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的聲音剛落,大老爺沈敬山便失手打碎了手邊的茶杯,整個人嚇得不輕:
“金……金礦?”
沈家祖上曾經富貴顯赫過,但是中途已經敗落了,如今屈居於滄州城,在全國卻排不上號。
若是有了這個金礦……
沈敬山越想越激動,仿佛那金礦已經到了沈家手裡,而沈家也因為這個金礦實現了跨越。
可一陣輕笑打破了他的幻想,是沈憶舒:
“請問兩位沈少爺和沈小姐,有沒有收到過同樣的地圖?有沒有接到沈老太爺的考核?”
沈若雪愣了愣,搖頭:
“沒有,我並未聽說過這樣的考核,隻知道爺爺在昏迷不醒之前,的確有一段時間很奇怪。”
“我倒是聽爺爺偶然提起,他有個關於沈家未來的重大決定,需要好好想想,等他想清楚了,便會召集全家,公布結果。”沈星澤開口道。
不愧是大房的長子嫡孫,得到的信息就是比二房多一些,但再多也比不過三房的沈敬雲。
於是,沈憶舒開口道:
“如果我猜測的沒錯,沈三老爺一定是通過某種方式,看到了老太爺的手劄,知道了他老人家的決定。為了謀奪家主之位,並私自占有金礦,便對老太爺下了毒手,藏起了手劄和金礦地圖,打算私底下找到金礦。”
“這麼做,是為了占儘先機。若是老太爺無法醒來,那麼沈家會被三兄弟平分,而沈三老爺占有了金礦,他不虧。”
“若是沈老太爺有醒過來的機會,他也可以暗中將手劄與地圖還回去,假裝領取考核任務,再裝模作樣自己找到了金礦,得到家主繼承權。一旦成為家主,沈家便是囊中之物,他依然不虧。”
“沈三老爺,我說的可對?”
東西已經被找到了,沈敬雲再怎麼反駁也無濟於事,他索性承認了:
“是又怎麼樣?”
說話間,他還怒視著村長和旁邊的村民,咒罵道:
“都怪你們這群賤民!那地圖畫的簡略,我花了一年才找到了位置,早早與你們談判,願意出大價錢讓你們搬家,誰讓你們不識好歹!”
“若是你們願意搬走,我的計劃早就成功了,也不會淪落到今日,功虧一簣!”
“還有你!”沈敬雲又看向沈憶舒,“你一個假公主,又不是皇家血脈,憑什麼仗著身份在沈家作威作福?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失敗?”
“冥頑不靈!”沈憶舒冷笑,“你為了錢財,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下手,此為不孝;你明知道金礦開采權歸屬朝廷所有,查到金礦卻不上交,隻想私自吞並,此為不忠;你為了占有金礦,雇傭匪徒妄圖殺害村民,此為不仁,你這種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有什麼資格責怪彆人?”
沈敬雲被沈憶舒罵了一通,不僅沒有反思,反而更加癲狂,他叫囂道:
“那又怎麼樣?這都是沈家欠我的!我在外麵過了二十年苦日子才回到沈家,他們不該補償我嗎?”
“那老頭子表麵上說對三兄弟一視同仁,可他們比我多過了二十年好日子,憑什麼我得到的東西卻隻能跟他們一樣多?”
“既然他不給我,那我就要去爭去搶,我想要的,我會自己拿到!也就是我時運不濟,棋差一著,沒能成功罷了!”
沈敬雲並不覺得自己有錯,他隻是覺得自己運氣太差,如果不是沈憶舒來到滄州,他的計劃很可能已經成功了。
畢竟,他已經找到了金礦所在地,隻要把這群村民解決,占有了金礦,誰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
到時候,再想個辦法,讓老頭子無聲無息死去,那麼他就能得到三分之一的沈家家產,和一整座金礦,他將變得富可敵國!
隻可惜,沈憶舒來了。
她本來也不該跟沈家有牽扯的,可偏偏蕭可兒受了傷,需要駐顏花,促使她來到了沈家。
又偏偏,那個破七星門就在村子旁邊的山頂上,讓這個村子與沈憶舒產生了交集,讓她多管閒事,幫了那些村民。
沈憶舒不過來沈家兩日功夫,沈星浩折了進去,被送到官府,如今沈三老爺也折了進去。
二老爺沈敬遠聽了沈三老爺的話,神色複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開口道:
“父親知道你從小流落在外,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所以在你回來之後,一直在補償你。”
“家裡最好的院子,是給你住的;收益最好的產業,也是交給你打理的。那些產業,表麵上看是均分,實際上給你的要更多些,這些我和大哥都知道,父親怕我們心中不服,還特地找我們說過此事。”
“他讓我們兩個當哥哥的,多讓讓你,你從前吃了苦,所以要多補償你,我們都不曾反對。”
“這麼多年,大哥是優柔寡斷,我也的確不善言辭,可我們始終沒有害你的心思,可是你,對父親下手,若是此番成功了,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對付我和大哥?”
二老爺平時是不怎麼愛說話,可也正因為不愛說話,所以對很多事情的觀察也更加仔細,他從沈敬雲的話裡,窺探到了一些未儘之意。
沒錯,沈敬雲的計劃失敗了。
但若是成功了呢?
他要是得到了金礦,又分走了沈家三分之一還多的家產,那他接下來會怎麼做?
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能下手,他能放過兩個哥哥嗎?難道他不會想辦法,吞並兩個兄長手中的財產嗎?
他無所不用其極,兩位兄長的下場,可想而知。
如今,隻是計劃還沒能走到這一步而已。
沈敬山聽了二老爺的話,也深深地歎了口氣:
“老三啊,你當年流落在外,不是父親的錯,更不是我和老二的錯,是有賊人惡意調換,後來發現了此事,我們第一時間將你認回來,這麼多年也沒有半點對不起你,為何你心裡有這麼大的不滿呢?”
一旁圍觀的沈憶舒聽到這番話,心中一動。
流落在外、惡意調換。
這兩個詞,再加上她父兄相似的名字,以及她住的蘭庭院,足夠她推測出事情的真相了。
隻不過她並沒有開口問,而是看著沈三老爺,等著他回話,想看看他還能說什麼。
沈三老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我有何不滿?你還敢問我有何不滿?我流落在外二十年,這二十年的差距,是一朝一夕能彌補回來的嗎?”
“你可知,我回到沈家之後,過的是什麼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