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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誰說話呢!”
蕭靖川側後,孫培忠(親兵)提馬搶前兩步,見那墩胖漢子對自家將軍多有不敬,遂左手腰間壓鞘,就勢便要發飆。
見狀,蕭靖川趕忙擺手止住手下行動。
“哈哈,不曾想你個大頭兵,說話還挺衝!”
“實話說與你,吾乃神機營左營遊擊將軍蕭靖川,奉太子諭,特來西直門公辦。”
“胖小哥,你要再無理阻我,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說著,邱致中亦驅馬上前。
“我是東宮侍讀學士邱致中,速去叫你們李把總過來!”
經得蕭、邱二人自報身份,那墩胖漢子亦瞧出此事已絕非自己可以擅專的了,遂不敢再托大,趕忙躬身應命。
“啊,這......”
“小的剛才言語冒犯,兩位上官多多包涵!”
“我這就速去稟報李虎臣李把總,二位在此稍候!”
言畢,那漢子一溜小跑奔上城樓。
少頃,李虎臣由那漢子領帶,順石階從城上下來,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可叫蕭靖川所料未及的是,西直門守城主將吳麟征吳將軍亦於其後同樣跟了下來。
“老蕭,這李虎臣有些靠不住啊,吳麟征怎麼過來了!”邱致中壓聲從旁提醒。
“唉,我怎麼知道,見招拆招吧!”蕭靖川無奈回說。
噔噔噔!
李虎臣與吳麟征雙雙身披甲胄,步履生風。
“敢問可是吳麟征吳將軍?”
“末將神機營左營遊擊將軍蕭靖川,見過吳將軍!”
蕭靖川瞧得二人至跟前,下得馬來見禮。
“哦?原來是成國公門下公子,蕭郎,蕭靖川,久仰久仰啊!”
“你昨日出手幫虎臣打贏官司之義舉,我已知曉。”
“隻是不知......”
“今夜公子冒雪前來我西直門陣前,所為何事啊?”
吳麟征雙目如炬,盯在蕭靖川身上,似笑非笑,氣勢逼人。
蕭靖川感受到來自對方的威壓,輕吸了口氣,餘光瞄向其身後。
李虎臣則忙遞了個眼色,蕭靖川會意,心思轉動間,上前兩步言說。
“吳將軍,可否借一步說話!”
語畢,吳麟征亦相當配合,隨蕭郎踱出幾步到得一旁。
蕭靖川見勢從懷中掏出了朱純臣通敵的書信,遞與吳麟征。
看罷信,吳麟征橫眉倒豎。
“吳將軍,末將雖為成國公義子,但身有軍職,既已許國,難再許家!”
“我不恥與朱純臣同流降賊,遂暗調了兵馬,救出太子,準備趁夜突圍京師,南赴陪都應天(南京)以備不測,留大明半壁江山呐!”
“吳將軍,末將拳拳赤子之心,還望您幫我!”
說著,蕭靖川鄭重抱拳,單膝跪拜,行臣下禮,以求吳麟征放行幫襯。
那吳麟征正史有載,三月十九日,賊薄京師,麟征奉命守西直門。
以土石堅塞其門,募死士縋城襲擊之,城陷後,遂自經,諡忠節。
乃實打實的忠貞剛毅之輩!
所以,此刻他見蕭靖川這等高粱後輩,竟有如此大義,欣慰之至,遂一把將蕭郎扶起。
“好!好啊!”
“後輩兒郎有出息,咱大明有救,未來可期啊!”
“對了,太子,太子爺所在何處?快帶我去覲見!”
聞言,蕭靖川忙攜吳麟征步至隊中太子朱慈烺所處。
“啊!太子殿下!老臣吳麟征參見太子殿下!”
“吳將軍請起,今晚之事,全賴蕭將軍忠勇,如今流賊勢大......”
“本宮得父皇口諭,正欲南赴搬兵,以速速北上勤王......”
“還望吳將軍協助我等出城突圍,好叫本宮火速去辦差事。”
太子朱慈烺氣力虛浮,一番言談頓了幾頓才終是講完,實則即便這些,也儘是邱致中事先安排的,以備不時之需。
如今,吳麟征橫插進計劃中,這未雨綢繆之舉,便顯出了其重要作用。
“是!”
