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吼——”
威廉大聲歡呼著在杜鐸伯爵的營地中穿梭。
他身化血色旋風,在一座座營帳間穿行不休,打翻能見到的每一隻火盆,看著營帳在火焰中連成一片,化作火海。
由於威廉對軍官的重點關照,失去指揮的士兵們在慌亂地尖叫、跑動、散播恐慌,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隻有少數訓練有素的家夥在組織滅火,但馬上就會成為威廉的口糧。
這裡簡直就是威廉最好的遊樂場!
這段時間以來,他幾乎已經要憋瘋了。
歎息高牆一戰,就因為時間原因沒能發揮出作用。
現如今,終於到了他肆意逞風的時候。
作為一名血族,黑夜天然就是他的舞台,在這裡幾乎沒有人能對他造成威脅。
而他也可以放開自己此前被飽受限製的胃口,痛飲敵人的鮮血,而絲毫不必擔憂受到雷文的責罰!
他今天已經殺死幾個人了?
不清楚,也沒有必要去數。
誰會在意自己一餐吃了幾片麵包呢?
隻不過,所有被威廉擊殺的超凡,他都記在心裡,如今已經有4個了。
超凡的血液充沛著生命能量,總是尤其甘甜可口。
“去死吧,魔鬼!!”
一位高大騎士朝著威廉衝來。
他脖子上掛著一串大蒜,胸前貼著光明之主的聖徽,右手持握盾牌,左手則拿著一支一看就是臨時削出來的桃木長劍。
跑起來叮鈴噹啷。
桃木長劍上燃起金黃色鬥氣——這竟然還是一位光明騎士。
“哦,真是貼心。”威廉誇張一笑,拍著巴掌:“這是為我送來了夜宵、餐具還有調料嗎?”
“但你蠟燭點得這麼亮,就有點浪費了。”
那騎士似乎被威廉的輕蔑態度激怒,一聲嚎叫,手中木劍豎斬而下。
威廉卻忽然一個螺旋,躲開劍鋒的同時出現在了騎士身後,一隻利爪從血色旋風中探出,撫上了騎士的咽喉:
“有什麼遺言嗎?我可以幫你照顧一下家裡未出嫁的妹妹,或者看護一下等你回去結婚的未婚妻。”
“去死——”騎士一聲暴喝,身上鬥氣湧流,赫然包裹上了一層金黃色鬥氣鎧甲。
竟然是二階騎士。
“嗷——”威廉大叫著後退,高聲道:
“哦!天那,你竟然有如此的心機和算計,難道我堂堂威廉大人、血族子爵,要命喪於此嗎!?”
然後他又嗬嗬一笑,做了一副鬼臉,亮出自己完好無損的手掌:“騙你的,你怎麼可能傷了我呢?”
“不過二階光明騎士的鮮血,我已經等不及了!”
“有本事,你就過來拿!”那騎士高聲喊著,周身鬥氣星星點點脈動湧起:
“記住,淨化你的,是二階光明騎士蘭察!”
說著,他高高舉起手中木劍,濃鬱的金色流光彙聚其中,然後衝天而起!
金光展開,化作一柄長劍,朝著威廉頭顱激墜而下!
“光明裁決!”
“接受審判吧,魔鬼!”
威廉眉頭輕輕一挑。
光明裁決這種二階戰技,不僅需要有光明鬥氣,更需要對於光明之主的虔誠信仰才能使用。
看起來,這怕是一位光明教廷的神聖騎士。
可是托馬斯不是已經和自家主人達成協議、光明教會不會摻合進這場戰爭嗎?
怪事。
頭頂傳來一陣熾熱,威廉知道自己已經被這戰技牢牢鎖定,他點了點頭:
“作為二階,有這種本事,也算不錯了,換做其他三階血族,說不定真要受傷。”
“可惜,你今天遇到的,是我!”
說著,他抬起手腕,一絲鮮血從掌心滲出,陡然炸開一團血色漩渦。
在漩渦吸引下,旁邊倒斃的屍體紛紛開始抽搐,叢叢血霧從他們體內升騰而出,彙聚在威廉掌心,化作一枚手指粗細的匕首。
把這匕首握在手中,威廉將其高高舉起,不偏不倚地碰撞在從天而降的金輝利刃之上!
轟——
血色短匕相對於利刃,就像是嬰兒阻攔在一位兩米高的壯漢麵前。
可就在接觸瞬間,匕首上卻迸發出了濃稠血光。
金色與猩紅交相炸開,就像一枚滾燙鐵球砸入血海!
血腥味兒彌漫開來。
血光與金光交相輝映,讓周遭一切都顯得混沌莫名。
也讓威廉那本來俊朗清秀的麵孔顯得猙獰可怖!
