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彆說所謂的接頭人了，連人毛都沒抓到一根。
但是林澤絲毫沒有氣餒的樣子，依然堅持每天聽取彙報，整理蹲點材料，然後給上麵報送。
磯穀向隆對林澤的態度非常滿意，他是從津門來的，津門那地方不能說亂象叢生吧，隻能說妖魔鬼怪。
因為是重要港口，還是北上南下的交通要道，又是青幫的老地盤，所以三教九流什麼人的都有，而且當地的商業勢力搞彆的不行，搞腐化是有一套的。
在這種環境的影響下，津門特務機關最大的業務就是搞走私，甚至一度為鴉片、軍火等違禁品的販賣提供武裝保護。
小日子的確把鴉片列為違禁品，但這個違禁品不是全麵禁止的意思，而是隻有他們能販賣，隻有他們能開煙館，彆人不行。
這種畜生才能掙的錢，他們當然是看的死死的。
所以，津門特務機關就彆談什麼戰鬥力了，紅區和南邊都在那有大型聯絡站，各國的諜報人員也都在那裡彙集，堪稱東方卡薩布蘭卡，這麼一比，連滬上都稍有遜色。
在這種對比之下，每天認認真真踏踏實實一絲不苟工作的林澤，簡直就是模範員工代表。
磯穀向隆甚至在憲兵司令部內部公開讚揚了林澤的工作，這下大家對林澤更客氣了，普遍認為，林澤肯定能成為反諜處下一個大尉。
就這樣過了幾天，北平城又迎來一場重要晚宴。
大本營的人終於來了，帶著對鬆琦直人的任命文件。
去的人幾乎都是有頭有臉且非常重要，像以前的晚宴會邀請商人，這次就沒有。
林澤勉強算是有頭有臉，也基本上比較重要，因此也在邀請之列。
飯店還是用的六國飯店，鬆琦這家夥對這裡情有獨鐘。
以林中尉現在的地位，不用親自帶人搞安保了，小江大貴負責帶人搜查了一遍酒店，然後跟方麵軍的人一起在附近設了幾道卡。
據說寺內大將也會過來，不知道這孫子的屁股好了沒有。
去飯店的時候，林澤還在外圍的外圍看到了高升平跟焦振國。
林澤下車跟老高打了個招呼，老高不由得感歎，當漢奸也分三六九等呐！
他一個副廳長，隻能跟焦振國這家夥在外麵保衛，林澤老弟竟然都能登堂入室了！
林澤看出來高升平的心情，遞給他一根煙，“廳長，這種晚宴肯定吃不飽，晚上咱們再喝一杯？”
高升平接過煙，心情大好，斜著瞥了一眼焦振國，那意思是，連林澤老弟都對我這麼客氣，你個外來的還天天嗚嗚喳喳，你有什麼好狂的？
焦振國心裡也有點五味雜陳，人比人氣死人啊！
隻能在心裡默念，我是臥底，我是臥底，我不是真漢奸，沒必要羨慕他。
老高點上煙，“沒問題，生民啊，你快進去吧，去晚了不好，等你這邊兒結束了，咱們去我那處院子，一起喝一杯。”
林澤剛要點煙，焦振國湊過來，掏出一個打火機，啪的一下打著。
猶豫著想說點什麼，又不太好意思的樣子，很有反差感。
林澤笑笑，就著他的火點著了煙，給老高使了個眼色。
老高冷哼一聲，有點不高興。
他娘的焦振國，不願意當我的狗，上趕著當生民老弟的狗是吧！
雖然如此，但把焦振國拉到自己這邊，對老高的升官大業還是有好處的，現如今人家主動示好，那就不能僅憑內心好惡來做判斷。
於是老高擠出一個笑容，“焦隊長最近也辛苦了，晚上也來喝一杯吧。”
林澤適時上車。
晚上的晚宴沒什麼意思，吃的都是冷盤，寺內大將終究還是沒來，大本營的一個官員和鬆琦直人成了主角。
尤其是鬆琦，滿麵紅光，走路帶風。
這可以理解，在鬼子的三等軍銜製下，從準尉到少尉，從大尉到少佐，從大佐到少將，這三個門檻是最難跨的。
尤其是這最後一步，跨過去就是海闊天空，跨不過去，也就一輩子當個大佐了。
而且這一步的難度，還不是什麼表現、功績上的門檻，而是有兩個潛規則。
第一，得是陸大畢業的。第二，得是貴族。
如果兩個都滿足，那麼恭喜你，隻要不死的太早，那麼早晚能弄個將軍當當。
如果隻滿足一個，那就得看命了。
鬆琦直人此時就覺得自己的命相當好。
宴會開始，大本營來的軍官先宣讀了晉升命令，隨後鬆琦直人講話。
先是照例感謝了一下皇恩，隨後又稱讚了大本營的領導，再接著回顧了一下在憲兵司令部的工作經曆。
講到這裡的時候，鬆琦直人竟然提到了林澤！
“值得一提的是，在我擔任北平憲兵司令部司令長官期間，促成了林澤，擔任我們的正式軍官，事實證明，林桑在司令部任職期間，屢次立下功勳，為我們的反諜事業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
在場的人都把目光投向林澤。
林澤正在那炫小蛋糕呢，吃的不亦樂乎，沒料到鬆琦直人來這一手，端著小盤子，尷尬的跟大家揮揮手，又衝鬆琦直人敬了個禮。
現場傳來一陣善意的笑聲。
當然，也有嘲笑，中層軍官群體裡也有看林澤不爽的。
不過林澤不在乎，看我不爽的人多了，你算老幾？
人群中，北原蘭介也啞然失笑，這個林桑，辦案子時精明能乾，不過到底還是個年輕人嘛！
他明白為什麼鬆琦直人特彆提到林澤，這話是說給磯穀向隆聽的。
林澤隻是個典型代表，鬆琦的真正意思是，司令部的軍官都是我提起來的，磯穀你小子可得好好尋思尋思，你這個司令官到底該怎麼乾。
那為啥非得說林澤，不說北原蘭介呢？
北原此前是司令長官的有力競爭候選人，現在人家磯穀都上任了，再提北原，那就不是善意的提醒了，那是純純打磯穀的臉。
鬆琦是陸大畢業的，但不是貴族，他可不會乾這種事兒。
在一片其樂融融的氛圍中，宴會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