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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三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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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是一張巨大的臉,大到遮蔽了上方的一切。

這張臉,在豐都隨處可見,被雕刻成神像,被掛在供桌上,被畫在一處處岩壁。

小時候,爺爺會一邊撫摸著陰萌的頭一邊指著“它”說:

“萌萌啊,記住,這是咱們的先祖。”

等父親失蹤,母親改嫁,爺爺病躺入棺材後,一個人守著清冷棺材鋪的陰萌,時常站在櫃台後頭,雙手撐著櫃麵,看著每臨廟會時熙熙攘攘的街道。

先祖在這裡似是無處不在,卻偏偏不會出現在他們後代的生活裡,無論她多麼困苦,小小年紀就得以稚嫩的雙手拿起工具去打造棺材,為了那點勞務費撐著船烈日下幫彆人去打撈發脹的屍體。

所以她黑,所以她皮膚粗糙,當初跟著小遠哥回南通時,她身上壓根就看不見川渝女孩的白皙。

這一刻,先祖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她麵前。

她沒有感到驚喜,沒有感動,有的……是發自靈魂的顫栗與恐懼。

這張巨大的臉開始發生變化,它不再那般刻板死氣沉沉,它漸漸變得鮮活,如若有了實質的血肉。

四周邊緣處,一口口棺材浮出水麵。

可以看出來,越是年代久遠的棺材越是華貴大氣,反之就越簡單粗糙,這是因為陰家的狀況,是一代不如一代。

“嘎吱……嘎吱……”

聲音來自下方。

陰萌這會兒不敢低頭去看,但自己身下的棺材是爺爺,而這聲響,似是已經死去的爺爺正用指甲抓撓著棺壁。

上方,先祖的臉在變得鮮活後,動了起來。

像是一座湖,被倒掛在頭頂,波紋蕩漾。

下一刻,傾瀉而下,如同瀑布,狠狠衝擊在了陰萌身上。

“啊!!。”

滾燙、腐蝕、穿刺……種種可怕的感覺以最直觀的方式襲來。

陰萌的皮肉開始褪去,骨骼開始消融,此間痛苦,如冰雪被置於夏日炎陽,灼燒酷刑。

現實中的貨車後車廂內,躺在車尾擋板處的陰萌,身體抽搐,鮮血不斷地從眼耳口鼻以及全身毛孔處溢出,頃刻間就變成一個血人。

二樓房間裡,李追遠睜開了眼,他感到了一陣微弱的心悸,隻是他現在狀態還未完全恢複,感知還比較遲鈍。

少年自床上坐起身,看向窗外,大雨滂沱,貨車安靜地停在那裡,沒什麼異常。

隔壁床上的譚文彬吃飽了後又陷入了沉睡,他隻是自己醒了,那四頭靈獸還在沉睡。

李追遠下床走到門邊,再微弱的感覺,他也得出去看一下。

剛打開門,屋頂上就有一道穿著雨披的身影滑落,是趙毅。

他先看了一下後車廂,然後馬上對二樓的李追遠招手,出事了。

李追遠下了樓,拿起門口的一把傘打開,走了出去。

經過警車前時,故意把自己的身形顯露出來。

警車裡有兩位警察,一位在睡覺,一位則在抽著煙,看見李追遠出來時,他動了動身子,不是引起了懷疑,而是想著少年這麼晚跑出來是否需要幫忙。

李追遠快跑向貨車。

警察見狀,也就沒下來,打了個嗬欠,對車窗外吐了口煙。

李追遠來到後車廂時,趙毅已經將一根根銀針刺在了陰萌穴位處,身體的抽搐降低了,鮮血溢出速度也已放緩,卻仍在持續流出。

“奇了怪了,我一直在屋頂守著,沒察覺到有東西進來啊。”

趙毅並不認為自己的警戒能毫無缺漏,可就算有東西能從他眼皮子底下潛上車,也不該隻單獨對陰萌下手,其他人就不能順手殺了?

還有就是對陰萌出手,犯得著這麼麻煩,搞出這種陣仗麼?

