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爾還是不得不簽下了“喪權辱國”的條約,將千針叢林和鷹嘴山采石場還給雷文的同時,還將灰山礦場也交給了格裡菲斯家族。
整整交出了100年的所有權。
而取得了遭遇戰勝利的一眾貴族們,在摩根子爵和約翰子爵的帶領下,整合成了兩個軍團,繼續向戰場深處進發。
接下來就是一場又一場麵對亡靈大軍的戰鬥。
一開始死亡之手能夠摧枯拉朽,是因為諾德已經和平太久,而人族在麵對亡靈時又帶有極為天然的恐懼。
但隨著人族的經驗逐漸豐富、重新學會了如何作戰,恐懼慢慢消失,戰鬥也就不再那麼艱難了。
時間來到1194年6月。
經過半年多的鏖戰,與死亡之手教團的戰鬥,以諾德行省大獲全勝告終。
雷文在之後的戰爭中,也延續了出色表現,成了這場戰爭最大的贏家之一,獲得了一片麵積相當於子爵領的領地。
而另一位獲得最大好處的人是蒙特利爾伯爵的大兒子、古爾丹,他沒有獲得封地,但確確實實獲得了一個子爵爵位。
約翰子爵用自己的雪楓領交換了雷文新獲得的領地,使得雷文的領地連成一片。
而為了彌補雷文放棄的爵位,蒙特利爾這位嶽父,將雄鷹領南方的赫蘿領也交給了雷文。
領地、人口驟然翻了近10倍,格裡菲斯家族進入了快速擴張期。
1195年,雄鷹鎮規模大為擴張,常住人口從800餘人擴張到了2萬人,領地的經濟水平、領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長足發展。
1196年,一座全新的城堡建立,雷文將其命名為雄鷹城。
其規模之大,已經不遜色一個伯爵的城堡。
雄鷹軍的規模也逐漸擴充到了兩個軍團,共計10000餘人的地步。
同年,凱恩斯帝國悍然在帝國東北邊境展開了與大陸上另一個大帝國——因薩的戰爭。
時間來到了1197年4月1日。
雄鷹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雷文男爵!”弗洛倫斯男爵滿身泥塵,見不到一點貴族風度,可麵見雷文時還是露出了諂媚笑容。
他的領地位於諾德行省西南漢普郡,與莫利尼爾行省相連,在死亡之手教團戰爭中被雷文救過一命。
笑容滿麵的弗洛倫斯,卻說出了一個讓震驚不已的消息:
“蝗災馬上就要來了……我的領地已經完了!”
所有格裡菲斯家族的成員都心中一沉。
雷文也是如此。
屋漏偏逢連夜雨。
去年諾德行省大旱了一年,本來想通過今年的收成將去年的損失彌補過去,但現在看來,又要落到空處了。
一路逃亡過來,弗洛倫斯可說是將恐慌散播了一路,很快整個諾德行省都得到了蝗災即將到來的消息。
人心惶惶。
經過商議後,雷文立即發布公告,以倡導者的身份聯合諾德行省西北五郡貴族,共同組建了一個對抗蝗災的軍事同盟。
同時也在同盟內,確立了糧食、情報分享原則。
蝗災很快到來。
災害之重,超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洶湧而來的蟲海遮天蔽日,好像要將世界吞噬乾淨,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樹皮都被啃食乾淨,就連雷文事先飼養、準備對抗蝗災的家禽,都被啃成了白骨。
不過好在,雷文相信了弗洛倫斯男爵那乍聽起來有些過分誇張的預警,事先儲備好了足夠的糧食,而領地內的民居又是以土石建築為主,受到的直接損失相當有限。
而且蝗災過後,事先儲備的糧食避免了大規模的饑荒,對於剩餘蝗蟲屍體的烹煮、晾曬、烘乾,也彌補了相當程度的糧食缺口。
西北五郡的貴族們也是有樣學樣。
因此,在遍地都有人餓死的諾德行省,由雷文牽頭組建的西北五郡聯盟,反倒保證了自家領地糧食的自給能力。
