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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之際,但見寒光寺周遭數裡之地,已被羽林衛與千牛衛的層層守衛,封鎖得密不透風,宛如銅牆鐵壁。
路上的將官士卒多半認識趙既這個千牛衛熟麵孔,一路放行。
來到寒光寺山門前,恰逢狄仁傑、李元芳與如燕三人正匆匆自內而出,步伐急促,似有要事待辦,恰與趙既不期而遇。
趙既阻住了眾人,明知故問道“大人,寒光寺有什麼發現嗎?”
狄仁傑見趙既來了,連忙道“承遠,你來得正好。元芳從柳州帶來了確切消息,閃靈明日要在寒光寺刺殺陛下。”
“你和柬之那邊情況如何?陛下是怎麼說的?是否取消明日寒光寺之行?”
趙既聞言,麵色古怪,靠近狄仁傑耳語了一番,將二張兄弟的事告知於他。
狄仁傑聽完,罕見地有所失態,腳下不由自主地跺了跺,引得周圍人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
“桓斌!”狄仁傑猛然提高音量,聲如洪鐘,不容置喙,“除去千牛衛外,再令羽林衛也入寺!本閣要徹查寒光寺!捉拿刺客!”
桓斌趕忙應下,號令一下,眾軍即舉著一個個火把衝進寒光寺中。
寒光寺內,方丈和僧值淨空見到剛剛出寺的眾人又回來了,而且還帶著大隊人馬,大惑不解。
方丈見狀,當即想上前阻攔“唉,狄公,這…這是何故啊?佛門清淨之地,陛下明日即將駕幸,大軍如此攪擾,成何體統?”
桓斌一臉胡茬,不容情麵“方丈大師,你這寒光寺先前查出了屍體,現在又有刺客藏在寺中,伺機行刺陛下,你這是要包庇刺客嗎?”
方丈被扣上這一個大帽子,嚇了一跳,幾乎說不出話來。
狄仁傑見狀,喝退了桓斌“桓將軍,不得無禮!方丈大師,寺內出了刺客,眾軍粗魯,難免冒犯,還望海涵。”
淨空連忙出來答應“閣老請,小僧已經將闔寺僧眾約束至第四進偏殿之中,禁止走動,方便閣老等詳查!”
趙既瞥了這個淨空一眼,一副和尚打扮,偏偏有股陰損氣質,不愧是老內衛頭子。
“好,多謝淨空師傅。嗯!”狄仁傑一揮手,桓斌身後的將士們便分成數人一組的小隊,在寺中地毯式排查開來。
狄仁傑為首,趙既等緊隨其後,大步闖進大雄寶殿。
“這邊,這邊,那邊!梁上!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桓斌的聲音在大殿內回蕩。
千牛衛迅速在大殿的各處分布開來,到處搜索。
狄仁傑站在大殿中央,一雙鷹眼飛快地將殿內的景物收於眼底。
隨後,他又將目光轉向趙既。狄仁傑和李元芳都知道,趙既六感敏銳,如果藏了人,定然逃脫不了他的感知。
趙既搖頭晃腦地左看右看,又抬頭望望,隨後搖了搖頭“應該不在這裡。”
桓斌也來到狄仁傑麵前“閣老,都搜過了,沒有發現刺客!”
忽然,殿外飄來一陣梵唱,狄仁傑抬起頭來“桓將軍,何處梵唱陣陣呀?”
桓斌連忙答道“閣老,淨空說了,和尚都在第四進偏殿,他們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演練一番,想來是那裡傳來的聲音。”
“不過皇帝進香,通常是到三進的彌勒殿而止。她是不會到第四進去的,所以末將以為,那裡就不必查了吧。”
趙既聞言眉頭一皺“桓將軍說的什麼胡話,刺客難道沒有腿嗎?他就不會從第四進跑到第三進?”
桓斌裝傻充楞慣了,沒料到趙既這般毒舌,也虧他的臉皮厚,裝傻到底“噢,趙將軍說得有理啊!”