利劍的光輝越來越弱、越來越弱。
仿佛被雲層壓入西山,即將死去的太陽。
騎士鼓動自己的鬥氣,不斷加強著戰技的威能,也在不斷向光明之主祈禱。
“正義必將戰勝邪惡……”
“凡主之利刃所至……”
“義人必將在祂的光輝之下——噗!!!!”
那凝聚了他全部精神和鬥氣的利劍,倏然破碎,化作漫天星屑。
血色光芒衝天而起,仿佛將天空割傷,又慢慢消失不見。
騎士單膝跪地,口中粘稠血液噴湧不休,他已經被激蕩的鬥氣傷到內臟。
威廉飛掠到這騎士身前,那騎士徒勞地揮舞桃木長劍,卻被威廉一把打飛。
利爪刺破騎士盔甲,深入脖頸,在外人看不到的角度注入了一種淡青色的毒素。
隨著毒素蔓延,騎士抽搐幾下,終於還是因為消耗過大、抵抗不住其中效力沉沉睡去。
過往數千年,血族就是以這種毒素捕獵血奴。
“放下他!”
隨著聲音到來的,是一片暗沉沉的鬥氣光芒,即便在火光環繞下依舊難以辨清。
這鬥氣是奔著威廉手臂而來,但還沒等靠近,威廉就已化作黑風,將那昏死的神聖騎士抓到一旁。
鬥氣沒入旁邊營帳,將整個營帳轟塌,火光伴隨塵埃衝天而起。
“喲,第六個!”
威廉轉身一笑,看到了一位渾身都包裹在盔甲中的騎士,從他胸前紋章來看,應該是一位男爵。
能夠外放鬥氣進行攻擊,說明他已經有三階實力。
三階超凡的味道……
威廉舔了舔嘴唇,心中升起一絲貪婪,考慮著是否要花點時間將其獵殺。
但就在這時,他看到了一個自己並不想在此刻看到的身影。
杜鐸正在緩步走來。
他到來,也意味著營地中的高階超凡,很可能都已齊聚於此。
是時候離開了。
有這麼一個二階光明騎士在手,已經足以對主人交代。
血能湧流,在背後升起雙翼。
圓月之下,威廉提著蘭察的脖頸緩緩升空:
“啊,難得伯爵大人也來了,沒想到你們艾沃爾人也如此懂得禮節。”
“隻可惜,我已經吃飽了,諸位的盛情我隻能推卻。”
“今天就先到這裡,明天我還會再來的!”
說著,拉起一道血色輝光,向大營之外飆飛而去,身後隻留下一團濃厚血霧,和滿地狼藉的一角大營。
“給我站住,魔鬼!!”那三階超凡大叫著,就要去追逐威廉。
“停下,夠了,邦塔。”杜鐸喝止住自己的手下:“這種環境,你追不上他,單獨出去,隻能被他戲耍到死。”
邦塔轉回頭來,急切地爭辯道:“可是、大人!蘭察可是您的兒子啊!”
“我知道。”杜鐸麵青如鐵:“所以才更不能為了他,折損掉你!”
“傳令下去,讓百人長以下軍官安撫士卒;所有超凡,在我中軍營帳集合!”
威廉造成的混亂,在3個小時後被基本撲滅。
士兵的損失不大,被吸血鬼直接殺死的隻有不到30個,更多的是死於大火、恐慌下的互相踩踏,即便如此,也就不到200。
帳篷損失了不少,足有130多頂,但好在後勤準備充足,可以很快補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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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超凡方麵,就沒那麼讓人樂觀了。
3個一階超凡,2個二階超凡,其中還有一個是伯爵大人的兒子。
讓一個吸血鬼闖入大營,如入無人之境,還造成了這樣的損失,在場軍官有的生出了發自內心的恐懼。
有的則深感羞恥、又因為羞恥而惱怒。
邦塔麵色激動地控訴著:“雷文的手段實在太過分了,竟然勾結吸血鬼,他這樣,也能算是一位貴族嗎!?”
“那又如何呢?”杜鐸雖然眼中滿是血絲,一直把玩的骰子也已停在掌心,但話語還是十分理智:
“我們現在沒有證據,即便有,難道還能讓凱恩斯帝國,以此為由,去處罰雷文嗎?”
杜鐸的話,讓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我說這些不是想打擊你們,而是想告訴你們。”杜鐸深吸口氣:“製裁雷文的唯一方法,就是在戰場上正麵將其擊潰。”
“不能再等了!”
“傳令下去,天亮之後,立即組織進攻!!”