讓不少貴族大為眼紅。
其中就包括福克斯家族。
作為伯爵家族,雖然底蘊深厚,但領地最大,損失也最大,在蝗災過後,其領地內部許多中小型的隱秘教團又開始鬨事,讓蒙特利爾不得不調動軍隊四處平叛、滅火。
然而即便如此,在蝗災結束後,蒙特利爾還是第一時間聯係了雷文,邀請他去狐堡做客。
這是極為正式的邀請,雷文也沒有拒絕。
作為擁有300餘年曆史的建築,坐落在霍維城中的狐堡極富曆史的滄桑韻味,而其中的陳設、布置,更是無一處不體現出伯爵家族的深厚底蘊。
每一件飾品,無論是牆壁上的燭台、牆邊花瓶,還是那些五彩斑斕的油畫和雕塑,全都出自大師之手。
哪怕地上地毯都有著上百年的曆史。
諾大的宴會廳,更是足供數百人肆意玩樂。
可如今這宴會廳裡,就隻有4個人。
蒙特利爾坐在主位,左手邊是雷文,右手邊是古爾丹和桑奇。
古爾丹一反常態,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雷文,嘗一嘗,這是我們福克斯家族的特產,你在外麵絕對吃不到的。”
桑奇則在一旁道:“是啊,這可是大地之熊熏製過的熊腩,大多數人根本不知道如何處理的。”
雷文近來的狀態並不是太好,頭發已經全白了,胃口也越來越弱,吃不太動油膩的東西,再加上這兩兄弟過分的熱情,讓他心中有了一絲警惕,隻是象征性地切了兩刀,淺嘗了一塊。
“雷文,你對蝗災的應對非常得當。”蒙特利爾將一塊大地之熊的肉送入口中,細細咀嚼:“隻可惜我對於蝗災的重視程度不夠,哪怕擊殺了幾頭蟲王,損失依舊慘重。”
“這次請你來,是想讓你幫我在西北五郡貴族中調和一下,抽調一些糧食出來,幫福克斯家族渡過這次危機。”
早在來之前,雷文就已經猜到了自己這位嶽父的目的,因此也並不意外:“您想要多少?”
蒙特利爾淡淡開口:“……至少,需要2億磅糧食。”
“當然,沒問題!”幾乎沒有猶豫,雷文笑著道:“回去之後,我立即著手準備。”
蒙特利爾露出了欣慰笑容。
一餐結束,雷文以需要及早回到雄鷹城為蒙特利爾籌備糧食為由,匆匆離開。
半路上。
馬車中的雷文哇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男爵大人,您怎麼了!?”安德森大驚失色。
“中毒了而已。”雷文臉色慘白,嘴角卻勾起笑容:“也好,本來還顧忌著南茜,現在,他們卻給了我一個不得不動手的理由!”
當夜,狐堡。
雷鳴轟轟,電閃不休。
“父親,這麼做是不是太過分了。”桑奇臉色有些難看:“那畢竟是南茜的丈夫!”
“知道為什麼父親不選擇你做繼承人嗎?”古爾丹麵帶嘲諷:“就是因為你這種瞻前顧後的性子!”
“之前父親將南茜嫁給雷文,是為了在西北五郡打下屬於我們福克斯家族的一枚棋子,是為了以此為支點加強對西北五郡的統治。”
“可雷文,卻一副獨立姿態,何曾把我們福克斯放在眼裡?”
桑奇皺眉道:“可是雷文也答應了給我們糧食啊!”
“正因為他那麼痛快的答應,所以才更加該死。”古爾丹冷冷道:“糧食是什麼?現在這種情況,糧食就是金幣,甚至比金幣還要值錢,他卻能眼都不眨就拿出整整2億磅來!”
“這就說明,西北五郡的貴族已經全都匍匐在他的腳下,再放任下去,西北五郡,就要成他雷文的私人王國了!”
轟隆。
雷光爆閃,照亮了古爾丹帶著興奮嗜血的麵孔,還有桑奇越發蒼白的臉色。
唯有蒙特利爾站在窗邊,臉色僵硬而陰沉。
“好了,彆吵了,都去休息吧。”
“南茜這孩子性子倔,雷文死後她很可能會不願意配合家族,到時候桑奇,你去雄鷹城,把格裡菲斯家族的領地管理起來。”
“哈,不讓我繼承家族,現在又要讓我架在火上烤,這種曆練的事情,不應該交給大哥來做嗎?”桑奇嗤笑一聲站起身來,躬身行禮:“不過放心,父親大人,我會遵循您的意誌!”