如燕見狀,噗嗤一笑,偷偷對李元芳道“這個姓桓的表麵憨厚,其實心裡暗藏奸詐!”
狄仁傑對桓斌的為人也有所了解,三品的大員,官都做到家了,你裝樸實就算了,裝傻子誰會相信啊?
“走,去第四進偏殿看看!”說著,狄仁傑轉身走出大殿,趙既、如燕等人隨後跟上,一行人往偏殿去了。
偏殿內,梵音繚繞,數百名僧人高頌《金剛經》,密密匝匝地坐在一起。
統一的僧衣,混淆在一起的聲音,令人眼花繚亂,難以分辨。
許多僧人全無禪性,狄仁傑這一大夥人進來,頓時就亂了陣腳,紛紛行注目禮。
隻有少部分人八風不動,聚精會神,隻是誦經不止。
方丈和淨空見狄仁傑等又來,連忙迎了上來“閣老,不知又有何吩咐?”
桓斌未待狄仁傑開口,便擅自言道“命他們暫停誦經!”
話音未落,狄仁傑輕輕擺手製止,溫和言道“不必,一切照舊。”
和尚們便繼續念下去,趙既和狄仁傑左右巡視,很快便發現了一個嘴型對不上的。
趙既想著狄仁傑點頭示意。
狄仁傑接著轉向如燕“如燕呀,小梅那塊木牌呢?”
如燕聞言一愣,她不明白,狄仁傑為什麼在此時提起木牌,但還是趕忙將木牌取出,遞了過去。
狄仁傑接過木牌,又道“我記得,你曾對我說起過,蛇靈組織的所有成員,身上都會帶著一塊蛇形木牌?是嗎?”
“正是。”如燕肯定道。
恰在此時,李元芳率人將一具無頭屍體抬入殿內,沉重地置於地麵,這一幕瞬間讓整個偏殿陷入了震驚之中。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具令人心悸的無頭男屍上。
唱經聲由強到弱,由弱到無,殿內霎時間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都望著那具無頭男屍。
狄仁傑走到中央道“諸位師傅,今天早晨千牛衛在後園中發現了寺中一位僧人的無頭屍身,而殺人凶手現在就坐在你們中間!”
此言一出,眾僧嘩然,麵麵相覷,驚恐與疑惑交織於每個人的臉上。
方丈亦是驚愕不已,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負責管理僧眾的淨空。
“你!站出來!”趙既的聲音如利劍般穿透空氣,直指坐在最陰暗角落的一個僧人。
那僧人被這突如其來的點名震得渾身一顫,麵露慌亂之色,手足無措地環顧四周。
周圍的僧人仿佛避瘟神般迅速與他拉開距離,眾人投來的目光中充滿了驚疑與審視。
淨空見是法能,當即大驚,出來辯解到哦“閣老,搞錯了吧,法能怎麼會是殺人凶手呢?”
方丈的目光在法能身上停留片刻,卻未置一詞,隻是默默低頭,口中低吟著經文。
趙既當即了然,這法能多半是個內衛,因此方丈和淨空態度差異如此巨大。
狄仁傑雙目如電,冷冷盯著法能“是真是假,一驗便知!請你用梵語念誦一遍金剛經。”
法能緩緩起身,麵色蒼白,如同被突然點名的學生麵對老師的考驗,支吾半天,卻連一個音節都未能發出。
狄仁傑一聲冷笑,轉頭望向身邊的方丈“方丈大師,想不到此次恭迎皇帝駕臨的僧侶之中,竟然有人不會用梵語誦經,這可真算得上是濫竽充數了!”
方丈雙手合十,閉目長歎“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淨空愈發急了,趕忙道“這、這絕不可能!”
說著,他轉身衝法能“法能,你平日裡用梵語誦經在寺中可算是數一數二,怎麼今日這等出醜?”
