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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料亭，林澤找到鈕三兒停在隱蔽角落的小福特，拉開副駕駛，坐上去。
四月底的晚風，還是稍稍有點涼。
不過這點涼意並不會喚起人們對寒冷的恐懼，反而是在提醒，酷暑要來到了，要好好珍惜這最後的涼爽啊！
林澤掏出一根煙，副駕駛上的鈕三兒迅速拿起打火機，給他點上。
接著，他拿出一份資料。
“爺，東方飯店有密道，是我通過一個小兄弟了解到的，這條密道建於十六年以前，連接著三樓的貴賓休息室和同層的包廂，目的是為了保障重要客人的安全，讓他們不用從外麵的樓梯上樓，這間包廂在二層舞台的正對麵，是觀看演出的最佳位置，今天晚上，程錫庚就在那裡。”
鈕三兒說話的時候，手微微有點顫抖。
在這一刻他明白，他真正成為林爺的心腹之人了！
對於讓鈕三兒參與到自己一些暫時見不得光的事情裡，林澤已經考慮很久了。
隨著勢力越來越大，底下的人越來越多，需要應對的事情也越來越多。
很多事，單獨依靠自己一個人也能辦好，但是沒必要。
人不可能永遠單打獨鬥。
林澤給周圍的人做了一個劃分，像小江大貴這種，有忠誠卡的保證，又在商業上有能力，可以讓他跟宮本、老段等人一起，組成自己商業方麵的班底。
而老馬，則是自己跟總部方麵的聯絡渠道。
高升平、北原蘭介、鬆崎直人等人，是自己的主動尋求的保護傘，即便到了最壞的時刻，有這些人在，自己起碼不會有直接丟掉小命的危險。
王小手、蘇宏才，以及協管局、聯防隊那些忠誠的兄弟，除了是明麵上的武裝力量，還可以是乾一些不涉及總部任務的臟活的執行者。
謝全則是一處暗棋，等時間長了，隨著他們京郊自衛團的掌控越來越深，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比如說成建製反正什麼的，到時候，什麼狗屁接收大員，在槍杆子麵前都是小卡拉米。
而鈕三兒的定位呢？
鈕三兒更像是這個龐大網絡的居中協調者，林澤的代言人。
最開始做出這個定位的時候，林澤還是有些猶豫的，但隨著鈕三兒的成長，他越來越展現出自己的縝密、周到，當然，更重要的還是忠誠。
林澤能明顯的感覺到，鈕三的那種忠誠並非是僅僅由忠誠卡帶來的，那是一種遠超係統所能理解的忠誠程度的存在。
站在鈕三兒的視角下，他來自一個落魄的旗人家庭，這年頭可不講什麼大團結，那些家底子保留下來的還好說，像他這種落魄旗人家庭，妥妥的最底層，誰都看不起的存在，基本上宿命就是要飯，然後在某個不知名的夜晚死在某個不知名的接頭。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少年，被一個前途無量背景深厚的大人物所信任，一點一點培養，利益深度捆綁，晉升無限同步，他有什麼理由有二心呢？
可以說，忠誠卡的作用對鈕三兒來說是底線，對於彆人來說才是上限。
而且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麼一直給自己洗腦的，現在他跟隨林澤，已經無關於什麼立場了，換句話說，彆管林爺乾啥，到鈕三兒那裡就隻有兩個字，執行！
林澤接過資料，借著微弱的光亮看了一眼，隨後丟給鈕三兒。
“你做的不錯，拿回去燒了，一個小時以後，東方飯店要停電，明白？”
鈕三兒重重點頭，“明白。”
“這車就扔在這，不要開了。”
說完，林澤下車，鈕三兒伸手捧著一個煙灰缸，林澤把煙頭放在裡麵按滅。
這東西也要拿回去銷毀。
找了個巷子，換上一身高檔西裝，外麵罩上薄羊毛大衣，化好妝以後，戴上一副眼鏡。
溜達到馬路上，找了個拉晚兒的車夫，丟過去一塊大洋。
“東方飯店，快著點。”
那車夫樂壞了，這樣的好運，一年指不定碰上一次，東方飯店雖然稍微遠點，但這可是一塊大洋啊！
平時就算從城北拉到城南，甚至是出了永定門，一直送到南郊去，能掙到一塊大洋不能？
這車夫跑的都快起飛了，黃包車硬是跑出風馳電掣的感覺。
也就一刻鐘的功夫，愣是拉到了東方飯店。
門口穿著紅西裝，打著小領結的夥計一看林澤的打扮，趕緊給拉開玻璃大門。
“先生晚上好！”
林澤點點頭，確是沒打賞。
東方飯店作為酒店來講，沒有六國飯店檔次高，但是作為娛樂場所，那絕對是北平城一等一的。
這裡相當洋派，連六國飯店都比不了。
外麵是浮雕裝飾，裝著霓虹燈，
地上貼的是從意大利亞進口的地磚，明晃晃的照人，水晶吊燈不知道有多少個，一樓是大廳，主要是買票、住宿的登記台，旁邊就是一個旋轉大樓梯，上了二樓，就是一個大舞池，裡麵是表演的台子，外麵的地上都是軟和的地毯，還有專門給賓客跳舞用的木質地板舞蹈區。
每天有樂隊演奏，有舞蹈表演，有人登台唱歌。
交了錢上了二樓，就能在散座上欣賞歌舞表演，酒水貴的出奇，一杯威士忌加水，要五毛錢，喝這麼兩杯，一塊大洋就沒了，要是想來點花樣，那就不知道得花多少錢了，十塊八塊也能花，一千八百也能花。
這裡的舞女，不是女子中學的學生，就是什麼名媛交際花，不花個千八百的，根本不可能帶出去，帶出去以後不砸個小幾千，根本彆想解渴。
二樓中間是鏤空的，上麵也就是三樓，一圈都是包廂，不對外銷售，通常是有人常年包下來，或者特意留下來專門給一些貴賓使用。
林澤先是從正麵樓梯上去，果然被人攔下。
隻見正對著舞池的那間包廂房門緊閉，門口走廊上站著七八個黑衣男子。
這就是程錫庚的護衛了。
“哎先生，非請勿入，您請便吧。”
林澤一臉不好意思，“對不住，我頭一回來，走錯了。”
轉身下樓的時候，正好有人報幕。
“下麵有請著名歌星，白蝶小姐為大家演唱！”
這邊話音剛落，上邊包房就傳出聲音，應該是跟門外有個按鍵式的傳聲裝置。
“打賞一千大洋！”
正是程錫庚的聲音！
這孫子泡妞，還真他媽下本！
接著自然有管事兒的通傳，音響很快響起來。
“程行長打賞一千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