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現場，才發現幾間廠房除了大體結構還在，其餘的東西已經燒的不剩什麼了。
好在這地方周圍的窩棚都被拆了，火勢沒有蔓延。
因為是晚上著的火，工人都下班了，死了的兩個看倉庫的還是日本人。
林澤問宮本，“不是，宮本君，這麼多東西在這裡，就兩個人在這看倉庫？”
大冷的天，宮本頭上見了汗，這事兒不好解釋！
他悄聲道：“林桑，誰能想到，有人敢動我們的工廠？白天這麼多人工人在，不怕出問題，晚上......那兩個小夥子都是武士家庭出身呢，身手很好的，還有槍，這個，生產是要講成本的.....”
林澤無語了，宮本資本家的麵孔暴露無疑。
合著就是覺得不會出問題，沒人敢動日本人的工廠，為了省錢，就弄了兩個人在這看著。
消防處的一個不知道什麼官兒走過來。
“這位是林署長吧？林署長您好，久仰大名了。”
這人四十多歲，濃眉大眼，伸手跟林澤握了握。
“不敢當，不敢當，您是？”
“奧，兄弟我消防處南城消防局滿永春，這不，宮本商社的地方著了火，我就趕過來了。”
“滿局長辛苦，我聽說還燒死兩個人，那兩個人在哪？”
“林署長請跟我來，已經抬到一邊存放了。”
不遠處有兩個擔架，上邊還蓋著布。
一掀開，宮本就是一哆嗦，轉過身去不敢再看。
小鬼子本來就矮，再這麼一燒，基本上沒什麼了，還剩下幾十公分焦乾焦乾的一截，跟木頭樁子似的。
林澤打量兩眼，隨後又把布蓋上。
儘管已經不能從這兩具勉強稱得上屍體的東西上發現什麼，但九成九，這兩個人應該是先被殺掉的。
滿永春說道：“林署長，不是我們救火不力，眼睜睜看著東西燒完，這裡邊被人潑了汽油，昨天夜裡我也來了，那火，根本澆不滅。”
其實滿永春在胡扯，他昨天夜裡摟著小媳婦睡覺呢，今天早上才聽說日本人的工廠燒了，怕被怪罪，才這麼殷勤。
北平城的消防，最開始叫水會，都是自發組織的，那些有錢的大商號大鋪子，自己出錢或者幾家湊錢，雇幾個人，專門負責防火滅火。
後來在警示警察廳下邊弄了一個消防警察處，再後來隨著規模的擴大，就把他們拆分出來。
現在消防處歸北平維持會管理，在各個城區都有局，每個局有二十幾輛水車。
這個水車跟後世的那種消防車不能同日而語，這玩意兒一米多高，一米多長，剛好能儲存一立方左右的水，關鍵是這東西是人力的，也可以用牲口拉。
哪地方著火了，就拉著這些水車，趕到了地方，一個人把管子接到水車上麵的龍頭上，然後旁邊有一個杠杆，開始上下壓，水就能噴出去了。
這種東西的滅火效果，可想而知。
麵對澆了汽油的人為縱火，根本起不到作用。
但是不起作用歸不起作用，消防處是個好地方，因為他們能單獨向商鋪和居民收一份兒“消防捐”，富得流油，這個滿永春就娶了好幾房姨太太。
林澤遞給他一根煙，“這跟滿局長沒有關係，不過滿局長剛才說，有人澆了汽油，您能不能給分析分析，得多少汽油能燒成這樣？”
滿永春雖然貪汙受賄喝花酒養小老婆，但畢竟也是老消防了，專業能力還是有一些的。
“林署長，據我判斷，這三間廠房，都能燒成這樣，起碼得半桶。”
這時候一桶大概是九十五升。
林澤點點頭，沒再說話。
蘇宏才雖然先出發，但這時候才趕到，讓人把現場圍起來，將看熱鬨的人都趕走。
宮本在一旁著急道：“林桑，請務必抓到縱火犯！”
隨後，他看了看左右，把林澤拉到一邊，“要是抓不到人，咱們可就完了，方麵軍司令部對這批軍資很是看重，要是耽誤了大事兒，就算我跟他們關係再好，也不頂用了，這倒不是錢的問題.......”
林澤安慰道：“我明白，宮本君，冤有頭債有主，你先不要著急，這一定是反抗分子乾的，好好跟司令部方麵解釋就是了，現在當務之急，還是你儘快組織生產，從津門生產也好，甚至從島城生產也好，關鍵是要以最快速度補上這批貨。”
宮本忙道：“這個你放心，我已經打過電話安排過了，不過是晚幾天的事情，但就算晚幾天，也得有人為此負責，所以一定要抓到縱火犯！”
就在林澤看著現場尋找蛛絲馬跡的時候，遠處呼呼啦啦過來一群人。
警署的巡警攔著不讓他們過來，雙方推推搡搡，鬨出不小動靜。
林澤皺著眉頭看去，領頭的竟然是焦振國！
隨即一個想法浮現，這火，不會是焦振國放的吧！
難道西邊的人也想延長第五師團南下的時間？
他們也得到板垣到了北平的消息嗎，那他們會不會也對那份即將出爐的軍事計劃感興趣呢？
林澤走上前去，怒喝一聲，“都住手！”
隨後冷冷看著焦振國，“焦隊長，這是我的轄區吧？”
焦振國倒是麵帶笑容，“林署長，全城都是京師警察廳的轄區，沒有我們偵緝隊管不了的事兒。”
他娘的，你以為你是雨化田呐？
“焦隊長來辦案？”
焦振國走近前來，“林署長，我聽說了宮本商社的工廠被焚毀，就馬上帶人趕了過來，我認為，這一定是反抗分子的破壞行動，偵查抓捕反抗分子，是偵緝隊的份內事，林署長，行個方便吧？”
姓焦的難道真參與這事兒了？
焦振國說的沒錯兒，這樣的案子，其實偵緝隊更有發言權，警署更多的職責還是維護轄區內的治安。
林澤故作生氣，“焦隊長剛一上任，還真是勤於任事啊，你人長得高大魁梧，手也挺長嘛!”
焦振國就跟聽不出來似的，笑眯眯道：“那就謝謝林署長行方便了。”
隨後一揮手，“封鎖現場！閒雜人等禁止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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