狄仁傑將手裡的木牌高高舉了起來“我來回答你吧,他不是法能,而是蛇靈奸細!地上躺著的才是法能!剛剛我們搜查僧房,在他的床上發現了他隨身佩帶的蛇形木牌!”
果然,假法能手下意識地向頸口伸了伸,但他立刻醒悟過來,趕忙將手放下。
“元芳,動手!”狄仁傑大喝一聲。
早已全神戒備的李元芳一聲斷喝,縱身向假法能撲去。
然而,假法能也是早有準備,他腳尖輕點,身體如同陀螺般迅速拔高,借力柱子一躍,竟硬生生撞碎窗欞,逃出了大殿。
眾人也趕緊跟了出去,隻見李元芳並未動手,假法能被楊方、任闊連同幾個小兵圍住了,打得有來有回。
“不是閃靈。”趙既搖了搖頭,直接下了論斷。
如燕挺身而出“我來試試。”
說著,她騰身而起,一聲嬌喝,“將此賊交給我!”
話未落音,如燕身形已化作一道疾風,瞬息間逼近假法能身旁,寒光一閃,短劍出鞘。
假法能光顧著招架楊方等人,躲閃不及,胸口被短劍劃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假法能心中驚駭萬分,急欲抽身逃離,然而如燕的動作更為迅捷,一個輕盈的空翻,精準無誤地截斷了他的退路。
如燕的招式越使越快,假法能左支右擋,招架不住,三下五除二便被擒住了。
趙既和李元芳搖了搖頭,這假法能實在上不得台麵。
如燕手腕微動,劍尖輕挑,分寸拿捏得剛剛好,將假法能的假麵揭開,露出一張帶陌生的臉。
桓斌快步走過來,張大了嘴道“閣老,真是易容術!他果然不是法能!”
如燕輕聲道“我也沒有見過閃靈的真麵目,但以此人的武功而論,應該不是閃靈。”
李元芳的評價也很簡單“遠遜於虎敬暉,還不如於風。”
狄仁傑點了點頭道“看來隻是個誘餌,用來擾亂我們視線的。”
“你是哪一壇的下屬?閃靈在哪裡?明天你們有什麼計劃?”如燕把劍架到假法能脖子上,直接問道。
假法能猛吃一驚,睜開眼睛“你、你是誰?怎麼會知道閃靈?”
如燕冷笑一聲道“實話告訴你,我就是變靈——蘇顯兒!”
假法能一聲驚叫“是、是你!”
如燕道“不錯,是我。我勸你實話實說,否則,拿出我的手段對付你,叫你生不如死!”
假法能的臉色登時變了,開**代“我、我是六壇魔靈的屬下,我叫多魁。”
如燕聞言吃了一驚“哦,魔靈也在這兒?”
正當此時,變故陡生,假法能張了張嘴,突然身體一軟,眼神渙散,倒了下去。
如燕一聲大喝“不好,無影針!”
話音未落,李元芳已如離弦之箭,射向殿旁鬆樹,追捕那施放暗器的黑影。
黑影借樹影掩護,騰空而起,遁入第二進大殿。
趙既眼睛發紅,呼吸粗重了起來,他的手指攥著寶劍,壓白了手指,轉身向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抵達第二進大殿之時,原本清晰可辨的黑影竟如鬼魅般憑空消失,隻留下一絲未散的陰冷氣息。
李元芳敏銳地捕捉到梁間細微的響動,身形一展,如同飛燕般躍上橫梁。
然而黑影早已巧妙地從殿後溜之大吉,但趙既單人一劍,正好擋在了她離開的路上。
“小鳳,好久不見了。”他的聲音低沉而複雜,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情感。
黑影的胸脯起伏不定,可以想像她此刻內心的波濤洶湧。
“你躲了這麼久,這一次躲不掉了吧。”趙既又開口了。
她再一次選擇了沉默,未發一語,隻是運用輕功,身形一晃,再次遁入夜色之中。
趙既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大殿之內,飛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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