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春芳看了那邊一眼：“那你可要當心。”
“這個時空早就不用這種東西了，你要是弄壞了，不好修……”
肖啟福沒答理她，緊張兮兮地撿起來，重新看，然後鬆了一口氣，悶聲不響地翻看起來。
熟悉的聲音響起的那一刻，葛春芳懷疑自己幻聽了。
“爸爸媽媽，是你們嗎？”
“我是迎迎啊……”
葛春芳扭頭看向肖啟福，肖啟福背對著自己坐著，肩膀聳著，背佝僂著，一聲不吭。
“……我結婚了，有了四個孩子，還都是雙胞胎……”
“你看……”
“哈哈哈……”那是孩子們天真無邪的笑聲。
“暉寶是我的第三個孩子，他是你們的外孫子……”
葛春芳覺得腿腳都不是自己的了，想走過去，又怕走過去會失望。
她努力挪動雙腿，費勁地走到肖啟福身後。
手機屏幕中，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孩子——肖迎春。
她正在對著鏡頭說話，眼裡有淚，臉上卻帶著笑。
她說，她結婚了。
她說，她生了四個孩子，懷裡抱著的暉寶竟是小三。
她說，村裡拆遷了，曾經的兩層小洋樓被拆掉了，但是她獲得了穿梭時空的能力，也因此得了一個老公——
另一個時空的將軍，傅辰安。
後來靠著她提供的大量物資，傅家父子造反成功，當皇帝了。
現在傅辰安是太子，她是太子妃……
她表情猶豫，說外公已經走了，現在外婆跟著舅舅一起住。
她簡單說了姨媽一家想霸占小超市的貨款、還造謠汙蔑自己；謝玉婷想害死自己和當時肚子裡的雙胞胎，最後她讓她們倆都進了牢房……
她問：“你們會不會怪我太絕情？”
葛春芳看得癡了，不知不覺淚流滿麵。
“不怪！媽媽不怪你……”
“媽媽隻怪自己當初太懦弱，沒有保護好你……”
葛春芳嘴裡喃喃著，一屁股坐在了肖啟福身邊，貪婪地看著手機。
肖啟福抹了一把臉，側臉看了一眼葛春芳，又看一眼有些被嚇住的暉寶。
孩子大概是被爺爺奶奶的哭相嚇住了。
想了想，肖啟福將手機遞給老伴，默默接過了孩子，抱著孩子出了家門。
暉寶有些擔心地看著奶奶，不肯走：“奶奶。”
“哭。”
肖啟福親了親暉寶白嫩的臉頰，哽咽安慰：“暉寶不怕，奶奶這是高興呢……”
他仿佛第一次見到暉寶一般，仔仔細細看著暉寶的臉，試圖從上麵找到肖迎春的樣子。
從前不覺得，現在知道他是肖迎春的孩子，他越看越覺得像！
那小嘴，那眉眼……
這是自己的嫡親外孫子啊！
肖啟福又抹了一把臉，把滲出的水珠子擦掉。
暉寶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擔心地給肖啟福擦臉：“爺爺。”
“哭。”
肖啟福含著淚，咧著嘴笑了：“這孩子，倒是什麼都懂……”
他把腦袋埋在暉寶小小的脖子裡，不願意讓孩子看見自己丟人的模樣。
暉寶猶豫了片刻，伸出小手，像模像樣地抱著肖啟福的脖子，一下一下拍著。
肖啟福哭得更狠了。
“哎呀，暉寶回來啦……”小院門外響起是費奶奶驚喜無限的聲音。
肖啟福倉促抬頭，對上院牆外費奶奶笑眯眯的臉。
費奶奶的注意力都在暉寶身上，倒是沒注意到肖啟福的異常，她指了指院門：“老肖，開門啊？讓我看看小暉寶？”
肖啟福想到費奶奶的粉色藥劑，遲疑了一秒，還是選擇上前開門。
