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頓時情緒高漲,也不繼續吃飯了,北原蘭介匆忙扒拉兩口炒飯,一抹嘴,站起身來,“現在方向更明確了,一個是拿到程勇軍的口供,把殺人這個環節辦成鐵案,另一個就是繼續抓捕從正門襲擊齊英住所那批人,高桑,你繼續負責去抓人,林桑,跟我接著審程勇軍!”
三個人從食堂往外走,林澤悄悄給高升平豎個大拇指。
高升平得意的眉飛色舞,用口型對林澤說道:“今晚上料亭,我請。”
好啊好啊,又能宰老高一頓了!
得到了北原蘭介的肯定,老高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路小跑著出去,上車就去監督焦振國抓人去了。
林澤跟北原回了審訊室,程勇軍還挺激動。
是不是要把自己放了?
這孫子好了傷疤忘了疼,還嬉皮笑臉呢,“長官,能不能給口吃的,這一天一夜水米沒打牙,實在是扛不住了。”
林澤把卷宗攤開,“行啊,你要是配合,回頭給你吃頓飽的。”
一看林澤這麼好說話,程勇軍更放鬆了,老高分析了這麼多,倒是有一點沒分析錯,這個程勇軍早給自己找好後路了,他從齊英那裡昧下的財物,大多都弄去了津門。
他本來想的是萬一哪天齊英倒台了,他就去津門租界裡,置辦一處宅子,再娶幾房姨太太,養幾個胖丫頭,下輩子就享清福就行了。
沒成想齊英死了,看來自己這清福得早享幾年了。
“程勇軍,你勒死齊司令,用的是繩子還是鋼絲?”
這邊程勇軍正暢想以後的美好生活呢,林澤乍這麼一問,他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回了一聲:“繩子?”
林澤在紙上寫下:案犯供述,凶器是繩子。
北原蘭介都笑了,揮揮手,“行了,林桑,讓憲兵上刑,然後把細節補充好。”
程勇軍傻眼了,這是明目張膽的栽贓陷害啊!
你們是先有的答案,才給我出的這道題啊!
這次審訊很迅速,林澤還上手刷了點獎勵,不知道是程勇軍這家夥沒什麼價值還是怎麼回事,獎勵淨是些零散大洋。
這邊按下不表,高升平跟焦振國從白天搜到晚上,竟然真讓他們抓住了人!
人是在一家煙館裡發現的,這個叫楊嘉賜的心也夠大的,犯了這麼大的事兒,竟然還跑到煙館過癮,甚至叫了兩個姑娘給他裝煙、敲背。
聽到下麵人的彙報以後,焦振國親自帶人抓捕,不知道是急於立功還是什麼,他一馬當先衝進煙館,楊嘉賜有心反抗,摸出一把大鏡麵,焦振國眼疾手快,一槍打中這家夥的 腦袋,腦漿子淌到煙榻上,兩個姑娘嚇得翻了個白眼,昏死過去。
過了一刻鐘,收到消息的高升平著急忙慌的趕到。
見到人死了,一拍大腿,“老焦,你不該打死他!”
焦振國苦著臉,“廳長,您看這廝的手,都是槍繭子,是個慣會用槍的,我要不先開槍,趕明您就得上我家吊唁去了。”
高升平咂咂嘴,沒再說話。
人抓到了是好消息,但把人打死了,這線索也就斷了。
北原蘭介心中狐疑,焦振國這家夥會不會是內鬼?
現在不是內審的時候,打定主意回頭讓林桑再好好查查他。
楊嘉賜的屍體被弄回司令部,高升平一心表現,親自上手抬屍體。
林澤瞧見了,趕緊上去幫忙,“廳長,您快歇著吧,費這個勁乾什麼?”
高升平眨眨眼,“生民,我這叫趁熱打鐵,光出主意可不行,還得賣力氣啊!”
林澤都無語了,老高一邊擔心自己上了什麼紅黑賬,回頭被打黑槍,一邊見著表現的機會就往上衝,生怕比彆人慢了。
純純矛盾綜合體。
雖然楊嘉賜死了挺可惜,不過拿到了程勇軍的完整“口供”,也能跟上麵交差了,至於楊嘉賜是哪方麵的人,這個隨便安就行,說他是西邊的就是西邊的,說他是南邊的就是南邊的。
當晚老高請大夥兒在料亭裡好好樂嗬了一番,喝多了之後更是在小姐姐的慫恿下又來了兩回“神龍套”,小江大貴笑的合不攏嘴,親自去給老高倒酒。
大客戶啊!可得讓他多喝點!
轉過天來,崇文門大街的雜貨鋪。
焦振國穿著爛皮襖,鬼鬼祟祟鑽進鋪子裡,被老孫拉著去了後麵。
“老孫,長話短說,最近我不能再過來了,楊嘉賜拿了錢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出城,反而找了一家煙館過癮,抓捕的時候被我一槍打死,鬼子說不定要懷疑我!”
說到這,又忍不住埋怨,“你們找的這都是什麼人!他但凡著調一點,我都不會冒這個險!”
孫掌櫃也委屈,這孫子要是著調,能被我們用錢和煙土收買?
好在兩人都知道這不是清算責任的時候,孫掌櫃急忙道:“你確認了沒有,齊英真的死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焦振國沒好氣道:“死的不能再死了!這回真是邪了門,各路人馬趕到一塊兒去了,當時我打進後院的時候,齊英就已經死了,後來我才知道,他先是被勒死,又讓打了一槍,開槍的竟然是他外甥,這事兒鬨的,早知道如此,咱們還費這麼大勁乾什麼?給上邊彙報吧,我能保證,齊英確實是死了。”
老孫這才鬆了一口氣,為了這回的行動,他們可是花血本了,弄來那些精銳的行動員不說,錢也花了不少,彆看老孫負責北平,可他們錢不富裕,要是費了這麼大勁最後沒成功,還是很肉疼的。
“振國同誌,不管怎麼說,你立了大功,甭管齊英怎麼死的,我都會把這事兒安你頭上,我代表上級,感謝你為抗日事業作出的貢獻,如果在冀東犧牲的那些同誌知道了齊英授首,也會瞑目了。”
老孫說的鄭重其事,焦振國心裡邊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升騰。
故作不忿的擺擺手,“行了,就會說好聽的,最近我不跟你聯絡了,如果真有什麼大事兒,到時候再說吧。”
離開之前,焦振國扭過頭,“老孫,那什麼,介紹人得幾個來著?”
整天板著一張老臉的孫掌櫃,突然笑的很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