李追遠:“應該不是有人潛進來了,至少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潛入。”

趙毅翻了一下陰萌的眼皮,說道:“姓李的,你能壓製一下麼,她再繼續這樣出血,會死。”

李追遠右手掌心凝聚出血霧,緊接著手掌不斷輕輕搖晃,掌心血霧也在做著調整。

隨即,少年的掌心拍打在陰萌的胸骨處,血霧立刻散開,覆在陰萌全身,等於是以少年的鮮血形成一道血膜,強行抑製住陰萌的失血進程。

覆蓋完畢後,少年習慣性準備畫咒文以鎮壓之舉加以鞏固,可陰萌全身都覆蓋著自己的血,再用自己的血作顏料畫咒文就相當於在紅紙上用紅筆寫字,有些不合適了。

印泥也不能用,因為黑狗血本身會對這層隔膜造成破壞。

李追遠看向趙毅:“借點血。”

“好說。”

說著,趙毅就伸手拍向自己胸口,熟練得如老農每日晨醒後的打井。

“普通的血就行,不用心頭血。”

“懶得開新口子了,怕疼。”

衣服敞開,心頭血飛濺而出,李追遠手掌一揮,將它們接住,順便瞅了一眼趙毅心臟處,細小的花蕊已重開了一圈。

這一切,都來自於墓主人被封印前的最後賜福。

原本的墓主人肯定沒這個能力,可當時他體內有三尊那樣的存在,還有菩薩的佛力加持,給一個人賜福,確實不難。

以趙毅的血完成咒文後,李追遠點頭道:“真好用。”

趙毅:“那可不。”

李追遠:“抽空給我放一缸備用吧。”

趙毅:“你當我是抽水泵?”

李追遠:“茶缸。”

趙毅:“那倒行。”

二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陰萌身上。

李追遠的封印,治標不治本,就算少年可以不惜代價,一次一次地重新鎮壓下去,可陰萌的身體也無法長時間承受這種堵塞,其實現在,已肉眼可見呈現出浮腫了。

趙毅:“如果想得簡單一點,既然是鮮血出問題的話……是不是就意味著血脈出了問題?”

雖未到豐都地界,可已距離不遠。

李追遠:“為什麼突然要這麼做?”

趙毅:“說不定是大帝見我們實在磨蹭,就忍不住了呢?”

李追遠:“那也應該先對你出手,再對我出手,而不是直接對萌萌。”

趙毅:“那有沒有可能,是萌萌自己起了反應?陰家衰落很久了,以萌萌的資質本來沒什麼發展前途的,卻因為跟了你,在功德大力灌輸之下,她其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你們上次去都江堰時,肯定是刻意避開了豐都,這次距離近了,她可能就自己起反應了。”

李追遠:“變強的陰家人,回到豐都就得暴斃?這說不通。”

“這個暫時沒辦法討論出結果,眼下,還是先把她處理好吧。”趙毅指尖在陰萌胳膊上輕柔一撫,確認了其現在狀態,“不能再這麼繼續單純封印下去了。”

“她現在是氣血外溢,本體不固,形同虛設,需接入地氣,以地養之法,架構循環。”

趙毅:“意思就是,把她埋了?”

李追遠:“嗯。”

附近暫時找不到棺材,就隻能以車上的塑料棚布代替。

“下葬”地選在了一處陡坡中段,這裡沒被種地,平日裡也沒人敢靠近怕失足滑下去。

趙毅手持黃河鏟挖坑,李追遠在旁邊布置陣法。

坑挖好後,趙毅將陰萌用棚布仔細打包了三層,放了進去,緊接著開始往裡填土。

填土也有講究,這是活墓,不是死墓,土層得鬆,而且還得跟老鼠兔子洞似的,開個出氣孔,要不然真會把人憋死悶死。

李追遠陣法布置好了,就站在那裡看著趙毅的動作。

“你以前埋過自己?”

“埋過,當初為了解決生死門縫的問題,什麼招我都試過,我這一身醫術,還是久病成醫得來的。

好了,我的活兒乾完了,你來收尾。”

李追遠將陣法最後一缺安上去,這陣法作用麵積不大,但內藏乾坤,分上下兩部分,地麵之上負責隔絕,無論是人和動物靠近,都會被鬼打牆;下麵部分則是積聚四周地陰之氣。

少年手掌在土層上輕輕拍了拍,掌心血霧稍縱即逝以作呼應,下方陰萌身上的封印隨之消散,其氣血再度開始外溢,可流轉後,又回流進體內,這意味著循環完成,相當於給將要窒息而死的陰萌戴上了呼吸機,成功續了命。

趙毅手撐著鏟子說道:“得,眼瞅著就要進豐都了,陰家人先倒下去了。”

李追遠:“我們那晚從三根香處脫離後,相當於又回到了正常江水範疇,有些事看似意外,實則是一種必然。”

趙毅:“所以,這可能反而是一種保護?”

