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安靜中,南楓突然大步走到露可麵前,看似神色冷酷,但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的目光是呆滯的。
他站到露可麵前後,一把抓起她的右胳膊,捏了捏。
然後在胳膊上換了個位置,又捏了捏。
露可眨眨眼睛,好奇地看看南楓,又低頭看看自己被捏的胳膊,乖乖站著沒動。
其他人回過神後先不樂意了,楊雨果猛地躍起從南楓背後勒住他的脖子,猴子似的吊住,“你他媽耍什麼流氓啊!”
“什麼……耍流氓!”
南楓被勒得窒息到麵紅耳赤,說話艱難,擺脫後迅速回身給了他肚子一拳,怒道,“我隻是看看她胳膊是不是金屬義肢!”
捂著肚子吃痛的楊雨果完全沒想到這個回答:……哥們,你不要太好笑。
這回答離譜得讓旁邊的陸哲遠也好笑:“那你試出來了嗎?”
南楓吭哧著不說話了。
剛才他捏的時候能感覺到皮膚下微硬的肌肉,不是普通女生那種鬆軟的肉,她的肉摸上去是很柔韌的那種,但很明顯也不是堅硬的金屬義肢,皮膚滑滑的……
呃,他剛剛…好像上手捏了一個女生的胳膊。
南楓是那種不太喜歡和陌生女孩有肢體接觸的人,如果在需要握手的商務場合中碰到女士,都是女士先朝他伸手他再握手的,如果女士沒有握手意向,他都不會率先伸手。
可他剛才卻握著露可的胳膊,還把對方的胳膊當橡皮似的捏了又捏。
熱氣上湧,南楓耳根變紅,不過幸好南楓膚色黑看不太出來。
他向露可道歉:“對不起,剛才冒犯了。”
露可不解地“啊?”了一聲,不明白他為什麼說冒犯,又為什麼要向她道歉。
狗子完全不介意被捏手捏腳什麼的,以前去散步時經常有人類誇她可愛帥氣,揉揉她的腦袋,捏捏她的爪爪之類的。
還有小朋友會抓她的尾巴。
捏胳膊什麼的對她來說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完全夠不到冒犯的程度。
不過她沒有多說什麼,因為有另一件事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我剛剛拋了九十米了,我能和你們一起玩了嗎?”她期待地問他們。
“能能能!”
楊雨果一個勁的點頭。
南楓不好意思的低聲:“當然可以。”
陸哲遠:“一起玩吧。”
露可興奮確認:“真的嗎?”
“真的真的,您是這個。”楊雨果豎起大拇指,捧她,“跟您打球是我們的榮幸好嗎?”
邱嘉泊也說:“你已經證明了你的實力。”
露可期待地看向封逸言,封逸言已經轉過了頭,看不到他的眼神,隻能看到他牽起的唇角。他率先轉身向更衣室的方向走去,語調懶散卻和暖:“一起玩吧,走了,去換衣服。”
露可開心極了。
太好了,她能一起玩了。
一幫人簇擁著露可去換衣服,邊走邊討論她剛才的神來一拋,好奇她那麼大的力氣哪來的。
等他們走後,留在草場上的職業球員們炸開了鍋,大家拉伸也不拉了,激動得連連爆粗口。
九十米精準長傳,他們這些職業運動員裡也隻有一個人能做到!剛剛居然有個女生,在他們麵前活生生秀了一把,太炸裂了。
雖說棒球不限性彆門檻,但因為天生的生理原因,棒球場上大多都是男運動員在玩,女運動員玩的大多是傳球距離更短的壘球。
可玩壘球的女運動員們也個個身材健壯,胳膊肌肉滿塊,比露可要粗壯結實多了。
但就算是她們也做不到九十米精準長傳。
所以剛剛那一幕不亞於看到螞蟻舉起了鐵,那叫個目瞪口呆。
越是內行,越是敬佩,越是不可思議。
女伴們不信邪,見露可剛才扔得輕鬆,自己也想試試。
她們撿了棒球自己試著扔,結果掄圓了胳膊拚儘全力最多也隻扔了十幾米。
有個經常健身的網紅不信邪,把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也最多也隻扔了二十幾米,而且那顆球扔出去後那拋物線一看就沒力氣,跟露可之前那種速度極快、帶著淩厲風聲的扔法沒法比。
真的上手了才知道露可多麼牛,簡直無法想象露可是怎麼扔出這麼遠的距離的。
女伴們尷尬地甩了甩酸痛的手臂,麵麵相覷。
不是,這年頭,混個富二代圈子門檻這麼高了嗎?
