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走進屋裡,抱了個拳,“這位姑娘請了,說實話,我是跟著這孩子找到這裡吧,請姑娘放心,我沒什麼惡意,隻是看這幾天看這些孩子在街上乞討,說話有模有樣,擔心他們是被拐子專門訓練的,才找到這裡來,不想竟然是姑娘做出的善舉。”
唐婉兒戒心稍減,但還是暗暗抽出一把匕首放在手中。
“你也看見了,我不是拐子,這些孩子也都是些可憐人,我教導他們,不過是想讓他們多討兩個錢,能多活兩天罷了,閣下若是沒有彆的事,還請離開吧。”
林澤笑笑:“姑娘不必擔心,實不相瞞,我自幼習武,最講江湖道義,如今世事已經亂了,像姑娘這樣的人,真是不多。”
唐婉兒猶豫了一下,讓孩子們先出去。
隨後才道:“這地方粗鄙,連個請先生坐的地方都沒有,方才聽先生說,您也是習武之人。”
林澤點點頭,“沒錯,鄙姓甄,家父曾創辦震遠鏢局,專門走北路鏢,最遠走到庫倫,我自由隨他習武,後來有了快槍,走鏢這一行也沒落了,家父過世後,我就靠幾處宅子收租過活,今天看到姑娘的義舉,也想出一分力。”
北平真有鎮遠鏢局這個地方,掌櫃的也的確姓甄,不過數年之前就已經關門,老甄掌櫃死後,他兒子也回老家去了。
但唐婉兒一個女孩子家家,上哪知道這些信息去,隻隱約記得當年她爹還活著的時候,似乎提到過北方綠林裡都叫得上號的北路鏢甄大爺。
到了這裡,戒備就放下了一半。
看她的樣子,林澤心道這真是個傻白甜,以後有什麼事兒,還是得瞞著點她,隻是讓她幫忙領著這幫孩子就是了。
唐婉兒咳嗽兩聲,“原來是甄大哥當麵,倒是我失禮了。”
林澤問道:“聽姑娘一直咳嗽,可是染了風寒?”
唐婉兒有點不好意思,“厚衣裳都拿去當了,給孩子們買了吃食,這兩天夜裡有些冷,許是染了風寒吧,不當緊。”
林澤掏出十塊大洋,放在地上,“姑娘要是染了病,這些孩子怎麼辦?甄某雖沒什麼大本事,倒還能掏的出幾塊大洋,還請姑娘儘早延醫問藥,權當是為了這些孩子。”
說完,怕唐婉兒推辭,拱手告辭道:“這位姑娘,我改天再來看這些孩子們,今天就先告辭了。”
不等唐婉兒說話,就轉身出門了。
唐婉兒咳嗽幾聲,沒追上他,回來看著放在地上的十塊大洋。
這位甄大哥,長得相貌平平,人還怪好的嘞!
這樣想著,心裡不由得浮現了另一個身影。
.......
接下來幾天,林澤沒有再去粵省義園那處宅院,對付唐婉兒這樣的女孩兒,既不能太上趕著,也不能太疏離,下回買點舊衣服去給那些孩子們,她一定高興的不得了。
如此幾回,僅剩的那點戒備心理也就放下了。
到了十月中旬的一天上午,林澤正在駐巡所吩咐著王小手。
“轄區裡邊的確多了不少小叫花子,我看了看,也得有十幾二十個,不過,這些孩子也都是可憐人,你給弟兄們打聲招呼,平日裡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他們隻要不惹事,也就不要趕他們走就是了。”
王小手一口答應下來,“爺,您真是菩薩心腸!現在這北平的小叫花子,真是比往年多了不少,現在天兒還算湊和,您且看著吧,到了冬天,還真不知道是個什麼光景呢!”
兩人正有一句沒一句閒聊著,電話響了。
林澤接起來,“喂,東便門駐巡所。”
那邊竟然是高升平。
老高這些天在廳裡忙的不得了,林澤聽說他跟許喬和徐鵬明爭暗鬥了幾回,竟然不落下風。
自從他把齋藤請到廳裡視察了一回工作,許多處長都上趕著找高升平彙報工作,當然也沒忘順便給他孝敬點小海鮮。
就連徐鵬那孫子也不敢那麼囂張了,見著老高也知道敬禮問好了。
“生民啊,憲兵司令部交待下來一個任務,要求很高,我用徐鵬不放心,這樣吧,你帶隊走一趟,先到我這來,我給你交代具體事項。”
林澤馬上道:“我這就過去,廳長!”
出門讓王小手去叫車,一邊往京師警察廳趕一邊尋思。
這又是出了什麼事兒?
不會鬼子又抓住了什麼人,或者北平站又出內鬼了吧!
這才消停了半個月,怎麼又折騰起來了!
到了京師警察廳,一路來到高升平的辦公室。
當了副廳長,果然不一樣,高升平的辦公室相當豪華。
書案是一張紅木大板,靠牆擺著兩張皮沙發,一看就是高級貨。
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踩上去都沒動靜。
頂上是華麗的水晶吊燈。
小櫥櫃上麵還擺著一個酒盤,上邊有水晶杯子跟各式洋酒。
還彆說,老高升官以後,也會弄這些調調了。
見林澤來了,老高站起身來,“生民,又得讓你跑一趟了。”
林澤笑道:“您哪兒的話,我不就是給您效力的嗎?”
高升平點點頭,丟過來一疊資料,“這是目標,憲兵司令部說,這是一個什麼北平站的報務員,住在喜鵲胡同32號,就他一個人住,我給你撥兩隊人,你去把他抓來,記住嘍,不能開槍,一定要抓活的!”
林澤一聽,真他媽讓自己猜對了!
這個北平站真不讓人省心,連報務員這樣的關鍵人員都能暴露!
但高升平讓自己去抓人,自己總不能直接把人放跑吧!
那樣的話就算鬼子的腦袋再不好使,也得知道自己有問題。
林澤撓撓頭,“我說,廳長,兩隊人,多了點吧,還不讓開槍,大張旗鼓的,要是驚動了這個人的同黨.....”
沒想到高升平毫不在意說道:“這個問題,我也問過憲兵司令部了,齋藤大尉說,這一次,就是要殺雞駭猴,他們已經摸清了,這個報務員沒什麼太大價值,可能隻是北平站一個儲備的發報人員,所以把他抓起來,一是看看能不能撬出什麼又用的情報,二是對那些反抗分子形成一種震懾!”
林澤一聽,心裡警覺起來。
這很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