走得近了，費奶奶才看到肖啟福臉上的淚痕。
她驚訝地看了肖啟福一眼：“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哭了？”
肖啟福哽咽著解釋了一句：“想孩子了……”
費奶奶瞬間了然。
她知道肖啟福夫婦是魂穿過來的，原來的世界還有個女兒。
因為夫婦二人繼承了原身的記憶，還能繼續做科研，國家綜合評估後，默許了他們保留原來的待遇和工作。
“我懂。”
“小葛呢？”
肖啟福：“她在裡頭哭呢……”
費奶奶更理解了：“那你把孩子給我抱著，你進去陪陪她。”
肖啟福隻猶豫了一秒，就把暉寶遞給了費奶奶。
“那你就在院子裡，你彆把暉寶抱出去哈？”
費奶奶滿口答應：“行行行！沒問題！”
隻要讓自己抱孩子，怎麼都行。
肖啟福立刻轉身進了屋，順手還把門關上了。
他也想看肖迎春的視頻。
他分明記得：手機裡好幾個視頻呢，他都還沒看完……
香香軟軟的小寶寶在手裡抱著，費奶奶笑得後槽牙都出來了。
“哎呀我的小暉寶，奶奶可太喜歡你了！”
暉寶也跟著咧嘴笑：“啊。”
“暉寶啊，以後費奶奶經常過來看你好不好？”
暉寶：“啊！”
“哎呀呀，你答應啦？那可太好餓了……”
暉寶：“啊！”
“你那個奶奶啊，太小氣了，我之前說要跟他們一起帶孩子，他們還不樂意呢……”
“你看，還是你大方，知道費奶奶一個人無聊，願意跟費奶奶玩兒……”
暉寶句句有回應：“啊。”
……
自己孩子的視頻怎麼能看夠呢？
尤其是已經四年沒有消息、以為此生都不會再有消息的孩子……
肖啟福兩口子看著視頻，又哭又笑，完全沒有意識到時間的流逝。
轉眼一個小時過去，暉寶開始找葛春芳了，指著房門：“啊！”
“奶奶！”
費奶奶正上頭呢，一邊吃醋一邊哄：“乖乖暉寶，你奶奶傷心了，你爺爺正哄她呢，咱們不打擾他們哈？”
暉寶不理：“啊！”
要進去！
費奶奶看了看緊緊關著的門，很不願意去敲門。
可眼看著暉寶哄不住了，要哭了，怎麼辦呢？
剛剛她出來的時候又沒帶糖果……
她突然靈機一動，從口袋中掏出了粉色藥劑。
“暉寶，我這裡有好喝的，你要不要？”
暉寶看著小瓶子裡粉粉嫩嫩的藥劑，立刻就忘記了爺爺奶奶。
他朝著粉色藥劑伸出手：“啊！”
要吃！
費奶奶卻將粉色藥劑往後拿了一點，開始談條件。
“暉寶啊，這個可是最新款的潛力開發藥劑，你費奶奶也是費了好大的力，才弄出來的……”
“你要是喝了這個，以後可要跟費奶奶玩啊？”
暉寶很果斷地點頭：“玩！”
費奶奶“嘿嘿”地笑了：“那好……”
玻璃瓶打開，費奶奶小心地將粉色藥劑遞到暉寶嘴邊。
暉寶剛嘗到，立刻更激動了：草莓味！好好喝！
他雙手都抱了上去，緊緊拽住費奶奶的手，生怕她把手撤走……
等天色漸晚，肖啟福兩口子終於反應過來，都黃昏了。
葛春芳：“暉寶呢？”
肖啟福：“門外讓費奶奶抱著呢！”
葛春芳起身就往門口跑：“你怎麼想的？給她抱那麼久！？”
肖啟福也後知後覺，起身往外跑。
兩口子一開門，被眼前的場景驚得愣了一下。
院子裡，餘暉下，費奶奶正抱著沉睡的暉寶，暉寶睡得神色舒展，無知無覺。
費奶奶深情地看著懷裡的孩子，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