說完,踢開門就走了出去。
蒙特利爾臉色越發陰沉。
說實話,他非常欣賞雷文的能力。
但家族的利益大於一切,如果他死了,自己的兩個兒子都不會是雷文的對手,隻有趁自己活著、壓得住局麵,將雷文這個麻煩解決。
隻是有些對不起南茜了……
長歎一聲,蒙特利爾轉回身來:“幾點鐘了?”
古爾丹看了一眼牆上掛鐘:“夜裡2點了,父親。”
蒙特利爾神色驟然一變!
不對,雷文今天吃得東西太少,毒性不足以致死,所以為了保險,他派出了自己的貼身衛隊去截殺雷文,算算時間,早該回來了!
忽然,嘈雜而慌亂的喊叫聲響起,警鈴大作之下,城堡中到處都是胡亂跑動的仆役和守衛,火把四處亮起。
“保護伯爵大人,有刺客——”
蒙特利爾抓住腰間長劍,古爾丹也第一時間警惕提來。
咣——
門忽然打開撞在牆上,發出一聲爆響,緊接著一個黑黢黢的東西飛了進來,直奔蒙特利爾。
古爾丹見狀抽劍,猛地一刺,便將那東西攔截下來。
轟隆雷聲響過,閃電照亮了屋內景象,古爾丹麵容驚恐而憤怒地扭曲起來。
因為他刺劍上掛著的,正是自己弟弟桑奇的頭顱!
“誰!?出來!?”古爾丹嘶聲大叫。
“是我。”腳步聲中,一頭白發的雷文邁步走入房中:“我仔細想了想。”
“2億磅糧食,該籌還是要籌,但我手上還缺幾樣東西,需要福克斯家族幫忙。”
古爾丹喉頭聳動,下意識問道:“……什麼東西?”
“兩位的人頭!”
……
狐堡被屠,福克斯家族覆滅的消息,在雷文回到雄鷹城前,就席卷了整個諾德行省。
有人猜測是死亡之手教團的報複,有人猜測是本地隱秘教團的暗殺,還有人猜測是一場有預謀的叛亂,唯獨沒有人想到會是雷文出手。
可當雷文回到雄鷹城時,還是迎來了南茜的質問。
“我父親,還有我的哥哥們,是不是你殺的?”
雷文道:“沒有。”
“沒有?”南茜冷笑一聲:“你前腳從狐堡離開,後腳福克斯家族就被屠滅,你說不是你做的?”
“放眼整個諾德行省,除了你、我們的雷文男爵之外,還有誰有這個能力?”
雷文反問道:“真是好笑,你說是我做的,那我有什麼道理這麼做?”
“什麼道理,你自己比我清楚!”南茜眼中含淚:“虧我當初還以為遇到了一個好丈夫,虧我這幾年為了能夠給你生個孩子,找遍了各種方法、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到最後,就換回來這個!”
“權勢、爵位、地位,你不就是為了這些嗎!?”
“雷文,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你就抱著你的權力去死吧!”
