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拍了三個多月。
在這三個月多裡,厲淮之幾乎每晚都會出現在明夕的麵前。
“厲淮之。”
有一天,明夕從讀本室出來,見不知是什麼時候到的男人慵懶的倚靠在身後那輛拚色邁巴赫車身上。
眼前的男人穿著一件剪裁合體的深色風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裡麵簡約的白色襯衫,領口係得一絲不苟。
那骨節分明的冷白修長的指間夾著一支細長的香煙。
煙尾的猩紅在昏暗中閃爍,忽明忽暗。
煙霧繚繞間,他的麵容半隱半現。
明夕不禁停下了腳步,伸手攏了攏脖子上係著的圍巾,將自己的半張臉埋在了圍巾中,隻露出那雙靈動忽閃的杏眼。
她悶悶的聲音被夜晚的冷風吹進男人的耳中,不遠處的男人緩緩抬起頭,深邃的桃花眸帶著幾分笑意的落在她的身上。
四目相對。
明夕微垂下眼,邁開步伐朝著他的方向走去。
直到走到厲淮之的麵前,她才再度抬起頭:
“你怎麼天天都來啊?”
看著眼前隻露出毛茸茸腦袋和一雙水靈靈杏眼的女孩,厲淮之的唇角不易察覺的向上揚了揚,低聲道:
“來探班。”
其實,厲淮之本來想說的是——
想你了,所以就來了。
但是話到嘴邊,他卻覺得似乎有些不妥。
他們之間的關係,也許在明夕那裡,還算不上是朋友。
再者,他也不想太心急而導致冒犯到明夕,讓她害怕的遠離自己。
有句老話說得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更何況,是麵對自己喜歡的人?
就像前兩天跟段澤宇喝酒,段澤宇說的那樣——
“可以很快的喜歡上一個人,但追認也好、戀愛也好,都要慢慢來。”
在這個快餐愛情的時代裡。
厲淮之更希望的是,小火熬成粥。
“你不忙嗎?”明夕問,“你們集團不需要加班嗎?”
“理應上來說,是要加班,但”
厲淮之頓了頓,道:“誰讓我是老板,我說的算。”
明夕:當老板好爽,但要不是看過明瑞達有多忙她倒是真的信了。
“走吧,吃宵夜。”
說著,男人直起身子,打開身後副駕的門,示意明夕坐進去。
可明夕卻還是站在原地,厲淮之不解的側過頭看向她。
“厲淮之。”
明夕開口:“你每天開車這麼老遠來找我,就是為了吃宵夜嗎?”
男人神情微斂,低沉的語氣中透著幾分調侃的意味:
“聽你的意思,似乎想讓我乾點彆的?”
“不是。”
他的這句話,讓明夕難免有些想歪。
她的臉不受控製的開始發燙,悶在圍巾裡的聲音也小了很多:
“我隻是覺得很奇怪。”
這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明明他們這麼多年沒再見,再見時她還是會在因為當初他一聲不吭出國的事情而生氣。
明明她想要跟他保持該有的距離,特彆是
每當她看到男人無名指上帶著的那枚戒指,像是在無時無刻的提醒著她,他們不該這樣。
不該怎麼樣呢?
不該像現在這樣,就好像兩個素不相識的人成為了朋友?
可明夕看不透自己的心,也看不透眼前的男人。
“奇怪什麼?”耳邊響起厲淮之好聽的聲音,打斷了明夕的思緒,“就當是朋友之間一起吃個宵夜,有什麼好奇怪的?”
明夕怔了怔。
她撩起眼睫,藏在圍巾下的唇瓣早已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
“但”
她的視線落在男人握著門把手的那隻手上所帶著的鑽戒,眼眸中閃過了一抹悄然的暗淡。
“你已經結婚了,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明夕在沉默許久後,才終於將一直困擾著她的問題問了出來。
那枚戴著無名指上的戒指真的太耀眼了,耀眼到她根本做不到裝作視而不見。
聽到女孩這麼問,厲淮之整個人的身子都猛地一僵。
漆黑深邃的視線緊緊落在眼前的女孩身上:
“結婚?”
男人薄唇微啟。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艱難擠出,透著幾分直達心底的涼意:
“你從哪裡看出我已經結婚了?”
明夕的呼吸驀地一窒。
她緩緩伸出手,纖長白皙的手指指了指男人那隻帶著鑽戒的手,小聲道:
“你的手上。”
厲淮之順著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幽深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男人的手指修長有力,指節分明,在昏暗中依舊能隱約看見皮膚下淡青色的脈絡。
而此刻有著阿爾及利亞的愛情結圖案的戒指此刻正鑲嵌在他的指尖。
片刻後,他心中明了。
他微微抬了下眉,鬆開了那隻握著門把手的手,抬起手舉在空中:
“你說這個麼?”
明夕點了下頭:
“嗯,畢竟婚戒都戴在無名指上。”
“這不是婚戒。”
男人緩緩的低聲開口道,一字一句都像是在砂紙上狠狠碾磨過一般。
“這枚戒指本就是代表著愛情,所以我覺得戴在無名指上可能與它的寓意更契合,另一方麵是——”
“不少人都像你一樣誤以為我已經結婚,反倒可以給我減少很多麻煩。”
“嗯?”明夕輕顫了下眼睫,“減少很多麻煩?”
“對啊,不然他們總會想要給我相親,這樣大家都以為我結婚了,不就少了這些事情?”
“這樣啊”
明夕垂下眸子,心中卻黯然的鬆了口氣。
還好。
也就是說他並沒有結婚,也沒有
跟謬安然結婚。
厲淮之回到明水公館後,坐在偌大客廳的沙發上,仰起頭看著眼前被窗外月光照亮的天花板。
緩緩抬起手,看著手中的那枚鑽戒。
許久後,男人將那枚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摘了下來,放在了桌子上。
窗外朦朧的月光灑進來,落在桌上那枚戒指上。
朦朦朧朧間,可以看見那戒指的內圈刻著小小的字,隱約可以看清那幾個字——
kia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