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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昨夜的事不堪提起,所以宮中要裝做一切如常,無事發生。
寶成殿的祭祀悄悄撤了,內侍、宮女們都被嚴令封口。
但消息是瞞不住的,趙既與上官婉兒分開,交班出宮門時便見到了一個小宦官匆匆離開。
趙既稍微跟了一段,發現其人是奔去梁王武三思府上而去。
太子李顯的消息比武三思更靈通些,消息已經收到了,是在太醫署中有眼線耳目。
李顯此時跪在蒲團上,正在焚香禱告,內侍匆匆而入,對他耳語一番。
“真的?”李顯聞言後大驚失色。
“千真萬確,有人看見陛下身邊的宮人來宣召,風春來半夜匆匆進宮,後來又匆匆而回。”內侍斬釘截鐵道。
李顯猛然從蒲團上站起,來回踱步,心中萬分激動。
片刻之後,李顯搖了搖頭道“不對,不對,風春來後來又回去了,說明皇帝已經無恙。怎麼能說陛下病危呢?”
內侍直言道“陛下情況究竟如何,殿下進宮探視一番不就清楚了嗎?也正可表現您對陛下的孝心。”
李顯頭搖似撥浪鼓“不可,不可。皇帝龍體欠安消息還沒有傳開,我此時進宮,分明是心虛之舉,有意刺探。”
“罷了,你先退下吧。”李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讓內侍離開。
待內侍退去,李顯長長地歎了口氣。
自湖州歸來,他的日子比以前更加難過,不得不時刻提心吊膽,生怕稍有不慎,被武則天抓到什麼把柄。
進宮探視又有什麼用呢?
母子之間的裂痕已深,探視不僅不能修複這份關係,反而可能引發更多的猜疑和誤會。
“一動不如一靜。”李顯深吸一口氣,重新跪下,又開始焚香禱告。
至於他是祈禱武則天的病快點好起來,還是反向祈禱,那就不得而知了。
——
時間快到正午,狄仁傑也回到府中。
李元芳半夜未睡,等待著狄仁傑歸來。
折騰了半夜,又為武則天做了半天心理疏導,饒是狄仁傑精力旺盛,也不禁有些疲憊。
但是天不欲使狄仁傑休息,剛和李元芳聊上幾句,談談昨夜發生的鬼事,曾泰就趕到了。
趙既能直接走到狄仁傑的書房,曾泰還差一些,狄春先去通傳了一聲。
狄仁傑雖然有些疲倦,但聽說曾泰來了還是很高興,立刻將其請上堂來。
“恩師!恩師!”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曾泰已經換了一身緋紅色的官服,進得房來,推金山倒玉柱,鄭重拜倒在狄仁傑麵前。
“恩師在上,受學生一拜!”
那動作好像已經提前排練過好多回了,乾淨利落。
狄仁傑趕緊將曾泰扶起來“請起,請起。你如今已經是五品京縣縣令了,何必行此大禮。”
“學生永不敢忘恩師提拔之德。”曾泰激動道。
狄仁傑和煦地笑道“我這是效春秋祁奚之故事,內舉不避親啊!”
“學生慚愧,不敢以古人自比。”曾泰謙虛了一番。
三人分賓主坐下,狄春隨即奉上茶水。
然而,曾泰端著茶水,卻顯得猶豫不決,似乎有難以啟齒之事。
狄仁傑看在眼裡,笑問道“曾泰,你這個時間到我府上,是有什麼事情找我吧?”
曾泰兩眼一亮“恩師明鑒,學生正是有事請恩師幫忙!”
狄仁傑毫不猶豫地答道“但說無妨。”
曾泰這才開口“是這樣,學生治下的永昌縣出了一件怪案,想請恩師幫忙看一看。”
狄仁傑聽到“怪案”二字,有些心癢“什麼樣的怪案?”
曾泰組織了一番語言“永昌縣通往洛陽的官道上,有兩名死者被殺,同時被斬去了頭顱和左臂。”
狄仁傑皺了皺眉頭,稍稍有些失望,覺得這案不夠怪“還發現了什麼?”
曾泰臉上露出誇張的神情“官道旁發現了死者生前乘坐的馬車,車廂內壁上,竟發現了一隻用鮮血畫成的雄鷹。”
狄仁傑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伱是說滴血雄鷹?”
曾泰被狄仁傑的動作嚇了一跳,趕忙點頭“是啊。怎麼,恩師您知道?”
狄仁傑和李元芳對視一眼,二人都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益州、鄯州和蒲州,幾乎同時發生了重大凶案,死者多達七十餘人,在現場沒有彆的線索,隻有一隻用鮮血繪成的滴血雄鷹。想不到,凶案竟蔓延到了天子腳下的永昌縣!”狄仁傑麵色肅然道。
曾泰是來求幫忙的,希望趕緊破案,將事件消弭於無形。
可現在事態升級,皇帝是必然要聽到這件事了,所以曾泰臉上忽然變得很難看。
他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這可如何是好啊,此等凶案,一旦上達天聽,學生實在是吃罪不起啊!”
忽然,曾泰看救星一樣盯著狄仁傑“恩師,現在隻能請您出麵,以期儘早結案。”
狄仁傑輕歎一聲,解釋道“永昌縣雖然近在咫尺,可現在我是以內史身份伴駕,又沒有使職差遣,不方便直接乾預外官之事。”
“再者,你的上官是洛州刺史,我即便有意插手,也隻能先向刺史了解情況,不好親自參與查案。否則,容易遭禦史彈劾。”
“啊?”曾泰一聽狄仁傑無法幫忙,頓時臉色蠟黃。
李元芳看著曾泰臉色不好,開口道“大人,‘滴血雄鷹’一案本已牽涉劍南、河東、隴右三道,現在竟蔓延至天子腳下。如此大案,您身為宰相,應該出來管一管。”
說著,他的眼睛望向了狄仁傑。
狄仁傑笑看了李元芳一眼,站起身來,緩緩地踱著。
忽然,他停住腳步回身道“也罷。我就先以私人身份勘察現場,再作定奪。”
曾泰大喜過望“太好了!謝過恩師!”
李元芳笑道“大人遇到奇案,便如老饕聞到了美味食物,那是絕不肯放棄的!”
狄仁傑聞言,放聲大笑“知我者,李元芳也。我們這就換上便服,即刻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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