……
“等等,她沒有球衣吧,去更衣室乾什麼,難道不是該馬上叫人送一套過來?”
“叫人送來不知道要多久,我更衣室裡有套備用,可以先借給她穿。”
“我也有套多的,小露可,穿我的吧!”
“我的是66號哦,吉利數字。”
一路嬉鬨到了更衣室,楊雨果他們圍著露可,熱情爭搶著要把自己的備用球衣借給露可穿,還沒爭出個結果,封逸言已經打開自己櫃子,把自己的備用球衣扔到露可懷裡。
四周一陣安靜,幾人愣住了,完全沒想到不食人間煙火的封逸言居然也會跟著湊熱鬨,搶先把自己球衣借給露可。
再一想到今天露可是封逸言帶來的,破了他從來不帶女伴來棒球場的規矩,幾人臉色都微微地變了。
等等,封逸言不會對露可有意思吧?
那…詩靈怎麼辦?
想到這裡幾人臉色有點難看。
但見封逸言神色慵懶隨意,把備用球衣拋給露可後就從櫃子裡取球鞋,半點沒把剛才的事放在心上的樣子,又猶豫著打消了剛才的猜測。
他們應該是想多了。
封逸言他還沒換衣服,所以進更衣室後先開了自己櫃子,見他們吵得不行,嫌煩了,所以隨手拿了套衣服扔給露可,並不能說明什麼。
帶露可來棒球場也隻是因為露可幫忙找到他姑奶家的貓。
露可完全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人身狗心的修狗對人類的情情愛愛半點不敏感。
封逸言的衣服上有股淡淡的雪鬆木香味,很好聞,跟現在封逸言身上的氣味一樣,讓她牙癢,想啃。
狗狗最喜歡啃的就是帶著主人氣味的衣服。
她很勉強才按捺下了衝動,不讓自己把這件撕咬得稀巴爛。
陸哲遠咳了一聲,打破寂靜,“衣服還行,褲子應該太大了吧?”
“沒關係,我有條多餘的皮帶。”
楊雨果說著就打開自己櫃子,從自己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裡麵翻找出皮帶,像蛇一樣把它從雜物中抽出來。
陸哲遠:“好像太粗了吧?”