李追遠:“保護這個詞帶有情感傾向,我更傾向於是一種合理利用。”

趙毅:“有些看不懂了,這次上頭到底唱的是什麼戲?”

李追遠:“他們唱他們的,我們演我們的。”

趙毅:“姓李的,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李追遠:“沒有。”

趙毅:“可我覺得你給人的感覺,就是有所倚仗。”

李追遠:“嗯。”

趙毅:“那你還說你沒瞞著我?”

李追遠:“是你沒問。”

趙毅扛起鏟子,回頭看了一眼陰萌葬身處。

“姓李的,我總覺得這裡有問題。”

“這是必然。”

“等梁豔和梁麗醒來後,就把她們留在這裡給萌萌守墓吧。”

“可以。”

倆姊妹除了受了重傷外,還透支了壽命,這就不是養傷恢複的事兒了,得靠這一浪走完後的功德去彌補。

也就是說,接下來的路程中,陰萌、梁豔、梁麗,都無法跟上團隊了。

李追遠:“給你個建議,她們倆,你得好好教一教。”

她們的戰力,本不至於折損得這麼嚴重,當時的少年,也並不需要她們來“杯水車薪。”

趙毅指了指腦門:“腦子笨,有什麼辦法?哪像你的人……”

話說到一半,趙毅卡住了,他是和姓李的團隊合作過多次的,所以對這團隊內部的風格,很是熟悉了解。

如果說梁家姐妹隻是腦子不夠聰明的話,那姓李的團隊裡,大部分都沒腦子。

潤生和陰萌早就放棄了,林書友會表演一下思考。

可偏偏,姓李的手下這幫人,很早就給他一種很聰明的感覺,指揮配合起來,那真叫一個清晰流暢。

李追遠幫趙毅指出了問題關鍵:“是你的原因,因為你一直把夥伴們,當掛件和消耗品。”

趙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說得對。”

話鋒一轉,趙毅又說道:“不怕你笑話,倆姊妹笨歸笨,但我現在真的發現,她們心裡好像真有我。”

李追遠:“因為你很難在乎彆人,自然也就不敢輕易相信彆人會真的在乎你。太過聰明的人,往往生性淡薄。”

趙毅:“當你在場時,這句話用來形容我,好像有些不合適吧,我有種僭越的惶恐。”

李追遠:“我也被說過。”

翠翠的奶奶劉瞎子曾經就不止一次這般評價過自己,她那時眼睛還沒做白內障手術,說的時候沒瞧清楚自己還沒走遠。

趙毅:“這種感覺,還挺不錯的,倆傻妞真的願意為我去死,而且,她們不僅長得很不錯,還是雙胞胎。”

李追遠看了一眼趙毅,現在的趙毅,有種自己按著自個兒頭強行吃草的感覺。

趙毅:“姓李的,你快問我選哪個。”

李追遠:“所以,你要選哪個?”

趙毅:“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全都要!”

李追遠:“打算入贅了?”

趙毅:“等我把我未來想做的事,跟梁家家主透露一些,梁家人壓根就不敢跟我提入贅的事。”

趙大少是打算對九江趙正本清源的,要是入贅去梁家,那就要變成給梁家開刀了。

二人說著話,冒著雨,走了回來。

曉得院子裡有警車,可還沒進院子,就看見二樓陽台上翟老的身影,翟老也看到了他們。

趙毅小聲道:“我守夜時,聽老人家在屋裡講了很久的課,聽得我直打瞌睡。”

李追遠提醒道:“你白天時幫我把身份再往現實裡引一引,多做一點鋪墊,等到了豐都,我才能與他更自然地‘相見’,減少尷尬。”

趙毅:“你這麼重視他?”

李追遠:“嗯,他地位與我老師相當,都是業內的泰山北鬥級人物。”

趙毅不以為然道:“泰山北鬥?能把豐都鎮壓了不?”

李追遠:“嗯,他們能把豐都淹了。”

趙毅:“……”

駐足幾秒後,趙毅快步追上,趕忙問道:“所以,這就是你的底氣和倚仗?”

