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致淵舒一口氣。
祝采芙也鬆一口氣，看著金光消失的方向，歎一口氣。
楚致淵笑道：“祝先生放心，這兩匹馬不會出問題。”
“我不是擔心馬，是擔心妙真。”
“我看殿下也還好。”
“現在看著還好，可一旦見了我那二姐，就未必了。”祝采芙搖頭道：“其實妙真的心很苦。”
楚致淵道：“因為殊妃娘娘？”
“二姐她身子一直不太好，心情也一直不好。”
“因為十七皇子的事？”
“……你竟然也知道？”
“略有耳聞。”楚致淵道。
“唉……”祝采芙搖頭道：“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
楚致淵緩緩點頭：“外人看來，身為皇妃，榮華富貴在身，富貴之極，應該是快活似神仙，豈不知，煩惱甚至比尋常人更大。”
祝采芙訝然看他，隨即想到他的經曆，點點頭。
她搖頭失笑道：“比起你受的委屈，二姐的委屈也不算什麼了。”
楚致淵負手而立，看著鬱鬱蔥蔥的鬆樹林，笑道：“殊妃娘娘是不想讓十七皇子卷入皇位之爭呢，還是想讓十七皇子爭皇位？”
“……你覺得呢？”
“看來十七皇子有望爭皇位，那拜入問天崖豈不正好？”
“二姐的想法豈是我們猜得到的，她從小就聰明，我們都不如。”
“一旦想爭什麼，那便是麻煩無窮了。”楚致淵感慨道。
他心思思索。
殊妃娘娘想讓十七皇子爭皇位，所以不想讓其拜入問天崖。
她是不是看出了什麼，看出了皇帝的意思了？
大貞皇帝與問天崖有芥蒂？
是原本就有的，還是這一任皇帝開始有的？
這確實值得細細探究。
事關重大，需得跟李紅昭好好聊一聊了。
與李紅昭雖然敵對，但關於問天崖的事上，兩人的立場是一致的。
都想要弄清楚問天崖，想要扳倒問天崖。
“好啦，我也該走了。”祝采芙道：“這次估計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了。”
楚致淵緩緩點頭。
祝采芙道：“你也通醫術吧？”
楚致淵劍眉一挑。
祝采芙道：“我打聽到，你祖母的痼疾便是你治好的。”
“……隻是湊巧而已。”楚致淵道：“瞎貓碰上死耗子。”
祝采芙歎道：“如果二姐實在不成，便請你幫忙看看吧。”
楚致淵忙擺手。
他被祝采芙的異想天開震住了。
萬沒想到祝采芙會有這般想法。
大宗師行事任性而隨意，絲毫不克製自己的性格與行事的弱點。
有的大宗師確實有一派宗師風範，有的大宗師卻毫無形象可言。
講不講風範，全憑自己一念之間。
祝采芙便是隨性而懶得動腦，動輒跑過來問主意。
絲毫不顧及大宗師的威嚴與臉麵。
他由此推斷，大宗師的成就跟智商情商都無關，也跟為人處世的智慧沒什麼關係。
關鍵還是修煉的天賦，對天地的體悟，還有機緣。
“怎麼，你不願意救二姐？”
“祝先生，不是我不願意救，想救也救不了。”楚致淵解釋道：“且不說大貞皇帝的手段多了去，還有問天崖及各種奇人異士，何須我來？”
祝采芙冷笑道：“一幫草包，不是草包也裝草包，他們真有辦法，二姐的病不會拖到現在。”
楚致淵道：“便是想救，這麼遠的距離，從神京到玉京，有一口氣也被折騰沒了。”
“妙真騎著天龍神馬抱著她，很快就過來了。”
“……殊妃娘娘也不願的。”楚致淵搖頭：“這關乎大貞的臉麵，總要想想十七皇子的。”
“自己都快死了，還要考慮大貞的臉麵？”祝采芙不屑。
楚致淵搖頭：“即便殊妃娘娘不想，可皇上呢？”
騎著天龍神馬，從神京到玉京，估計一天就差不多。
天龍神馬現在被自己喂妖晶喂得已經不是從前，速度更上一層樓。
它們奔跑之際，還會自然而然的湧出罡氣護體，遮住馬上之人。
更重要的是，它在奔跑之際如履平地，絲毫沒有顛簸感，比坐馬車舒服得多。
可這些都沒那麼重要，且也不說殊妃娘娘的意思，便是大貞皇帝，也不會容許此事。
能不能治好且不說，帶殊妃娘娘來玉京本身，便能表明大貞不如大景。
這豈是大貞皇帝能容忍的？
“皇帝還有臉阻止？”祝采芙冷笑道：“如果不是他無能，二姐能變成這樣？”
“……祝先生還是要三思。”楚致淵道：“況且我真不是神醫，皇宮禦醫都沒辦法的，我更不成。”
“那柔妃娘娘呢？”祝采芙哼道。
楚致淵看看她。
祝采芙一幅得意的神情，好像在說你還有何話說！
楚致淵隻是搖頭，覺得自己解釋不清了。
祝采芙道：“放心吧，便是不成，也不會怨你。”
楚致淵無奈，知道有嘴說不清了，隻能見一步走一步吧。
更何況，程妙真還是靠譜的，不會這般亂來。
“祝先生要過去，還是在玉京等候？”
“我不放心妙真，要回去一趟的。”
“那得快一些了，免得追不上天龍神馬。”
“嘿。”祝采芙不屑：“我追不上它們？……帶著玉真我是追不上它們，不帶妙真，我一會兒功夫便追得上。”
楚致淵笑道：“早到一步也是好的。”
“行吧，那我去啦。”祝采芙道：“彆忘了真要幫忙的時候，彆推三阻四的。”
楚致淵點頭：“行，真到那一步，我義不容辭的試試。”
“喏，這個給你。”祝采芙從袖中取出一柄小刀，拋給楚致淵：“算是報酬了。”
楚致淵接過來，卻是一柄烏黑的小刀，巴掌長短。
它宛如木炭所雕，輕飄飄的毫無重量。
竟然是一柄小木刀。
順手一甩，“砰”的撞上一棵鬆樹，頹然落下。
他伸手一招，將其招回手中。
祝采芙道：“這是我從一處秘地的遺址中得來，應該是某位刀客或者刀宗的東西，裡麵有一套刀法傳承，還挺有趣的。”
楚致淵精神一振。
“滿意吧？”祝采芙得意的笑道：“走啦。”
她一閃消失。
楚致淵看著她消失之處，露出笑容，覺得這祝采芙還不錯。
他低頭看向漆黑的小木刀，凝神微運朝著木刀探入。
頓時眼前一晃。
恍惚中，自己坐在一座山巔，烏雲彌漫，紫電偶爾一閃即逝。
烏雲仿佛要壓下來，天地陰沉沉的，而紫電偶爾一照，天地頓亮。
他直勾勾的盯著烏雲，眼中還閃現著一閃而逝的閃電。
閃電那看似緩慢，其實奇快的一閃而現，讓他生出莫名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