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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老,不知叫卑職有何吩咐?”曾泰問道。
狄仁傑並不轉身,依然背對著曾泰“曾泰啊,你是科舉出身,還是蒙蔭入仕?”
曾泰有些奇怪,不明白為什麼狄仁傑會問這個。
但他正色答道“卑職是科舉出身,天授元年殿試第一名。”
狄仁傑聞言,驚訝地轉過身來“哦,竟是狀元。”
曾泰歎了口氣,自嘲道“狀元有什麼用。隻因朝中無人,如今才是一個縣令,說來慚愧呀。”
狄仁傑搖了搖頭“按製,進士、明法出身,甲第。你應該是以從九品上釋褐,十年時間,做到從六品上的上縣縣令,升了十二級,也不算慢了。”
但是狄仁傑話鋒一轉,語氣嚴厲起來“可你猶嫌不足,投靠了梅花內衛,出賣自己的良心,淪為走狗,換取仕途上進,是嗎!”
曾泰聞言被驚得不知所措“啊,閣老何出此言?”
狄仁傑快步走到曾泰身前,掀起曾泰的左袖,其左臂上果然有一朵小小的梅花刺青。
“伱便是內衛之人!”狄仁傑厲聲道。
曾泰嚇得瑟瑟發抖,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閣老,卑職自從左臂上印上了這朵梅花,心中便時時感到羞恥。”
“但已上賊船,無可奈何!他們答應我,事成後調我到大州充任長史……”
曾泰說到這裡,已是淚流滿麵“卑職愧對閣老的教誨。”
狄仁傑此時麵色稍緩“趙既趙將軍已經跟本閣說了,你不是實務內衛,隻是他們發展的外圍。而且你有悔過之心。”
“他為你作保,說自他到湖州後,你沒有再與內衛同流合汙。而且你手上還算乾淨,沒有血債。衝著這一點,本閣寬恕一回,否則本閣豈能容你!”
“謝閣老、謝趙將軍寬恕。”曾泰激動不已,急忙深施一禮。
狄仁傑輕輕扶起曾泰“既然你有棄暗投明之心,我自然拉你一把。我知道,你有一顆正心,又有才乾,以後走正道,不要再與內衛同流合汙。”
曾泰擦了擦眼淚“卑職定當謹遵閣老教誨。”
狄仁傑點了點頭,神情嚴峻道“現在情況萬分危急,我需要你打探內衛那邊的消息,希望你不要推辭。”
曾泰知道可能出了大事,也不多問,隻是承諾道“閣老但有吩咐,曾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狄仁傑微笑寬慰“還沒到那一步,吩咐下去,我們立刻動身,連夜趕回長城縣。”
曾泰拱手道“是!”
——
長城縣城,夜幕快要降臨,李唐神器身披黑色鬥篷,帶著一隊人馬,疾馳至狄仁傑下榻的館驛。
館驛內,經過通報,管家狄春急忙迎了出來。
李顯也不下馬,朝狄春問道“狄公現在何處?”
狄春見到太子親臨,驚愕不已“殿下您怎麼來了?我們老爺去湖州城了。”
李顯聞言,心中一緊,急忙追問“那狄公什麼時候能回來?”
“說不準,老爺今天出發去的湖州,估計最快也得明天下午才能回來,也可能後天。”狄春答道。
李顯眉頭緊鎖,沉吟片刻後,果斷下令道“來不及了,走,我們即刻出發前往湖州城!”
隨著李顯一聲令下,馬隊迅速調整方向,轉奔湖州去了。狄春留在原地摸不著頭腦。
不久,李顯的馬隊便離開了縣城,奔馳在通往湖州城的官道上。
然而沒走多久,官道上突然出現了數十條絆馬索。
黑夜之中視線不清,猝不及防之下,李顯等人身下的駿馬發出一聲聲悲鳴,滾翻在地。
李顯和衛士們都從馬上摔了下來,跌了個七葷八素。
他們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隻見道旁長草中湧出數十名黑衣人。
他們蜂擁而上,將李顯和衛士按倒在地,用繩索捆起來。
李顯身邊有幾個衛士誓死不從,用命保衛李顯,都被黑衣人殺死在原地,血濺當場。
還有衛士掙紮著,企圖恫嚇住這些黑衣人“你們是什麼人,膽敢在此劫駕。識相的趕快放了我們,否則必遭大禍!”