李追遠:“嗯。”

趙毅:“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李追遠:“很久之前就知道了,還是亮亮哥告訴我的,他勸我以後要去豐都的話,就早點去,去晚了,豐都就不再是原先的模樣了。”

趙毅:“他媽的,等走江結束了,我也要報考水利大學。”

李追遠:“好的,學弟。”

二人上樓後,翟老主動走了過來,問道:“下著雨,起這麼早出去做什麼嘞?”

趙毅:“我弟弟說想看看下大雨後,附近的漲水情況以及那邊的山體,他一個人去我不放心,就隻能陪著了。”

“哦?”

翟老聞言很是意外,立即彎下腰,看著李追遠:

“孩子,怎麼喜歡看這些?”

趙毅主動接話道:“我弟弟喜歡水利,很小的時候就說,以後要考大學,學修水壩,可以防洪發電。”

這些話,趙毅說最合適,等到了豐都時,就能形容成是一場美麗的誤會,李追遠自己開口的話,就會顯得很刻意且站不住腳。

翟老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伸手輕拍李追遠的肩膀,目露慈祥與欣慰。

這眼神趙毅很熟,家族裡老東西看到有天賦的小輩時,就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孩子,少年明誌,未來大有可為啊。”

看二人身上濕漉漉的,翟老並未說太久的話就催促二人回房間換身衣服免得著涼。

進房間的動靜讓譚文彬醒來,他看了看二人,問道:

“小遠哥,你們出去了?”

趙毅:“嗯,萌萌出事了。”

譚文彬:“那萌萌現在怎麼樣了?”

趙毅:“已經埋了。”

譚文彬:“……”

能得到戲弄譚文彬的機會,趙毅很珍惜。

不過他馬上就把前因後果講了一遍。

譚文彬舒了口氣,道:“等我們這一浪結束,萌萌應該也就能恢複了,這樣也挺好,省得去豐都冒險一遭。”

趙毅搖了搖頭:“我可不這麼認為。”

李追遠洗好澡換了身衣服出來,說道:“熱水瓶裡沒水了,得下去換。”

房間裡有淋浴間,設備和太爺家一樣,一個掛在高處的桶和一根延伸下來的橡皮管子。

趙毅:“我就不用洗了,都乾了,我是練武的,沒那麼容易感冒。”

李追遠看向譚文彬:“彬彬哥,這裡沒人見過你,等天亮後你也注意一下。”

譚文彬:“明白,趙少爺提醒過我了。”

李追遠躺上床,閉上眼,再次入眠,他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休息。

翌日上午,天放晴了一會兒,但等到中午,又下起了暴雨。

前方省道傳來的消息,剛清理好原本的塌方路段,結果又有兩處發生了山體滑坡,今兒個肯定還是走不了的。

李追遠這一覺睡到下午,醒來後睜眼,世界變為彩色,視力恢複正常。

醒來後才得知,潤生和林書友醒了。

在潤生問陰萌人在哪裡時,趙毅沒有像淩晨對譚文彬那般開玩笑,直接說了事情經過。

這會兒,趙毅帶潤生去給陰萌“掃墓”去了。

林書友則帶著行李去附近找人家投宿,他和譚文彬也都是“學生”身份,不方便這會兒露麵。

在對待翟老以及將要去豐都的羅工和薛亮亮這些人時,李追遠很謹慎,不想因為自己的妄動,影響了某些運行下去的因果。

恢複精神的李追遠下樓去吃飯,已過了飯點,彆人都用過了。

一進來,就瞧見餐廳裡的空桌上,擺出了三個棋盤,翟老一個人同三個人下。

雖說不是盲棋,難度要降低很多,且與其對弈的弟子棋藝都很普通,但以如此年紀一人同時應付三局,還真是了不得。

李追遠吃完飯,那邊棋局也相繼結束,下得很快。

少年準備去卡車上,看看梁家姐妹的情況,卻被翟老喊住,問道:“孩子,過來,陪爺爺我下棋嘞。”

李追遠要是回自己不會下,那接下來就會變成:沒事,爺爺來教你。

主要是翟老對少年的印象太好,就想主動與這孩子多親近親近。

李追遠無法拒絕,隻能坐下,旁邊還坐著另外倆人,依舊是三對一。

下著下著,翟老察覺到不對勁了,這孩子的棋力是真不錯,當即揮揮手,示意另外兩個臭棋簍子把棋撤了,他專注與少年對弈。

“孩子,你老家哪兒來著,唉,瞧我這記性……”

“南通。”

“對,南通,這名字真不好記,也沒靜海好聽。現在啊,很多地方名改得,失了本味。”

“爺爺您老家是哪裡的?”

