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氏被穀老太太罵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穀瑞年躺在床上不敢吭聲。
他隻覺得運氣實在太差,就趁著家裡沒有人和娘親商議將穀紅蓮替代小雪嫁給徐大寶,本以為萬無一失,卻被穀紅蓮和穀老太太撞破。
他幾乎要破防。
為何自從中了童生後,上天總不眷顧他啊。
“娘,幸好有你給我撐腰,否則二嫂和瑞年隻怕早都拿我還債了。”
穀紅蓮哭的梨花帶雨。
這是穀桃花給她支的招,率先下手,用眼淚喚起穀老太太的憐惜。
“還有你,要不是你惹下的禍事,家裡怎麼會欠下銀子?一欠五百兩,把你賣了都賣不到五兩。你要拿我抵債,你咋敢的?”
穀紅蓮將槍口從賈氏身上對準穀瑞年。
她不僅罵,她還上手撓。
長長的指甲把穀瑞年從額頭到脖子撓的都是口子。
穀老太太氣的渾身發抖,深吸一口氣,剛才隻顧著罵二兒媳。
倒是忘了罪魁禍首穀瑞年。
如果在以前,為了穀瑞年的前程非要犧牲穀紅蓮,穀老太太再不舍也會答應。
如今情況不同,這是給穀瑞年還債,而且這小崽子沒有給她商議,直接私自算計起她閨女來了。
權威和母愛都被挑戰。
穀老太太能忍。
穀老太太指著穀瑞年罵道:“你個沒人倫的王八羔子,這是你親姑姑,你怎麼敢的?我和你爺還沒有死,你的主意都打到紅蓮頭上了,你乾脆把你奶我給埋了吧。我告訴你,你敢打紅蓮的主意你就錯了主意。”
“說什麼你有法子還徐家的五百兩銀子,你的辦法就是讓你姑姑替你妹妹抵債?”
“你個天打雷劈的玩意,娘胎裡帶出來的惡毒,天生的壞種。老天不開眼,我穀家怎麼有你這樣的不肖子孫。你活該秀才落榜,你活該被挑斷筋骨。早知道你這麼算計你姑姑,你生下來時我就該溺死你。”
穀老太太一邊罵一邊哭,罵急了撿起旁邊的雞毛撣子狠狠把穀瑞年抽了一頓。
魏氏站在一旁嘴角噙著冷笑。
穀瑞年,你也有今天。
早都該打了。
從他惹禍到現在,除了穀紅蓮和穀有田,誰都沒有給他說過一句責備的話。
依她說,那五百兩銀子也彆還了,把穀瑞年交給徐家,是打死還是打殘都隨徐家的意。
她是真沒有想到,穀瑞年都已經是秋後螞蚱了,還瞎蹦躂瞎鑽營呢。
婆婆也是,為了這個廢物兒子竟敢算計小姑姑。
“鬨什麼鬨。家裡不夠亂的,還要鬨到什麼時候。”
穀老爺子正在族長家商議借銀子的事,被穀豐年打斷,抬腿回家的路上聽穀豐年簡單的說了家裡正在發生的事情,他氣穀瑞年和賈氏敢算計他的小閨女。
進了家門,屋裡傳來哭罵聲。
穀老爺子煩透了。
“老頭子,你得給紅蓮做主。我走鬼門關一遭才得個老來女,這對狼心狗肺的母子倆要把小閨女送給徐大寶抵債,這不是挖的心肝嗎。嗚嗚嗚嗚嗚嗚”
看到老伴兒進來,穀老太太撐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嚎起來。
穀紅蓮站在一旁垂淚,說道:“讓我抵債我就吊死在門口。”
穀老爺子抬起眼睛,陰陰的掃了賈氏。
在他心裡,穀瑞年之所以生出這下三濫的主意都是賈氏慫恿的。
這個兒媳婦一向不喜歡穀紅蓮。
賈氏心臟跳了跳,麻溜的滑跪在穀老爺子跟前,哭著說道:“爹,我沒有想到算計小姑子,我是沒有辦法。您就容兒媳婦辯解幾句。”
穀老太太怒吼:“心肝肺流膿的爛種子,你辯解出花來你也是想逼死紅蓮。”
穀老爺子陰沉著臉不吭聲。
彆看穀老太太聲音大,但這個家最終做主的還是穀老爺子。
穀老爺子沒有開口訓斥賈氏,就代表賈氏有機會開口。
賈氏不理穀老太太的怒罵,繼續說道:“相比較小雪,兒媳婦覺得紅蓮更適合嫁給徐大寶。”
穀紅蓮聽了這話目眥欲裂。
賈氏壓根不理。
“小雪無論性情模樣,彆說在清河灣,就是在整個平川縣都是極為出挑的。從前在南邊,多少家境好的人家上門要聘小雪當兒媳婦都被我拒絕了,就想讓小雪嫁給更好的人家成為娘家的助力。現在咱們家這個樣子,生意生意起不來,銀子銀子沒有,瑞年讀書他的腿不知道啥時候能好,咱家不能繼續這樣下去。現在隻有小雪的親事,說不定還能讓咱家起來。”
“不說嫁給官家當娘子,哪怕嫁給一個殷實的人家當正頭妻子,小雪是能夠的。”
“反觀紅蓮。爹,不是我說,您自己覺得紅蓮能嫁給多好的人家呢?在南邊的時候,娘總氣明明是給紅蓮說親人家偏偏每次都是看上了小雪。這不就說明,小雪比小姑能嫁給更好的人家?小雪嫁給徐家對咱家沒有任何幫助,既然都是舍棄一個閨女,不如咱們留著最有用的。”
賈氏一邊哭一邊說。
意思是穀小雪對穀家更有價值,她的親事不能馬虎。
穀紅蓮對家裡沒有價值,她的親事可以隨便安排。
穀老爺子的臉色從一進家門的陰雲密布,到陰雲退散。
賈氏說的很有道理。
穀老爺子若不是穀紅蓮的父親,他也覺得把穀紅蓮嫁給徐大寶更好。
難就難在,他是穀紅蓮的父親,而穀紅蓮是他最疼的幺女。
穀老太太和穀老爺子一起生活那麼多年,穀老爺子腚一撅她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
賈氏的話讓老爺子心動了。
不行,她閨女絕對不能嫁給徐大寶。
穀老太太怒道:“把紅蓮嫁給徐大寶不如先弄死我。”
穀紅蓮跟著跳腳:“讓我嫁給徐大寶,我先毒死穀瑞年,再毒死徐大寶,再毒死我自個。”
穀老太太摟著穀紅蓮大哭。
賈氏眼皮子一跳。
穀瑞年臉色鐵青。
穀紅蓮性子烈,真逼急了,她真能乾出來。
穀小雪瑟縮著肩膀站在角落裡,抬起頭,眼神對上躺在床上的穀瑞年。
平時她都不敢抬頭看二哥,她總覺得二哥會念書懂得多和他們不一樣。
這一次她卻眼神平靜的和穀瑞年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