“殿下放心,老臣定全力配合!”
吳麟征見得太子本尊,心中猜忌已全然放下。
半個時辰前,他瞧出李虎臣異樣,李虎臣亦知吳將軍為人公忠體國,遂便和盤托出了蕭靖川與其密謀之事。
吳麟征聽罷是大駭不已,心中計較可慮者有二。
一、成國公朱純臣賣國投敵之事是否屬實。
二、蕭靖川此人及其南赴計劃可信可靠度有幾何。
正因其心中有此二隱憂,遂適才故意擺出架勢,相要借機試探真偽。
眼下,吳麟征既見得太子本尊,確認了此事,那便也再無理由阻攔蕭靖川了。
“虎臣,叫你部下打開關卡,放兵馬過去!”吳麟征喝令。
“是!”李虎臣欣然得令。
“齊大勇!開關卡放行!”
隨李虎臣令,那墩胖漢子手腳麻利地同旁側兵卒一齊搬開鹿角。
少頃。
蕭靖川所部五百兵卒剛剛通過,忽地身後街道那頭,另有一隊人馬疾馳而來!
“賊將休走!”
“賊將休走!”
聞言,蕭靖川、吳麟征與李虎臣三人立在關卡前,同時回頭。
“是巡防營的人!”李虎臣豹頭環眼、滿臉虯髯、外表粗獷,此刻其瞪大著雙眼,頭個看清對麵虛實。
“好快呀!我還以為能多瞞個一時半刻呢!”蕭靖川沉吟著。
“無妨,蕭郎你先隱在後麵不要說話,這一關老夫幫你擋!”
吳麟征雙眼微眯直視前方,撫須擺手叫蕭靖川退後。
巡防營騎兵司來勢洶洶,速度很快,三人說話功夫,已然到至近前。
“對麵可是西直門督軍主將吳麟征吳將軍?”此一隊巡防營管帶驅馬前探兩步,抱拳問話。
“沒錯,正是老夫!”吳麟征泰然自若,淡定回言。
“吳將軍,末將受京城總督軍成國公朱老爺之命,捉拿叛將蕭靖川,剛見這一隊人進了將軍您的關卡,還請吳將軍以大局為重,速速逮捕此賊,交由末將帶回複命!”
這巡防營的小管帶軍職不過把總,其並不認識蕭靖川,但見剛一隊人馬似神機營軍服打扮,遂猜測八成就是蕭靖川所部。
可這些人既然如此堂而皇之地被吳麟征放行了,那這西直門守將便可能也有問題。
小管帶官職微末,兵馬也是有限,所以他話語間故意加重語氣在成國公等字眼上,便是想借由上差威勢來壓製對手,以取狐假虎威之效!
但吳麟征宦海沉浮多年,又豈會受這小小伎倆轄製?
“哦?總督軍之令?可有手信與我看?”
“無手信。”巡防營管帶回。
“無有?哼!你剛才哪隻眼睛看到有人過了我西直門前關卡?”吳麟征淩厲追問。
“啊?就剛才,你身後那人還......”巡防營管帶意欲辯駁。
“放肆!”
“你軍職不過一小小管帶,見督軍主將為何不下馬參拜!”
旁側,李虎臣趁勢凶神惡煞地大喝斥責。
聞言,那巡防營管帶周身一顫,似被這聲勢震懾,忙哆嗦著下得馬來。
“末......,末將參見吳督軍!”
“好啦!雪夜昏暗,你一時看錯也是有的,休要再言!”
“快些退出我西直門軍陣重地,違者,以擅闖謀逆論處!”
吳麟征聲如洪鐘,朗聲斥訓。
見此,那巡防營管帶仍心有不甘,可其踟躕著剛要再言,李虎臣卻忽地拔刀出鞘,怒目圓瞪前壓了兩步。
瞧那架勢,管帶那人哪兒還敢再留,遂匆匆上馬,夾著尾巴一溜煙地撤走了。
............
片刻後,巡防營整隊撤走離開了視線範圍。
吳麟征轉身,向蕭靖川言道:“蕭郎,走吧,遲則生變,老夫即刻整軍,配合你立即突圍!”
蕭靖川聞言卻伸手攔下了對方。
“吳將軍,再等等!”
“再等等!”
“應該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