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鵑一路上緊緊地咬著牙齒,她從小到大,還沒有被人這樣耍過。
她在心裡冷笑了好幾聲,那個叫齊橙的家夥,一定認為他贏了。
沒錯,自己心甘情願地獻上了身份證號碼。
費鵑又在心裡冷笑了一聲,很好,就是要他這樣認為。
費鵑決定交出身份證號碼時,就決定了一件事。
她要陪著這個齊橙,不,還有齊橙背後的勢力,好好地玩一玩,看看他們究竟想乾什麼?
這是個騙局,對方想利用她來找到左大軍?
不,費鵑在瞬間否定了關於騙局的猜測。
“這不是什麼騙局,他們花了錢,認為錢一定可以收買我。還有專門選擇的見麵的時間節點。他們甚至知道我剛剛被公司炒了魷魚。”
這種騙子的套路,顯然不適於費鵑遇到的情況。
“他對我的工作情況,都摸得一清二楚,他們準備得非常充分。”費鵑在心裡說道。
如果自己像傻白甜一般興奮到最後,剛才可能就是一次友好又充滿信任的聚會,但是自己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五洋谘詢公司隻是一個幌子,他們在用這個幌子做一件事。對了,尋找左大軍是他們另外的一個幌子……”
“他們需要做的是什麼?我會查出來的!”
經過了一番思考,費鵑的心慢慢平靜下來。回到家中後,她立刻認真查找這個五洋谘詢公司,“合同上簽字的甲方法人代表叫做文刀川,這是個化名,沒錯,文刀是個拆字,對了,劉字拆開後就是文刀。這家五洋谘詢公司法人代表是,劉川。”
在經過了半個多小時的搜索之後,費鵑終於找到那家五洋谘詢公司,法人代表劉川。
“公司主要負責環保方麵的評測以及環保方麵的代理和谘詢業務,我們公司在全世界都有分支機構,我們的口號是,打造一個更美麗的地球。”
根據經驗,把背景扯得越凶,話說得特彆大,一般來說,都是騙子。
騙子介紹背景時,都會聲稱自己有上千萬或者數億的家產,然後開始找你借錢。
這叫先打消你的疑惑,震撼你的價值觀,最後一步叫做迷惑你的判斷力。
費鵑在冷笑之後,想找到劉川這個人,這就更簡單,他掛了好幾個名頭,什麼教授啊,導師啊之類的。
但是很可惜,沒有找到,劉川自稱自己是某大學地球物理係的教授,但是仔細一查,什麼都沒有。
係裡沒有這個人,大學裡也沒有這個人。
劉川的資料是假的,他的身份證被人拿去注冊了一家公司。
費鵑再次看了劉川的照片,她發現了一件事。
那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男人,顯然在拍照前經曆了一係列化妝,他帶著有些拘謹的笑容,儘管打了眼底,但眼角的皺紋仍然很深。以費鵑的經驗來看,劉川在拍照時,身體向前探去,這是因為他不由自主的身體基本動作。
想到這裡,費鵑也做了一個身體前探的動作。
“都一樣,”費鵑突然間哈哈大笑起來,她想到了產生這個動作的原因。
一天在電腦前工作超過八小時的辦公室社畜和乾體力活的大叔大哥們,都會因為工作的特點而產生身體的共同性,那就是身體會不由自主地向前傾。
“乾體力活身體前傾的原因是因為他長年背負著重物。比如重慶的棒棒大叔們。”費鵑在心裡說道,“照片上這個劉川,是位乾體力活的大叔,被拿來注冊這個空殼公司的。”
也就是說,這家公司現在唯一能夠找到的線索,就是齊橙。
費鵑輕輕踢掉了自己的鞋子,她養的那隻懶散的狸花貓,慢慢地從椅子後走了過來,看到她時,喵嗚叫了一聲,然後向貓食盆邊跑去。
費鵑喘了口氣,她對自己說了一聲放鬆,然後抓了一把貓糧,走到黑咪的身邊。
費鵑養的那隻貓,叫做黑咪。
在城市的另外一個角落裡,一間巨大的空曠屋子。齊橙靜靜地坐在屋子中,屋子四周的攝像頭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拍攝著他。
十幾根紅色的光束,照在齊橙的太陽穴、麵頰兩側、咽部,監測著齊橙的體溫。
這是與“那個混蛋”會麵的七次裡,對齊橙監測最全麵的一次,他的手腕上係著心電監控,以觀測他每一次呼吸、思考之中是否有心跳變快的情況。
簡單地說,就是測謊型問答。
那個混蛋,齊橙是這樣稱呼自己的老板,那老板是在七個月前找到齊橙的。
作為一名地球物理係的畢業生,齊橙在兩年前畢業,因為工作不對口的原因,他打過很多份工作。
快遞、外賣、奶茶店員,最舒適的一份工作,是給自己的教授整理資料。王教授是齊橙的導師,在最困難的時間裡,給齊橙最多的幫助。
包括給齊橙介紹了眼前這份工作。
“我有個朋友,說需要找一位聯絡人。”王教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工資倒是不低。”
齊橙記得自己的心一下就跳快了,就像費鵑初見他時的場麵。
“七千月薪,三個月後會漲。我的朋友準備成立一家環保谘詢公司,需要一位聯絡人。”
這種情況並不多見,聯絡人也是個有趣的稱呼,要不就是籌建人,要不就是辦公室主任,等等。
“他不方便露麵。”王教授說道,“但是要我預支三個月的薪酬給聯絡人,你要是願意的話,我現在就把錢轉給你了。”
齊橙感激地點頭答應,彆人如此相信自己,自己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公司的工作,最初非常無聊。
齊橙每天隻是在自己的電腦上整理資料,做成報表,這樣的日子過了大約一個多月。
接著,齊橙被要求找個倉庫,嗯,就是眼前之間巨大的屋子,作為公司的倉儲。
然後他開始陸續接到公司的各種資料,接著是各種費用:夜班費,補助費。
算起來,一個月能有一萬多的收入。
齊橙非常感激王教授,他一直想請王教授吃飯,但王教授突然從原來的大學離開,好像是到南方的一所大學去任教,手機再也打不通了。
齊橙非常感激王教授,但也充滿了疑問,他實在不知道眼前這家公司,是乾什麼的?
如果是非法集資,一定要在城市最豪華的寫字樓裡,租下幾間辦公室;如果是乾傳銷的,那就要花大力氣進行地麵推廣,然後得有自家的產品。
齊橙也很煩惱,他的煩惱甚至與費鵑剛才的煩惱一樣。
他不知道這家五洋谘詢公司是乾什麼的。
好像什麼都不做,又好像什麼都做。
三個月後的某天,公司又給他發來一張人物清單。
“了解上麵的每一個人。”在通訊軟件上,公司說道。
名單一共有十二個人,每個人都是環保和氣象領域的人物,而且,不是專業型,是那種在網絡上有知名度的。
其中,就有費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