真的調包了那些黃金和銀元,然後派人殺掉了鬆崎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租界可就真的危險了!
戴納痛苦的閉上眼睛,為什麼我要貪戀權勢和金錢,如果我一年前就離開這裡,到米利堅去,根本就不用麵對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