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且說趙既和狄仁傑這邊,在東宮之中閒逛著。
二人身邊跟著兩個內侍,名義上乃是陪侍,實則暗含監視之意。
有這兩個耳目在,趙既和狄仁傑如芒在背,言談間自是多有顧忌。
閒逛了片刻,二人有意無意走到了後園附近,果然見到周遭守衛森嚴,氣氛凝重。
那兩個跟著的內侍見狄仁傑和趙既來到這裡,心中極為緊張,生怕二人要硬去看荷花池。
趙既與狄仁傑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心中皆生一探究竟之意。
然而二人剛要行動,卻又有一個內侍前來打斷了二人:“閣老走了這半日,想必渴了,殿下吩咐,請閣老和趙將軍去喝杯茶水!殿下隨後就到,請!”
狄仁傑聞言一笑,歎息一聲,婉拒道:“多謝太子殿下美意,然老臣忽然記起尚有急事需要處理,隻得先行告退,還望殿下海涵。”
言畢,轉身欲行。
內侍聞聽此言,心中暗喜,連忙應承:“啊,既然是朝廷要事,閣老請便!”
趙既也點一點頭,跟在狄仁傑後麵走了。
二人一直在內侍的“陪同”下出了東宮,走到遠處方才停了下來。
“好一座東宮啊!誰承想竟成了龍潭虎穴!”狄仁傑不無感慨道。
趙既在側,微笑以對:“大人寬心,這不過是掩耳盜鈴,欲蓋彌彰罷了!就是龍潭虎穴,我也去闖一闖!”
不必明言,狄仁傑也知道他準備潛入後園,探一探荷花池的秘密。
於是,他鄭重叮嚀:“行事務必謹慎,切莫打草驚蛇!”
趙既微微點頭,身形忽地一展,如同輕燕掠空,瞬間消失在視線之外,重新折返東宮。
片刻之後,東宮深處,趙既已經悄無聲息地越過守衛的封鎖,來到後園之中的一處宮殿上。
自高處俯瞰,隻見下方果然彙聚著龐大的民夫隊伍,他們正熱火朝天地忙碌著,喧囂聲隱約可聞。
然而,這繁忙的景象被一圈緊密排列的士卒包圍,形成了一道難以逾越的屏障,杜絕了任何擅自接近的可能。
趙既不禁撓了撓頭,守備如此森嚴,令他無法往裡靠近了。
不過居高臨下,隱隱約約還能看見,這所謂的荷花池不過是個數丈見方的小坑,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
再審視那些“民工”,趙既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異樣感,卻又說不上來。
又過了片刻,一個身著宮裝的女子來到後園之中,不知訓示著什麼,這些民工竟然齊刷刷地向著女子行了一禮。
女子見狀,更是勃然大怒,連忙又訓斥了一番。
趙既在殿頂目睹此景,不禁啞然失笑,心中暗道:“我說呢,原來這些所謂的民工,都是蛇靈下屬啊……”
——
夜幕降臨,月華如練,街道沉浸在一片寧靜之中。
狄府正堂內,狄仁傑獨自踱步,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
稍後,李元芳引著趙既快步走進房間。
狄仁傑聽到動靜,抬起頭來,急忙問道:“承遠來了!東宮之中有何收獲?”
趙既抓起狄仁傑桌子上的茶水,一飲而儘,而後道:“荷花池確實有問題,不僅池子有問題,人也有問題!”
狄仁傑示意趙既坐下,溫聲道:“不要著急,慢慢說!”
趙既點了點頭,接著道:“第一個發現,荷花池確實尚未完工,但那些做活的民工卻都是蛇靈殺手!”
狄仁傑和李元芳聞言大驚失色:“你是說,蛇靈那二十二堂下屬都潛入到東宮去了?”
趙既略略思索,隨即肯定道:“未必是全部,但至少有一部分吧!我略略數了一數,那些民工至少有五六百!”
狄仁傑倒吸了一口涼氣,低頭思索起來。
良久後,他抬頭道:“還有呢?”
趙既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道:“我潛入東宮後園,發現池子周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實在無法接近,因此沒有下到池子底部詳查。”
“但我卻發現,那個池子不過數丈見方,外圍又很淺,隻有最中央深不見底,這一點非常奇怪!”
“因為據桓斌所言,運土的大車每日數十輛,從我們離去之後,來回近一個月。挖一個我所見到的小池塘,絕不會有這麼多土!”
狄仁傑悚然一驚,猛然站了起來:“你是說他們明麵上挖的是池塘,實際上是在挖地道?!”
趙既重重點了點頭:“從挖出的泥土數量來看,隻有這一種解釋!”
李元芳的臉色也變得異常嚴肅,他緩緩轉身,目光中滿是不可置信:“從東宮挖地道,其目標所指是……”
狄仁傑深呼吸了一口,眼神前所未有的淩厲,沒有說出那個答案。
但在場的三人都明白,當然是挖到皇宮之下,甚至可能是武則天的寢宮!
沉默了許久,狄仁傑又緩緩坐了下來,麵色有些蒼白:“看來蛇靈所圖非小啊!”
趙既略作遲疑,還是提出了疑問:“大人,還有,白天那個太子明顯是假的,可是他究竟是什麼身份?”
李元芳聞言一愣,旋即答道:“我記得,在陀羅地審訊俘虜時,那個假張閣老說過,有一個裝扮成李顯的兄弟提前離開,自然是這個人了!”
趙既緩緩搖了搖頭:“不像,這個假太子雖然是假的,但觀其言行,絕非一般的嘍囉!跟上次那些烏合之眾差之甚遠!”
“關鍵是,他竟然知道許多湖州案時的細節,甚至舉一反三,舉出小紅之事,出言挖苦於我。”
“一直到我張冠李戴、添油加醋編造了一段故事,他才稍稍露出破綻,因為他畢竟不是親曆者,不可能知道所有詳情。”
李元芳不以為意道:“也許是這個人訓練有素,至於湖州案的細節,也許是太子告訴他的……”
說到這裡,李元芳停頓了一下,看了狄仁傑一眼,而後道:“大人也知道,太子麵對蛇靈的威脅,為求自保,很可能有問必答的……”
狄仁傑聞言,先是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麵色沉重,若有所思。
趙既則是果斷搖頭:“不光是如此!大人久為宰輔,一身氣勢極為深重,我這個人對敵人也稱不上平易近人。”
“一般的百姓和殺手,不要說是我們如此詰問,就是一般的談話,多半也嚇得直哆嗦。可是此人非但不懼,甚至反唇相譏。”
“看得出來,他見過世麵,對官場很熟悉,比較能應付這一套,我甚至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感覺他身上有一種氣質……”
狄仁傑眼中閃過精光,忽然接口道:“那是一種貴氣!從小到大養尊處優,養出來的!”
“我忽然有一種莫名奇妙的猜測,你們說,失蹤的那位雍王之後,會不會就是他呢?”狄仁傑忽然目光灼灼地盯著趙既和李元芳。
李元芳聞言一頭霧水,跟不上狄仁傑的跳躍性思路。
趙既則是瞪大了眼睛,不知道狄仁傑為何腦回路突然發癲,說出了這麼奇怪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