然而,這些黑衣人卻絲毫不為所動,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內衛,豈會畏懼這種威脅。
為首的一人笑道“誰要遭大禍還說不定呢,帶走!給首領回信,就說人抓到了。”
李顯規模不小的馬隊,一進長城縣就被負責監視的內衛發現了,於是他們傳信給許世德。
許世德便命令在出長城縣的各條路上都設伏,守株待兔,果然有所收獲。
——
翠屏山的幽深之處,內衛的隱秘巢穴內,許世德有些焦頭爛額。
內衛原本已經抓到了瑩玉,但是又莫名其妙殺出一個李元芳,救走了瑩玉,攪得他們不得安寧。
許世德派了許多人手去追,到現在也沒有個結果傳回來。
正在他發愁之際,忽然有信鴿飛回來。
許世德急忙取下其腿上的信筒,展信一看,臉上頓時浮現出喜色“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
同一時間,另一隊內衛也匆匆而來,他們將被囚於大牢之中的劉查禮解救出來,並安全護送至巢穴。
許世德見狀,臉上更是喜上眉梢,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切都是那麼地順利,真乃天意啊!”
他將劉查禮請至一間密室,隨後揮手示意眾內衛退下。
劉查禮隻道是許世德救了他一命,感激不已“多謝相救,越王財富,我願意少取一成!你六我四。”
許世德聞言,先是一愣,隨後便止不住地大笑,那笑聲中充滿了嘲諷與不屑。
“哈嗬嗬哈哈,劉查禮啊劉查禮,我該說你什麼好?”
許世德搖著頭,擦了擦笑出的眼淚。
劉查禮還不明其意,茫然道“你什麼意思?”
許世德收斂了笑容,冷冷地看著他“什麼意思?你真是蠢到不可思議,你以為我真是要救你出大牢?”
話說到這裡,劉查禮哪還不明白許世德是想殺人滅口“啊!你、你言而無信,你說過要和我平分越王寶藏的。沒有我,你怎能對付李規、吳孝傑……”
“那是一年前,我需要你的幫助。可你現在已經失去利用價值了,留著你反而會給我添亂!正好借你的頭顱一用,你的少主李規會喜歡我這份禮物的!”
“你……”劉查禮還想再說什麼。
但他的話音未落,許世德已手起刀落,殺劉查禮如殺一隻老狗。
劉查禮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哼,像這樣利欲熏心的蠢豬,居然也敢覬覦越王寶藏,真是可笑!”
許世德用劉查禮的衣物擦拭著刀刃上的血跡,然後將刀收入鞘中。
接著,許世德雙手拍了兩下,幾個內衛走進屋子。
眾內衛見倒在血泊裡的劉查禮,均是一驚。
但許世德卻不顧眾人的反應,命令道“去把李規帶到這裡來,我要和他好好談一談。”
不一會,李規被押了進來,他一眼便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劉查禮,登時大驚失色,但隨後裝作不屑。
許世德揮了揮手,內衛們都退到房間之外。
許世德和李規密談著,談論一個荒唐的交易。
良久以後,房間內響起了許世德的帶著愉悅的擊掌聲。
內衛們聽令進了房間,發現李規此刻臉色略顯蒼白,眼中透露出些許的遲疑與不決。
李規是這樣的,太子隻需要答應起兵反武就好,而李規要考慮的東西就很多了。
他已經和許世德達成了交易——用大筆黃金,換許世德答應的說服太子起兵,另附條款見太子一麵。
該說不說,隻有李規這樣聖質如初的清澈頭腦,才會考慮這樣抽象的交易。
反武就是一切,一切為了反武。至於能不能成功,彆問,隻要反武就是成功!
李規被帶下去了。
房間內隻剩下了許世德一個人,他搖了搖頭。
“難以置信,不可思議,太順利了。這是我遇到過最‘可愛’的人。天下恐怕沒有第二個人會考慮這樣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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