說完,南茜一拂衣袖,轉身離開。
這一瞬間,雷文臉上的皺紋仿佛深刻了幾分。
從這一天開始,之後整整3年,南茜都再沒有和雷文同房。
而雷文也趁著福克斯家族覆滅遺留的權力真空,大肆擴張自己的影響力,將西北五郡漸漸治理得鐵桶一塊。
直到1199年,一封信的到來打破了平靜。
這是諾德行省北方、艾沃爾公國首相加圖根送來的求救信。
2年前,艾沃爾七世大公死亡、絕嗣,公國就陷入了兩方對立的局麵。
一方是以加圖根為首的保皇派,希望能夠在民間尋找到遺留的艾沃爾血脈,維持公國傳承正統。
一方是以阿拉貢侯爵為首的革新派,希望公國不再擁立大公,而是由貴族組成議會共同治理公國。
雙方和談不成,隨著加圖根在民間找到的繼承人被人暗殺,內戰如期爆發。
雖然保皇派在公國內部根深蒂固,可戰場上的表現卻不如人意,不得已不得不向派人向諾德行省求援。
而在福克斯家族覆滅後,諾德行省最有權勢的貴族,就變成了雷文。
而雷文也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
此時凱恩斯帝國正在東北方與因薩帝國交戰正酣,如果能夠幫艾沃爾公國平息內亂,讓艾沃爾公國站在帝國一方,那麼帝國就擁有了一個從側方插入因薩的機會。
因此,雷文一邊寫信向帝國的最高理事會提出申請,一邊調集軍隊,向北開入了艾沃爾公國。
艾沃爾公國與凱恩斯帝國接壤之地,被稱為“歎息高牆”,是一座極為牢固的軍事要塞。
當雷文趕到城牆外時,遇到了一支艾沃爾公國的軍隊,正是由原本歎息高牆守將“旺達伯爵”率領的鐵樺軍團。
旺達伯爵是鐵杆的保皇派,但卻在內鬥中被擊潰,不得不放棄了歎息高牆,前來諾德行省尋求庇護。
聽說前來幫助艾沃爾的隻是一個男爵,旺達多少有些輕視,如今看到雷文帶來了2個軍團的士兵,態度頓時有所改觀,極為期待地問道:
“雷文男爵,貴國的誠意我們已經看到了,你們後續援軍還有多少?”
“後續援軍?沒有什麼援軍。”雷文道:“你也知道,帝國正在和因薩進行戰爭,抽不出更多的軍隊來了。”
這輕描淡寫的態度讓旺達眉頭抽搐:“……那,請問雷文男爵,是否找到了一片足夠容納1萬人的土地?”
雷文麵露疑惑:“您要這個乾什麼?”
“當然是因為我打算歸降貴帝國!難道是因為我怕自己手下的軍隊餓死嗎?”旺達氣得說著反話:“您就帶了1萬人來,我手下也就隻有1萬多人!”
“2萬人的軍隊,就想去打歎息高牆?做夢也不是這麼做啊!”
“喔喔喔,彆激動。”雷文聳了聳肩:“您看,您又說錯話了。”
“攻打歎息高牆的不是2萬人。”
旺達眼睛亮了:“我就知道您是在和我開玩笑,說吧,援軍到底有多少?”
“我說過了,沒有援軍。”雷文笑著:“攻打歎息高牆,隻需要用到我1萬人的雄鷹軍就夠了!”
旺達目瞪口呆,覺得雷文瘋了。
歎息高牆,聳立了600年,凱恩斯帝國最多一次曾經派出20餘萬人的大軍,卻在歎息高牆下折戟沉沙。
雷文就帶了1萬人,就敢說去攻打歎息高牆?
旺達甚至想要拋下雷文,自己去諾德行省內部找個地方休息、駐紮。
但最後,還是出於一名貴族的義務,決定留下來看看情況——至少要是雷文死了,他還能幫著收屍。
可事情的發展全然出乎了旺達的預料。
歎息高牆竟然真的在雷文的攻擊下,短短一天就宣告陷落。
直到回到歎息高牆裡,看到城中熟悉的建築,旺達這才如夢方醒。
簡直是不可思議!
而欣喜的同時,旺達心中也浮現出了一種屈辱而羞恥的感覺。
這是公國聳立了600年的堅壁高牆,是公國的榮耀所在,也是公國能夠賴以獨立的重要倚靠。
如今,卻被雷文用區區1萬人就一鼓而下。
這不是說明,哪怕公國沒有內亂,雷文也能叩開公國緊閉的國門!?
幸好,幸好雷文站在了他們這邊!
