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玫把她拉到次臥,她把稍大一點兒的主臥留給了弟弟妹妹睡。
“你來乾什麼?”
許儘歡把視線落在她的肚子上,平坦,很難想象裡麵有一個生命。
“周肇南希望我能帶你去做親子鑒定。”
柯玫下意識退了一步,“連你也要逼我?”
許儘歡素淨的臉上充滿了善意,“這不是在逼你。周肇南說了,孩子如果是他的,他不會不負責的。做完親子鑒定,你們雙方都能安心不是嗎?”
柯玫冷笑,笑許儘歡的天真。
“如果孩子不是他的呢?”
許儘歡這輩子最不會的一件事就是隱藏自己的情緒,這一刻她把震驚和疑惑寫在了臉上。
柯玫冷哼一聲,拿起她手裡的購物袋看了看。
“我從來不用這麼貴的保養品。衣服,首飾,包包,這些需要拿出去見人的行當我必須要最好的,因為不能給周肇南丟人。可是三千多的護膚品,我從來沒舍得買過。”
她放至一旁,“我記得你說過,你的夢想是在上京腳踏實地,平平穩穩地生活,對吧?”
許儘歡點了點頭。
柯玫抱著胳膊,笑容嘲諷,“那我現在告訴你,不可能。”
“你知道在上京買一個房子需要多少錢嗎?你們全家上下幾輩人不吃不喝,都不可能掙下來。你知道我爸一年的手術費,治療費,胃癌化療費,多少錢嗎?”
“我的弟弟妹妹光是在這裡上學需要多少開銷?你以為我在劇院裡光鮮亮麗,那我現在告訴你,我媽年近六十了,現在仍然住在彆人家裡當保姆。”
“許儘歡。”她一把抓住許儘歡的手腕,眸光精明,“你以為我想依附男人生活嗎?可我拿得出手的隻有這張臉。”
許儘歡靜靜地站了幾秒,很快消化完這些話。
隻問了一句,“那你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周肇南的?”
柯玫一愣,鬆開手,沒有回應她的視線,“我沒有懷孕。”
許儘歡再次震驚,“你沒有懷孕?那你為什麼要騙周肇南?”
柯玫望著床頭的全家福,慢慢下定決心,“因為他有錢,而我需要錢。”
“可是你知道你撒這種謊會有多大的影響嗎?”
柯玫看向她,“你現在知道了,你去告訴周肇南啊,憑周肇南的脾氣一定會弄死我。許儘歡,你要是想要看我死,你就去告訴他吧!”
“你!”
許儘歡氣得攥拳,深呼吸過後,她繃著小臉說:“我理解你的難處,我老師也重病纏身,所以我也需要很多很多錢。可你撒這種謊,你有想過周肇南的未婚妻也會受到傷害嗎?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做錯什麼,對吧?”
頓了頓,她歎道,“涉及孩子的事真的太大了。柯玫,我必須要告訴周肇南你沒有懷孕......我會儘量幫你求情的,我相信周肇南不是那麼絕情的人。”
她轉身的一瞬間,身後傳來撲通一聲。
柯玫跪在了地上,膝蓋緊貼著白色的瓷磚。
許儘歡連忙把她拽起來,柯玫反手抓著她的手臂,“我求你了。周肇南有很多錢,他爺爺和外公都是當年的功臣,他爸媽身居高位,他是周家的獨子,周家幾代積累下來的財富都是他一個人的!”
“我要的不多,對他來說真的不多。儘歡,我求求你體諒體諒我,幫幫我好嗎?”
許儘歡麵色為難,音量降低到溫和的程度。
“柯玫,騙人真的是不對的。而且據我所知,周肇南跟你分手的時候已經給了你兩套房子了對吧?我也知道這些年你在團裡的地位鞏固,都是周肇南在給你鋪路。周肇南是有錢,但——”
她驟然失聲,因為柯玫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把美工刀,尖端對準了自己的脖頸。
“儘歡,你真的是在逼我去死。”
柯玫向上抹掉眼淚,“今天如果你不答應幫我,我就死在你麵前。外麵那三個沒有生活自理能力的人就交給你了。”
眼看著刀尖離柯玫又近了一步。
許儘歡急得鼻尖冒出汗珠,握著柯玫的兩隻手一點一點收緊。
她在樓上差不多快待了一個小時,再下樓的時候,周肇南竟然坐在車裡。
車門沒關,他一隻腳踩在石板的地麵上,黑色西褲勒出他修長緊實的長腿。
他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嘴裡含著煙,表情喜怒不明。
程翼提醒他,“南哥,許小姐出來了。”
很快,許儘歡和周肇南單獨坐在車裡,冷氣開得很足,外麵的悶熱在幾秒內被蒸發,許儘歡的手腳都是涼的,冷得發抖。
“這是柯玫之前做過的親子鑒定,她托我給你......孩子,的確是你的。”
許儘歡低著頭,把那份文件交給他。
周肇南眼帶打量地接過,掃了幾眼,降下車窗喊來程翼,“找人鑒定這份報告的真假,再聯係一家嘴嚴的醫院,打胎。”
文件塞到程翼手裡,車窗再次升起。
許儘歡抬起頭,“那是一個生命。”
周肇南掐滅煙頭,煙絲在他手裡剝落,他嗓音無溫。
“一個我不允許存在的生命。”
許儘歡暫時放棄和他爭辯,她的心不安地跳動著,因為她的任務還沒結束。
“柯玫說,她可以打胎,但是有條件。”
“說。”
“她想讓你幫她弟弟妹妹在上京落戶。雖然費點心思,但是你應該能辦得到。”
周肇南薄唇溢出一絲冷嗤,“沒了?”
“沒了。”
許儘歡小心翼翼觀察著他的表情,不知道他這算答應還是沒答應。
正出神之際,周肇南突然傾身過來,空間逼仄,許儘歡退到退無可退的地方,見男人的大手朝自己伸來。
然而周肇南隻是伸手幫她整理了一下衣領。
許儘歡鬆了口氣,微涼的脖子上有男人絲絲的灼熱氣息。
“那姐夫,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周肇南心情好像不錯。
“不用,我自己坐公交就行了。”
許儘歡帶著不安下車,沒敢回頭,每走一步就確認自己並沒有出差錯,慢慢離開了周肇南的視線。
車裡,許儘歡慢慢離開了周肇南的視線,他指尖撚著一個微型的竊聽器,眸光一點點沉下,最後無聲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