杜鐸知道,自己部隊剛剛結束行軍,並沒有完全休息過來,也來不及就地組建投石機等殺傷器械。
現在不是進攻的好時機。
但若現在不進攻,之後隻會越來越糟。
吸血鬼的出現,完全打亂了杜鐸的布製。
那吸血鬼明顯聽命於雷文,至少有3階,隻有他和邦塔或者奎利聯手,才能保證將其穩壓。
如此一來,除非所有超凡都集合在他的大帳中,否則免不了會被吸血鬼一一獵殺。
而真要是這麼做了,那就是在任由自己流血、慢慢走向敗亡。
且不說,吸血鬼行蹤不定,光是其每晚闖營造成的士氣損失,就無法忽略。
更重要的是,如果吸血鬼探明了自己儲存糧草的位置,一把大火下去,恐怕連救都救不回來!
“那些該死的吸血鬼!”杜鐸重重錘了一下椅子。
此時他說的,不是威廉,而是那些吃了他不少好處的光明教會神官。
杜鐸的兒子名叫蘭察,自小被杜鐸送到光明教會去培養,滿腦子的忠於光明之主。
這一次光明教會在戰爭中保持中立,是蘭察主動加入軍隊要為父親分憂。
但凡有一個3階神官在,吸血鬼也不至於如此猖狂。
“這樣也好。”杜鐸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有光明教會的背景,雷文應該不至於對蘭察下手。
時間流逝,黑夜一點點過去,白晝卻並未如預想之中般到來。
天空中滿是陰雲。
號角聲中,杜鐸的營寨大門打開,軍隊慢慢湧出,背靠寨牆開始列陣。
博蘭大區,是艾沃爾公國中最富裕的大區,杜鐸手下軍隊,也的確稱得上精銳之名。
最前方,是3000餘名重甲士兵構成的方陣。
左翼、右翼皆有8000人的規模,兵種配置一應俱全。
在後翼,還有足足6000人規模的遠程部隊,以十字弓為主,配以2000弓箭手。
這種規模的遠程投射力量,隻要有足夠保護、足夠的攻擊時間,足以抗擊數倍於自己的敵軍。
而雷文總共也不過兩個軍團,如今還分兵1000精銳,去了博蘭金礦。
但杜鐸並未因此就小瞧雷文。
“怪不得旺達會敗。”杜鐸看著數裡外的雄鷹軍淡淡道。
雄鷹軍人數是他手下軍隊的三分之一,卻隻用了不足他們五分之一的時間就完成了出營、準備、列陣。
同樣是標準的步兵方陣,左翼3000人、右翼3000人,中間還有1000精銳重甲。
在其右側還多出來一塊方陣,那是500全盔全甲的重騎,死死壓住了陣型邊角。
那也將是此戰之中,除了風王外,對杜鐸軍隊威脅最大的部隊。
艾沃爾公國不產良馬,也沒有足夠的牧馬之地,有限的戰馬隻能從諾德行省或者北麵的因薩帝國進口,難以組建成建製的騎兵。
“看來雷文並不是靠僥幸打下了歎息高牆。”
能夠將軍容訓練得如此整齊,就算是杜鐸也有些自問不如,而看其排兵布陣,也沒有尋常年輕貴族毛躁的毛病。
的確,這種經典步兵方陣並不出奇,但之所以是經典,就是因為它足夠有效,是千百次戰爭中得出的最優解。
在米德爾斯大陸的戰爭史中,不知有多少想要出奇製勝的貴族,發明出了各種五花八門的陣型,但迎接的卻隻有失敗!
在戰鬥之前,可以玩盤外招、可以玩陰謀戰術。
但真到了戰場之上,就隻有堂堂正正的碰撞和進攻!
“進軍!”
號角聲當空響起,雙方軍隊幾乎同時開始向前推進。
這時候,就能看出雙方差彆。
雷文的部隊雖少,但前進時幾乎走成了一條直線,就像是一隻徐徐推進的鐵桶。
而杜鐸手下,中軍3000精銳能維持陣型,兩翼則如波浪般開始變形。
沉重的腳步聲漸漸擴散開來,直到雙方部隊都能清晰看到對方部隊中旗幟上的花紋。
代表格裡菲斯家族的黑鷹戰旗迎風飄搖,杜鐸的金獅子躍躍欲撲。
雙方的距離,此刻已經不足400米。
可就在這時,雷文的部隊忽然停了下來。
難道雷文準備以風王突擊?
但天空中飛行魔獸,卻並沒有回報風王出現的消息,目之所及,也還見不到風王的身影。
即便如此,杜鐸還是及時下令:“讓遠程部隊準備對空!”
然而,接下來的變化,遠遠超出了杜鐸的預料。
隻見雷文的中軍部隊,忽然從中裂開,六架大車被緩緩推出。
杜鐸瞳孔一縮:
“附魔床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