在歎息高牆駐紮、整備了1個月,雷文再度率軍出發,踏入了艾沃爾公國腹地。
然後就遭遇了革新派貴族的強力阻攔。
帕爾默伯爵和法拉第侯爵,帶領7萬大軍堵住了雷文繼續前進的道路。
雙方在戰場上僵持下來。
在僵持中,一個所有人都預想不到的人來到了戰場。
艾沃爾公國的杜鐸伯爵。
在內戰中,杜鐸伯爵一直保持著中立姿態,從未參與進雙方的戰鬥。
他的出現,改變了整場戰鬥的走向。
據在場的人說,杜鐸伯爵到場後,本來也在猶豫要加入哪一方。
但看到雷文親自率軍衝破了帕爾默伯爵的中軍後,杜鐸伯爵投出了向來不離手的象牙骰子,當看到上麵用惡魔繪製、代表著1點的圖案時,杜鐸伯爵哈哈大笑,加入了雷文的軍隊。
在雷文與杜鐸的合力之下,帕爾默和法拉第的聯軍大敗虧輸,軍隊幾乎被全殲,兩人也是雙雙被擒。
接連兩場酣暢淋漓的勝利,讓雷文意氣風發。
但接下來,卻遭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煩。
在深入艾沃爾的必經之路上,一個名為荊棘嶺的要塞絆住了雷文的腳步。
艾沃爾公國的福勒子爵,率領2000殘軍,在這裡牢牢固守,無視了雷文的招降,甚至拒絕了杜鐸伯爵開出的條件。
“可總是會有一些東西,比生命更重要。”
福勒子爵如此對杜鐸說道。
他也踐行了自己的信念,足足拖延了雷文2個月。
在彈儘糧絕、連戰馬和魔獸都吃光的情況下,帶領2000殘兵,向著雄鷹軍發起衝鋒,直到死前最後一刻都在呼喝酣戰。
這就是荊棘嶺戰役。
不是雷文曾經經曆過最殘酷的戰役,但卻是給雷文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戰役。
在為這批勇士修築了墓碑後,雷文繼續向北進發。
此時革新派的主力,整整22萬軍隊,包圍了艾沃爾公國的首都藍堡。
雷文已經做好了進行一場慘烈大戰的準備,連用以包裹屍體的馬匹、牛皮都籌備了5000餘條。
然而戰爭進行得卻順利得出奇。
也許是荊棘嶺戰役耗儘了艾沃爾人最後的血性,也許是這場戰役讓艾沃爾人明白了他們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當雷文率領1000重騎衝鋒、催垮了阿拉貢侯爵精心構築的防線後,革新派軍隊的潰敗之勢便幾乎無法阻止。
這一戰,殺了一個屍山血海,就連藍堡旁邊的海瀾河都為之赤紅。
龜縮在城內的守軍,在弗蘭克伯爵的率領下追亡逐北,總算是讓艾沃爾人沒有缺席這最終的決戰。
雷文,則被視為艾沃爾人的英雄,被迎入藍堡。
但很快,加圖根就感到了後悔。
因為雷文表現得就像是一頭貪婪無度的餓狼。
不僅要求艾沃爾公國在外交上全麵倒向凱恩斯帝國,甚至還認為帝國應該擁有在艾沃爾公國的駐軍權,連歎息高牆都要由凱恩斯帝國來管理。
加圖根據理力爭,可是形勢比人強,雷文在艾沃爾公國的聲勢、受擁戴的程度、乃至於其軍隊的凶威,都不是加圖根能夠對抗。
因此隻能屈辱地承受下來。
而雷文也以戰爭英雄的姿態,在艾沃爾貴族、諾德行省貴族們的熱烈歡迎中,回到了雄鷹城。
南茜出於禮儀,在門口迎接了雷文的回歸,但在之後的酒會中卻避而不見。
“年輕人,該低頭就要學會低頭。”越發富態的唐納德嗬嗬笑著:“你和南茜畢竟是夫妻,要互相扶持著走一輩子的。”
“低頭去認個錯、還能夠和好如初。”
雷文歎息著搖了搖頭:“不可能的,不是什麼事情道歉都能有用。”
“我不是無的放矢。”唐納德道:“其實就在半年前,你出征的時候,有5萬多馬賊和海盜的聯軍來襲擊雄鷹城。”
“一方麵,是多虧了你此前在血腥高地上、安插的那個,名叫‘雪雞本特’的家夥前來報信,讓我們有了一個警惕。”
“另一方麵,也是由於南茜的果斷決策,和約翰子爵一起,殲滅了對方首領。”
“不然的話,現在的雄鷹城,早就是一片白地了!”
雷文點點頭,不知為何,心中並無波瀾,好像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理所當然的同時,又有著一種極為怪異的感覺。
他還是沒有去找南茜。
時間又過去2年,雄鷹城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喜事!
