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到了辦公室裡,川島撲通一下就跪下。
“少佐閣下,感謝您願意見我!”
林澤點上一根煙,站起身來,走到魚缸旁,看著金魚遊來遊去。
“川島,你又來做什麼?這次是有什麼商人的名單,還是有什麼遺老遺少要投靠我?”
川島方子頭磕在地上,說話有點甕聲甕氣,“少佐閣下!是川島錯了!川島不該拿那些東西來糊弄您,但川島不敢騙您,自從離開了滿洲,我的情報來源已經大不如從前,真正有價值的東西,總是想留到最後才拿出來,還請您原諒!川島是真心想幫助少佐閣下做事!”
從這個女人的經曆可以看出來,她的信條隻有一個,那就是攀附強者。
從小就被灌輸所謂的複國理念,然後被養父帶著東渡日本,開始過上寄人籬下的生活。
後來被養父那個老鬼子侵犯,她又是剪頭發,又是改換裝扮,可還是不敢公開決裂。
直到回國以後,才算脫離了養父的掌控,接著嫁給一個草原王公。
後來發現草原王公無非也是鐵杆莊稼沒了的失意者,又離家出走,借著自己格格的身份,投靠了當時要籌建偽滿的關東軍。
也風光過,但更多的是攀到高處就無可避免的墜落。
她已經怕了。
林澤捏了一把魚食,冷聲道:“嗬,我怕你方著我,要我說,你這個名字不好,方子方子,專門方人的啊?”
川島方子一時間沒明白什麼意思,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是林澤嫌她不吉利。
回想一下過往種種,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她攀附上誰,誰就沒有好下場啊!
尤其是來了津門以後,袁文輝死了,田島彥太郎滾蛋了,大迫通貞被逼的切腹
這他娘的,難道自己真是傳說中的天煞孤星!
川島方子臉一下就白了。
如果林澤不接納自己,津門就沒有她的立錐之地了,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東興樓也就沒了,也不能享受那幫遺老遺少的追捧了。
自己如果賴著不走,肯定會被林澤乾掉。
可自己還能去哪?
濟城?滬上?
咬著牙,川島方子豁出去了,“川島的確有非常具有價值的情報稟告,曾掣的死,背後還有更多秘密!大迫通貞掌握著一條暗線,他死的太突然,這條暗線斷了,如果您能掌控這條暗線,將對司令部的工作產生莫大的幫助!”
呦!?
這娘們兒還有猛料!
林澤表麵若無其事的繼續喂魚,嘴上嗤笑著,“川島啊,大迫通貞已經死了,你想說什麼就是什麼,好了,我已經沒有耐心了,你快滾吧,回關外也好,南下也好,如果再賴在津門不走,彆怪我不給講情麵,雖然你也是給帝國做事的,但是我想殺你,易如反掌。”
川島方子急了,你咋油鹽不進呢!
“少佐閣下!我真的沒有半點虛言!曾掣是被伏擊了,但提供情報的,根本就不是滬上的王天木!”
哦?還有這事兒?
林澤灑下手裡的魚食兒,回到辦公桌後麵坐下。
看了看懷表,“給你一刻鐘,講不清楚就不用講了,如果你敢信口開河,我讓你求死不能。”
川島方子就好比溺水的人抓住了繩子,忙不迭點頭,也不敢賣關子了。
“當初曾掣被抓,外界都流傳著,是因為曾任津門站站長的王天木在滬上落到了76號手裡,供出了曾掣的事情,才被田島彥太郎撿了便宜,但我當時就有疑惑,王天木都去滬上了,怎麼還能掌握曾掣的行蹤?可就連田島也承認,這次抓捕成功,是滬上的七十六號幫了大忙。”
去年曾掣被捕,不管在鬼子這邊還是在南邊,都引起了很大衝動。
這人年紀輕輕,就掌管鋤奸團,乾了不少大事兒,鬼子一直想抓到他,但一直沒能得逞。
田島能坐穩這個駐在公使,還野心勃勃的向鬆崎直人挑戰,要爭奪華北地區特務頭子的寶座,也是抓到曾掣給了他信心。
“你的意思是,田島有彆的消息渠道,之所以把七十六號擺出來,是不想暴露他這條重要的消息渠道?”
“您聖明!”
好家夥,這馬屁拍的很有愛新覺羅風格。
川島方子昂起臉來,“當時我雖然懷疑這事兒,但不好多問,直到大迫通貞來了以後,我們建立了合作,有次大迫通貞在東興樓喝醉了,談到他手裡有一條暗線,雖然他沒完全掌握,也不敢太冒險的吩咐這條線的人做什麼重大任務,但要把一些消息散播出去,還是可以做到的,這也就是為什麼大迫通貞這麼篤定他的釣魚計劃能成功!”
林澤暗自點頭。
這倒是能說得通。
當初林澤也對這事兒起疑心來著,那就是為什麼大迫通貞這麼自信,隻要他放出誘餌,就一定有魚會來咬鉤?
經常空軍的朋友們都知道,有時候就是你打一麻袋玉米,該沒魚還是沒魚啊!
隻不過後來小段、周學進等人紛紛開始關注此事,林澤也就沒再多想。
“所以這條暗線,是紅區那邊的?”
臥槽,如果是這樣的話,從小段到周學進,很可能被一鍋端啊!
為什麼這麼判斷呢,因為小段是從北平來津門的,所以這個消息的傳播層級應該會更高,否則消息傳播就止於津門了,紅區那邊怎麼會安排北平的同誌也打聽這件事?
現在看來,這恐怕是有人故意為之,不光想讓津門的特科上鉤,還想吸引周邊的人,起一網打儘的效果。
如果這個人層級很高,這就有點麻煩了
川島方子有點不好意思,“您聖明,我也是這麼想的,但當時大迫通貞說的不詳細,我也沒敢多問,不過從他後麵的動作來看,這條暗線應該是紅區的,不然他也不敢托大製定這麼一個瘋狂的釣魚計劃。”
林澤攤攤手,“所以呢?這消息有點價值,但也就是有點了,我在津門做的事已經是花團錦簇,多一份功勞不多,少一份功勞不少,況且,消息歸消息,這條線還在不在,怎麼聯係上,都不得而知。”
川島方子一咬牙,“我能幫您把這條線挖出來,控製在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