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鬆大成轉身回到辦公桌旁坐下,往日的一幕幕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北原君這麼信任這個家夥,該死啊......”
不行,絕對不能先告訴北原君。
作為在特高課本部培訓過的“高級人才”,二鬆大成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有一種直覺。
他覺得林澤有問題,那這家夥就肯定有問題,自己的感覺不會錯的!
況且,林澤今天的行為太詭異了,他在六國飯店待了這麼久,到底乾了什麼?
又為什麼去了川田醫院?
二鬆大成斷定,這個家夥即使沒親手殺掉馬良,也跟馬良的死脫不了乾係!
六國飯店有很多外國人,搞不好這個家夥還是個多麵間諜呢!
想到這裡,二鬆大成的眼睛炙熱起來。
如果能拿到證據,抓住林澤的把柄,最好得到一份口供,到時候,自己就是整個憲兵司令部的大功臣!
至於北原君......
雖然他對自己有提攜之恩,但是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等跟蹤監視林澤的憲兵回來,他又對那人囑咐了許多。
忙完這些,二鬆大成看著窗外的天空。
林澤,你死定了!
......
“阿嚏!”
回到家的林澤打了個噴嚏。
兮月有點緊張,“爺,是不是今天出去著涼了?”
林澤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硬朗,揉揉鼻子,“沒事,剛才鼻子有點癢癢,快去做飯,做完了飯送灶王爺上天。”
兮月領著妹妹,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白蘿卜燉羊肉,酸菜白肉,這是葷菜,用白菜心做的芥末墩,加上油炸花生米,這是素菜。
然後又下了一鍋疙瘩湯。
等做完了飯,兩姐妹就把廚房打掃乾淨,收拾整潔。
然後她們就讓出廚房,林澤進去,先用糖稀抹抹灶王爺的嘴,然後點上三炷香,等香燒完了,拜上幾拜,用鬆柏樹枝點火,把灶王爺的畫像填到灶膛裡燒了。
這就算把灶王爺送上去了。
眾人去了正堂吃飯。
......
沒過幾天,安傑麗娜打電話來,說那個德意誌人到了。
林澤先打電話給齋藤。
“齋藤君,我找到一個路子,是個德意誌掮客,外國人,把東西賣給他也算安全,您要不要一起見見?”
齋藤這會兒還沒喝醉,腦子還在線,“林桑,我不方便見他,還是麻煩你跑一趟,把意思傳達到,順便試探試探,看看他有沒有實力,人是不是可靠,我們需要一個長期的渠道,畢竟這東西,後麵說不好還會有。”
林澤點點頭,這些人是有組織有計劃的盜賣重要軍資啊!
對於林澤來說倒是沒什麼所謂,他們賣的越多越好,最好學學南邊那種後方緊吃的本事,把當兵的口糧都賣了才好呢。
林澤告訴安傑麗娜,中午的時候,他請那個德意誌人在六國飯店餐廳吃飯,到時候讓安傑麗娜在一邊當翻譯。
安傑麗娜整天跟外交官和情報販子打交道,會說好幾國話。
十一點多,林澤去了六國飯店,跟那個德意誌人見了麵。
這人長得不高,長得有點像像憨豆。
不笑不說話,一見到林澤,就用半生不熟的中國話問候道:“您好,林先生,感謝您百忙之中能抽時間見我,我在這給您請安了。”
林澤心說你會打千不會啊,跟他握握手,“怎麼稱呼您?”
“叫我費力克斯就好。”
“行,老費,咱們邊吃邊聊。”
三人去了餐廳,六國飯店的經理戴爾莫親自招待。
既然這小子能說中國話,那安傑麗娜就不用費勁翻譯了。
不過她仍然有很大作用,談判是一門學問,安傑麗娜非常精通此道。
一開始,林澤先沒說話,專心致誌吃著頭盤,六國飯店的熏鮭魚還不錯,配上白葡萄酒,偶爾吃一回,還是有點意思的。
常吃就不行了。
安傑麗娜儀態萬方,“費力克斯,您來津門沒有多長時間,就取得了現如今的成就,非常讓人敬佩。”
你看,誰說老外說話直白的,也不知道這種印象是什麼時候形成的。
實際上,老外也很講究說話的技巧,尤其是生意場合。
費力克斯也是老生意人了,還是做偏門生意的,自然不傻,他沒有把這當成一種恭維,而是認真道:“我來中國的時間不長,這是我的劣勢,但也是我的優勢,我跟那些盤根錯節的舊勢力牽扯不多,但很快就在新貴群體中打開了局麵,雖然沒有安傑麗娜女士這般人脈廣泛,當在一些特定的生意上,我有我自己的心得。”
林澤端起酒杯,“這魚肉還行,雖然吃起來一股煙熏火燎的味兒,來,咱們喝一杯。”
費力克斯迅速端起杯子,先跟林澤碰了一下,又跟安傑麗娜碰一下,然後一飲而儘,還反過來倒了兩下,示意自己沒養魚,“尊敬的林先生,這是我來到這裡學會的,這才是真正的乾杯。”
林澤也一口乾了,“老費,你大老遠來中國,感覺這裡怎麼樣?有人說,滬上是冒險家的樂園,我想津門也不差,機會多多啊!”
“林先生,我跟那些在本土生活不下去,到遠東來冒險、投機的家夥不同,我的家族跟禮和洋行有著很深厚的淵源,我來到這裡,一方麵是為了鍛煉自己經營自己生意的能力,另一方麵,這是為了對禮和洋行津門分行的財務進行監督,這涉及到我家族的利益。”
禮和洋行是最大的德意誌在華洋行之一。
以前最大的業務就是軍火,克虜伯公司就是禮和洋行的股東,後來更是什麼都乾,除了軍火之外,還賣燃料,汽車,汽油,光學儀器,醫療儀器,橡膠製品,甚至還賣輪船。
在華一共有十二家分行,不過這些分行不是直屬於總行的,而是更像是一個貿易聯盟。
這小子背景很深,怪不得敢撈偏門,想想也是,連軍火都能倒賣,弄幾箱藥品算什麼。
這時候,那個叫健太的憲兵西裝革履,挽著一個女人,走進了六國飯店的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