露可的腰太細,男式皮帶的孔洞對她來說紮得太外麵了。
邱嘉泊一言不發地離開,很快找了把剪刀過來,瞄了一眼露可的腰後,用剪刀的尖頭在皮帶上戳了個孔。
這根價值六位數的皮帶就這麼被糟蹋了。
邱嘉泊對楊雨果說:“回頭還你一根。”
楊雨果沒把這根皮帶放在心上,隨意道:“不用。”他也沒說送給露可,在他看來這皮帶也就是今天將就下,今天用完就扔掉了。
邱嘉泊把皮帶遞給露可,“試試看。”
露可不會用皮帶,係統沒教過,她接過後先看了看他們腰上係著的皮帶。
他們都已經換好了衣服,棒球運動員的棒球褲上一般都係著皮帶,露可看看他們腰間的皮帶,知道這東西是要往自己腰上圍,於是試著圍了圍,並沒發現自己弄反了,弄得皮帶鎖扣朝上了。
一般人活到這麼大不可能不會係皮帶。
要是彆人,這幫小少爺一定會覺得是手段拙劣的小綠茶故意在他們麵前裝。
但這是露可。
是第一次見麵就把封逸言撲進醫院自己險些坐牢的牛人,是跳下水道救貓的猛人,是能九十米精準長傳的超級怪力天才。
這幫人精堆裡混的少爺們已經親自確定了,這位絕對是百分百的純傻子,24K的。
於是看到她這笨拙的樣子,大家不僅不覺得茶,反而都有點可愛好笑。
邱嘉泊沒忍住率先輕笑了出聲,他接過她的皮帶,低頭環住她的腰肢重新把皮帶翻過來,修長的手指握住皮帶頭,靈活地讓皮帶穿進鎖扣,哢噠扣下。
封逸言看到這一幕眉心微微皺了皺,下一瞬轉開目光,從自己櫃子裡取了雙運動鞋出來,坐在長條皮凳上開始換鞋。
露可低頭看著自己腰上的黑色皮帶,那孔扣住的地方不多一厘米也不少一厘米,恰恰好是她腰的尺寸。
“剛剛好誒。”
她有點驚歎。
陸哲遠嗨了一聲,想說那是因為邱嘉泊這小子女朋友交的多了,所以眼睛堪比激光尺,然而一個“那”字剛出口,就被邱嘉泊自己的聲音蓋了過去。
“沒什麼,我祖上是裁縫。”邱嘉泊桃花眼彎起,對露可說,“用眼睛估算尺寸,不過是最基本的祖傳技藝。”
邱嘉泊說的裁縫是極其謙虛的說法。
邱家上個世紀為了躲避戰爭舉家搬遷到了國外,那時候邱家一窮二白,確實是從裁縫起家,但因為設計和裁衣水平過於精湛,後來專門為外國貴族製作衣服,之後又通過幾代的努力打造出了一個著名奢侈品牌子,到現在家族財富已經不知累積了多少。
這幾年邱家的重心轉回國內,身為邱家四公子的邱嘉泊才跟著回來。
楊雨果他們是國內讀完初中,高中和大學到國外讀,畢業回國。跟他們不同,邱嘉泊是在國外出生,大學畢業後才來國內。
不過他的普通話很正宗,沒有ABC的卷舌音,一般人察覺不出來。
“那也很厲害啊。”
露可說。
她低頭研究了下,自己把扣實的皮帶給解開了。
她迫不及待想玩棒球了,於是現在開始換衣服。
連衣裙的拉鏈在後背,她把手背到身後,不假思索地去拉拉鏈準備把球衣換好,係統心急慌忙給她電了一下,聲音氣急敗壞。
【傻逼啊!你當眾脫衣服!】
露可疼得一麻,手保持著向後繞的姿勢僵在那裡。
……啊,對了,她現在不是小狗了,狗狗可以剃毛,可以什麼都不穿,但人類不能在彆的人類麵前脫衣服。
在係統山的時候她是能量形態,不用吃飯不用洗澡不用穿脫衣物。後來下山了才學會每天穿換衣服,知道男女有彆,絕對不能在男人麵前換衣服,女的麵前也最好不要。
她居然忘記了。
露可放下手訕訕抬頭,發現大家一個個臉色怪異,有的臉龐還有點漲紅。
這幫豪門少爺從小玩各種運動,再加上家裡大多有營養師專門調理,一個個長得人高馬大,胸肌結實得能撐起球衣,手臂肌肉線條明顯,平時掩在西裝和休閒襯衫下還看不出什麼,一換上球衣就雄性荷爾蒙爆棚。
現在圍著露可站成一圈,猛一看就好像一群狼圍住了隻小羊羔。
露可弱弱道:“我…我要換衣服了,是在這裡換嗎?”因為犯了錯誤,狗子的聲音有點怯。
這份怯讓空氣裡異樣感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