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路的聲音很平靜,畢竟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那麼接下來就隻剩下執行了。再繼續多愁善感,隻會顯得可笑。他說道:“現在的情況,我們的選擇不多。要麼,直接跑路,執行我們對付姒任時準備的那個廢案。要麼,就把那個藏在暗處的大女主給揪出來殺掉。”
他頓了頓,在心裡衡量了一下兩個選擇,然後道:“眼下局勢還沒有那麼惡劣,所以我還是想先試試後者。問題是該怎麼把她找出來?你有什麼建議嗎?”
“楚路,老實說,我不覺得你能把她找出來。”秦素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大女主有光環在身,如果她不想被找到,那麼尋常手段就難以追蹤。再加上她的特殊能力,她可以輕易散布關於自己行蹤的假信息,甚至能讓追捕者在找到她時,因為新的謠言而自我懷疑,從而輕鬆脫身。
而那些相信謠言的人又會成為後來者的阻礙。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可能精確鎖定她的位置。”
楚路聽完,陷入了沉默。
秦素的回答很有道理。想要找出刻意隱藏的大女主確實很困難,當初他想要找出姒任都沒能辦到,更何況找出眼下這個顯然比姒任更陰險,能力也更隱蔽的大女主。
他思索了好一會兒,忽然一皺眉,突然問道:“對了,我之前一直沒問過,她的謠言是怎麼傳播的?”
秦素回答:“和普通人一樣,口口相傳。之前太後那件事,本質上就是她將謠言告訴某個人,然後那個人傳遞給其他人,其他人再傳遞給其他人,就這樣像病毒一樣擴散開來,最終傳遍全城,上達天聽,來到你麵前。”
“這樣麼……”楚路微微挑眉,“那我大概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秦素有些好奇。
“既然她能用謠言來攻擊我,我自然也能用謠言來反擊。”楚路解釋道,“隻要順著她的謠言往下走,就能引導出新的謠言,從而破壞她的本意。
我們可以立刻派人,在京城裡散布一個計中計的謠言,就說,所謂的血祭大陣、十萬陰兵,從頭到尾都是我設下的一個局,目的就是為了故意引誘大江國和大梁國主動出兵。
隻要他們敢來,就會一頭撞進我們準備的陷阱,自取滅亡。”
“這就和破除太後謠言是一個道理,因此既然太後那次能成功,這次自然也能成功。”他看著秦素,問道:“怎麼樣?這個辦法能行嗎?”
秦素抿了抿,一臉不想打擊楚路但又沒辦法撒謊的樣子,最後她搖了搖頭說道:“楚路,你這個辦法確實不錯,但你彆忘了。你能用謠言覆蓋她的謠言,她自然也能反過來覆蓋你的。
而以她的能力,散布起謠言來,可比你這邊要輕鬆得多。真要打一場謠言戰,最後占上風的,肯定還是她。”
“你說的沒錯。”楚路微微一笑,“但我就是要讓她出手。你忘了嗎?我的目的,不是破壞她的謠言,而是把她找出來。”
秦素一呆,說道:“你什麼意思?”
楚路繼續解釋道:“既然長虹散布謠言必須親自出手,口口相傳,那麼她的謠言傳播就一定有一個大致的路徑方向。所以隻要我們在城中散布計中計謠言,逼她出手反製,然後再暗中觀察,看我們散布的假消息,從哪裡開始消亡。那個地方,大概率就是她本人的活動範圍。”
“一次可能不準,但隻要我們多重複幾次,不斷縮小範圍,總能把她給篩出來。”
“原來如此……”秦素恍然大悟,“這倒是個有意思的辦法。但是楚路,如果長虹沒有上當呢?”
她質疑道:“考慮到大女主被愛的需求,她身邊一定會有一定數量的跟班。如果她將謠言告訴這些跟班,再讓她們到京城各處去散布謠言,這樣一來,你的計劃就沒法生效了,到時候你該怎麼應對?”
“老實說,我應對不了。”楚路坦然承認,“假如她真的這麼做,那就麻煩了。但問題在於……”
楚路挑眉嘲笑道:“她有這個智力嗎?”
秦素神情微妙起來。
“你確定,”楚路繼續道,“她看到我的反擊後,能立刻洞悉我的真實意圖,是想找出她的位置,而不是單純地認為,我這隻是狗急跳牆的垂死掙紮,然後一次次毫無防備地出手?”
秦素張了張嘴,她想要反駁,但又想不出如何反駁。
過了一會兒,她的聲音才再次響起:“你這麼說,還真有點道理……”
“那就動手吧。”
情況緊急,楚路不想有任何拖延。他坐直了身體,揚聲朝殿外喊道:“來人,傳霍啟。”
很快,霍啟便再次出現在禦書房內。
“陛下。”他下跪行禮。
“霍啟,”楚路看著他,懶得理會繁文縟節,開門見山道,“朕現在交給你一個秘密任務……”
他將剛才的計劃和盤托出,隻是隱去了關於大女主的部分,隻說太後一事似乎還暗藏蹊蹺,需要進一步調查。
霍啟聽得疑惑重重,看向楚路的眼神裡,滿是不解。敵國大舉入侵,正是王朝生死存亡的危機時刻,楚路卻先關心起這個來了?
事關太後,若是放在平日確實是件大事,細細調查也不為過,但如今是什麼情況?何況太後現在也已經沒事了,有必要這麼著急嗎?
皇上原來是這樣分不清輕重緩急的人嗎?
“此事事關重大,必須絕對保密,所有參與行動的人,都必須是你的心腹,絕不能走漏半點風聲。”這時候,楚路又嚴肅地叮囑道,“而且他們必須是男人,行動期間還不能與任何女人接觸。”
這叮囑更是怪異,要保密還能理解,但是不能接觸女人又是何用意?擔心美色誤事?這也說不通啊。
縱然滿心疑惑,但下令的人畢竟是皇帝楚路。
所以霍啟還是強壓下心頭疑慮,抱拳說道:“末將遵旨。”
說完,他便悄然退出了禦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