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偽軍自衛團的成份都挺複雜。
華北治委會的大漢奸們認為,自己這些人名頭雖然響亮,但沒有可以依靠的隊伍,終歸還是有點心虛,於是就給華北方麵軍司令長官寺內壽一大將提了一個建議,那就是參照滿洲的做法,成立一些治安維護隊伍,這就是自衛團。
而且他們的理由也很充分,現在隨著戰爭的不斷推進,皇軍在華北地區基本上站穩了腳跟,下一步,治安就是重中之重。
隻有維持好秩序,才能更好的進行經濟掠奪,為戰爭提供源源不斷的後勤支持。
現在北平城外圍有大量的流民,這些人本身就是不安定因素,不如招募其中的青壯,組成地方自衛團,既解決了流民帶來的治安問題,又能為建立秩序出一份力。
經過多次討論,這個建議最後被寺內壽一批準了。
但是寺內壽一並不信任這些人,下達了一個奇葩的規定,那就是除了各地方自衛團的長官,其他成員一律不準配備武器。
當然了,他們如果自己弄點大刀片子、鋤頭把子什麼的,那是可以的,就是不允許配槍。
自從寺內壽一同意之後,治委會行動的很快,在北平周邊成立四支所謂的自衛團隊伍,分彆是南郊第一、第二自衛團,東郊第一、第二自衛團。
這個團並非軍事單位,就是這麼稱呼而已,每個團隻有大約三百來人。
彆看這些潑皮混混組成的隊伍毫無任何戰鬥力可言,但是欺負老百姓倒是好手。
林澤看向副署長蘇宏才,“蘇署長,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蘇宏才腦瓜飛速運轉,都快冒煙了,“署長,卑職認為,應該首先跟治委會方麵聯係,畢竟,這是他們的隊伍,好歹算是軍......”
林澤大手一揮,冷笑一聲,“軍隊?嗬,一群地痞流氓而已,手裡連像樣的家夥都沒有,頭幾天連混合麵都吃不飽呢,現在都敢進南城收例規了,老蘇,我問你,你覺得他們錯在哪兒?”
老蘇汗都下來了,他們錯在哪啊!
他們錯在哪我是不知道,我錯在哪是知道了,我壓根就不該自己來彙報,早知道會這樣,就直接把事情告訴鈕三兒,讓鈕三兒進來跟署長說了。
“他們錯在.....不該欺壓百姓,還無故打人.....”
林澤打斷他,看向鈕三兒,“三兒,你說,他們錯在哪?”
鈕三兒一個立正,大聲道:“他們不該在署長的轄區裡收錢!地盤,是署長的地盤,他們撈過界了!”
林澤點點頭,“老蘇,給各駐巡所打電話,讓他們把能拉出來的巡警都叫上,能帶的家夥都帶上,兵發左安門!”
蘇宏才眼皮子直跳,這可真是活閻王啊!
弄不好這回要闖大禍!
可他如同跟隨諸葛亮去草船借箭的魯肅,此時已經船到江心,靠不攏岸了,是死是活,也隻能硬著頭皮一條路走到黑了!
“哎,我這就去!”
“鈕三兒,讓署裡的巡警都集合!”
“是!”
分區警署也是有巡警的,而且更精銳,他們平時不用巡街,主要是辦一些案子,絕大多數都有配槍。
外三區警署在冊的直屬巡警有四十七人,沒有老弱病殘,都是三十來歲的漢子,平日裡就對林澤崇拜的很,都覺得這位新署長跟以前的那些不一樣,體恤下屬不說,辦事也硬氣,讓人看著痛快。
此時一聽林署長下令集合,凡是在署裡的,都迅速集中在院裡。
林澤下樓,站在對著院子的台階上。
手裡拎著一把長槍,大簷帽戴上了,大氅披上了,手槍套掛在腰間,站在那裡,十分英挺。
“有一群地痞流氓,在左安門大街鬨事,不光要鬨事,還要打人,不光要打人,還要收例規!姥姥的,反了他們了!現在,全體都有!隨我出發!”
巡警們都激動了!
敢在左安門大街鬨事,那必然不是地痞流氓,至少不隻有地痞流氓這一個身份。
但是林署長這麼一說,就給他們定了性了!
而且他們還敢收例規,例規是什麼,那是供養外三區上上下下這麼多巡警的財源,不然光靠上邊撥的那點錢,大夥兒連混合麵都吃不上!
就算是薅各個商鋪的羊毛,警署薅的也很科學,不會影響他們的正常經營,而且在林澤的要求下,還會保護商鋪的安全,平時遇到什麼事,都很儘心儘力。
這更像是一種互惠互利的關係。
但警署可以薅,彆人不能薅!
都來薅,把羊薅死了怎麼辦!
一群人氣勢洶洶跟林署長直奔左安門而去。
大街上的行人都沿著牆根走,把路給讓開。
“天爺爺,這得多大的案子,這麼多巡警一塊出來?”
“不會又是誰家讓滅門了吧?”
“哎,聽說上回有個滅門的事兒了嗎,那家的媳婦兒勾搭光棍,結果又不跟光棍走,結果光棍惱羞成怒....”
“你們看!那不是林署長嗎!”
沿街的大姑娘小媳婦兒都放慢了腳步,這個拿手絹擦擦汗,那個把棉襖勒緊顯露腰肢線條,對自己長相比較自信的,還會喊一聲,然後咯咯直笑,吸引了無數目光。
不過林署長今天走的是高冷風,沒給她們任何回應,倒叫不少大姑娘小媳婦傷心不已。
..........
左安門大街。
這裡是北平城幾條大街排名最靠後的之一。
繁華程度也比不上崇文門大街這些核心地段,但畢竟是進出要道,街兩邊還是有不少鋪子的。
不過這些鋪子做的都是老百姓生意,沒什麼有錢人來光顧。
像一家開了不少年的“四合春”飯館,賣的最多的就是炒麵炒餅炒疙瘩,總之都是主食,很少有人點菜,雞鴨魚肉就更不用說了,一天賣不出幾盤子。
不過今天四合春飯館的魚肉卻都送上了桌,按理說生意這麼好,掌櫃的該高興才對,可年過五旬頭發花白的老掌櫃苦著一張臉,端著一盤菜,顫顫巍巍走到一張桌子旁。
那長條凳上,坐著一個穿著不倫不類製服的男子,臉泛油光,一條腿側著踩在凳子上,就在那咧著身子大吃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