由帝國最高貴族理事會決策,由於雷文在艾沃爾公國的出色表現,為帝國與因薩的戰爭中爭取到了主動,冊封雷文為伯爵!
整個格裡菲斯家族的領地都陷入了一片沸騰。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每個人都在為雷文歡喜。
這實在是一種奇跡。
因為帝國已有近400年,沒有出現過新的實權伯爵了!
最高興的就是老戈登。
他腳步不停地籌備著雷文的冊封酒會,整個人滿麵紅光,見誰都笑嗬嗬的。
“雷文伯爵……伯爵了呀!”
這成為了他最常念叨的一句話。
念叨得就連唐納德都覺得煩了,但雷文卻不以為意。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老戈登能如此高興,這甚至比他成為了伯爵的事實更讓他欣慰。
冊封酒會當天,所有人都喝了很多。
唯有雷文,因為身體越發虛弱、沒有喝多少酒,早早離開了酒會現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年,雷文30歲。
但鏡子裡的他卻滿頭白發、皺紋密布,除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整體看起來已經如同一位遲暮老人。
吱呀。
開門聲響起,南茜走了進來,身影在鏡子中漸漸清晰。
“雷文,你成為伯爵了。”她將手中酒杯放在雷文麵前:“恭喜你。”
端起酒杯,雷文輕輕抿了一口,眉頭就是一跳。
南茜卻已俯下身來,用自己的臂彎攬住了雷文的脖子,吐氣如蘭:“這就是你想要的,對吧?”
“你娶了我,又殺了我的父親,殺了我的兩個哥哥,就是為了這一天。”
“你從來都沒有信任過我,就連這杯酒,都不肯多喝!”
一抹銀光反射在鏡子上,南茜手中忽然亮出了一柄匕首,割開了雷文的衣衫,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一直都在等著這一刻。”
“等你成為伯爵、等你最得意的時候,親手摧毀你的一切!”
鏡子裡,南茜眼神中透出一股決然的陰毒,仿佛一條終於露出獠牙的毒蛇:“就算是看在我是你妻子的份兒上。”
“反正你也活不長了,就和我一起,去死吧!”
刀刃下壓,割開了雷文的咽喉。
劇烈的情緒在胸口醞釀。
這一刻雷文並沒有感覺到恐懼,反而生出了一股夾雜著憤怒、悲傷而又愴然的複雜情感。
啪。
死死捏住南茜的手腕,雷文抬頭,直視著那雙陌生的眼睛,用力一擰,在南茜的痛呼聲中,將匕首握在了手中。
“雷文,你弄疼我了!”南茜眉頭微蹙,帶著幾分委屈和天真。
歉疚在雷文心中升起,但馬上又是更進一步的憤怒!
他握住匕首,反手向後揮刺,那鋒刃便沒入了南茜的胸膛。
鮮血殷開。
雷文身體顫抖,這一瞬間幾乎無法呼吸。
他挪動椅子,將南茜漸漸冰冷的身子攬入懷抱,神色悲苦木然:
“……你明明演得很好,為什麼不繼續演下去呢……”
想起來了。
雷文全都想起來了,他想起來唐納德已死、老戈登已死……
這是一場真實的夢境,夢境中出現的,全都是已經死去的人。
當然,也包括南茜。
懷中南茜的眼神怨毒中帶著疑問,仿佛是在質問雷文,她究竟哪裡露出了破綻。
雷文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眸。
鏡中景象,一如雷文記憶中,南茜死前的場景。
“可惜,你不是她……”
那破綻再清晰不過。
因為雷文知道,哪怕這場夢境演繹得再合理、動機再充足,南茜也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
真正的南茜,永遠不會傷害他。
轟——
思維在這一刻被黑暗所填充,整個世界轟然破碎。
仿佛沉入了無邊海底,雷文隻覺得渾身上下滿是酸痛、沉重,意識也在隨之飄散。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朦朧聲音在耳邊響起。
“雷文……”
“雷文……!”
有什麼東西在搖晃自己。
雷文漸漸找回了身體的控製權。
他睜開眼睛,一縷陽光刺入眼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