昨兒個一起吃飯時,基本都是翟老這邊客氣問候幾句,趙毅簡單答複幾句,並未做深入交流。

“我啊,南陽人,曉得哪裡不?”

“河南。”

“對嘍,嗬嗬。”

不過,李追遠記得自己當初看到過關於翟老的介紹時,上麵寫的是西安人,那要麼是報道寫錯了,要麼是翟老報的是祖籍。

“挺好的,你還有個哥哥在,能護著你,我當初小時候,也有個姐姐護著我。”

翟老說這句話時,眼裡流露出緬懷之色,想來,姐姐應該是不在了。

這盤棋,李追遠贏了。

其實,少年能感受出來,翟老的棋藝在自己之上,但他年紀大了,剛剛又下了三把,兼之下的又是快棋,熬殺到後頭時,明顯有些精力不濟了。

“老了,不服老不行啊。”翟老從旁邊弟子手裡接過水杯喝了幾口,“孩子,腦子好使,是真聰明。”

隨即,翟老環視四周,問道:“錢瑩和吳瀾,還沒回麼?”

旁邊一年紀顯長的回應道:“還沒呢,說是去山頭廟裡燒姻緣香去了,誰知道去哪兒膩歪了。”

這話一說出來,大家夥都笑了。

錢瑩和吳瀾是這個團隊裡最年輕的兩個人,二人處了對象。

翟老:“有什麼好笑的,你們不也是從年輕時過來的麼?”

“老師,我都年中了,還沒結婚。”

“老師,我發際都倒退了,還沒對象。”

翟老掃了他們一眼,說道:“組織上安排聯誼時,誰叫你們不積極參與的?”

“老師,我們參與的啊,去了就隻能坐那兒鼓掌。”

“上次我們幾個去了,零食吃太多了,還被主辦單位的人陰陽怪氣了幾句。”

翟老擺擺手,示意結束這個話題,他們這行辛苦,全國各地跑,婚姻確實是個老大難問題,不僅是結婚難,婚後維係也難。

好不容易收了個女弟子,就被同一批進來的年輕男弟子給拿下了,估摸著是看師兄們一把年紀還單著,怕了。

李追遠沒參與他們的內部話題,下了桌後,就去外頭卡車上查看。

梁家姐妹雖還未蘇醒,但氣息比之前有力多了,應該再有個一天就能醒來。

下了卡車,少年準備回屋時,忽然停下腳步,看向上山方向。

同一側,間隔幾間民居,有個小二層樓建築,林書友就在這兒借宿,本來要給房費的,結果主家熱情好客,硬是不肯收。

林書友將臟衣服洗好,端上二樓準備晾曬,剛走出露台,才記起來這會兒正在下大雨。

無奈歎了口氣,準備找個架子放屋裡吹吹將就一下,卻瞅見自山頂路上下來的兩個人。

一男一女,都比較年輕,男的摟著女的腰,女的依偎在男的懷中,共撐一把傘。

雨中山背那兒升起了水霧氣,正好彌散而出,像是特意在他們二人身後亦步亦趨。

這畫麵,還真有種獨特的美感。

如果二人走路能不那麼晃,效果就更好了,沒辦法,誰叫現在風大雨大呢。

林書友笑了笑,回過頭,準備去晾衣服,然後猛地停下腳步,一個甩頭回看,豎瞳幾次努力後,終於勉強開啟成功。

這才看清楚,那對蜜裡調油恩愛年輕人背後,都緊貼著兩道肉眼看不見的身影,倆年輕人的腳底,踩在那背後那兩道身影的腳麵上!

林書友立刻沉聲吟道:

“惡鬼,隻殺,咳……”

“惡鬼,咳咳咳……”

努力了幾次,這出場詞兒還是沒能完整念出,不僅如此,連帶著那豎瞳也渙散開去。

阿友現在的狀況和譚文彬有點像,重傷透支後,人醒了,可體內的東西還沒完全醒。

林書友沒有放棄,繼續努力呼喚著童子。

“惡鬼,隻……”

“惡鬼……”

一男一女,在林書友所住屋子的門口停了下來,二人原地轉身,麵朝院內,再齊抬頭,看向站在露台處的林書友。

林書友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

“那個,我不是在喊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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