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是這裡的主旋律。
宋風有空閒了，就在海水之中走一走，沒有空閒，就努力的修行五行遁術。
也不知道花了多長時間。
迷迷糊糊，宋風直接就將五行大遁裡麵的五行遁術，都勉強算是入了門。
當然了。
水遁之術他修行的最為精通，至於其他的遁術，也隻不過才剛剛入門而已。
環境不允許，這也沒辦法。
這一日，就在宋風按照每天的計劃，在水中飛遁一段時日，打算看看機緣巧合，能不能碰出去的時候。
隻聽到，遠處的黑暗之中，突然傳來了一陣的咆哮聲：
“昂！！！”
咆哮聲陣陣。
低沉之中，伴隨著牛哞一般的聲音，直入心靈。
讓人忍不住有種悲傷之感。
隱約間，還有種毛骨悚然的恐懼。
“……竟是龍吟之聲？難道說海外的霸主，龍族也有族人，入了這無垠之海？”
若是彆的聲音，宋風自認為，可能沒有太多的了解，但是真龍發出的聲音，他可謂是了解到極致。
這龍吟聲彆提多熟悉不過。
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被稱為海外的王者，萬千水域之主的龍族，竟然也有倒黴蛋入了這裡。
“龍族想必應當知道這無垠之海的恐怖，既然能入了這裡，那說明他們肯定有出去的方法！”
想到這裡，宋風的雙眼則是微微一亮。
玩水的還能在水域迷路了？
他之所以模模糊糊進來，那完全是因為，他水遁遁的太入神，沒有反應過來。
若是給他機會，讓他小心翼翼的進入這裡，那也是有出去的機會的。
反正，隻聽說過這裡能把人迷的找不著方位，也沒說有誰在無垠之海之中死亡的。
這玩意兒就類似於深山老林。
山林之中，本身是沒有危險的，隻不過找不到方位，磕磕絆絆之間，卻容易碰到其他猛獸。
就如同現在一般。
若是尋常人，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之下，碰到了發瘋的巨獸，說不定要倒黴。
但此刻，他明白了，這是龍獸的吼叫聲，那他自然也是想湊上去看看。
他如今也是龍身。
說不定，到時候還能攀攀關係呢。
修行不隻是打打殺殺。
如今，他這長生仙體，修行到這裡，勉強也算是，能上桌吃飯的道友級彆人物。
算不上螻蟻了。
當然了，憑借著教祖坐下親傳弟子的身份，到哪兒都能混個小友。
這就屬於背後大腿的作用了。
翻湧著浪花，撥弄著海水，宋風則是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向著遠處飛遁。
就在其中的某一刻，他往水中一紮，緊接著。立馬就融入了浪花之中，消失了身影。
跨越數萬裡。
宋風則是在這龍吟聲，距離十分近的地方停了下來，化作了寸許大小，隱藏在浪花之中，向著遠處看去。
“好古老的氣息，好腐朽的氣機，這一條龍獸，恐怕已經壽元將儘了！”
向著遠處看去，隻看到，麵前的海域之中，在迷迷糊糊的黑暗之中，似乎有著一尊高達數百丈的龍獸。
之所以說他是龍獸，不是真龍。
那完全是這一尊龍獸，雖然有著數百丈的真身，但卻並不是鹿首蛇身，而是擁有著獨角的龜身龍獸。
可以說是擁有著龍的血脈。
但是卻並沒有化作真龍。
說他是贔屭也不像，說他是玄武，他身上卻長著鱗片，但種種結合在一起，卻不顯得難看。
反而有一種異常的美感。
隻不過，這種種融合在一起，展現在這龍獸的身上，卻讓他有一種猙獰的恐懼感。
此刻，這龍獸的身上，隱約之間，綻放著一種極為腐朽的氣息。
僅僅隻是觀望了幾眼，宋風就發現，這龍獸恐怕應當是壽元無多了。
“這龍獸，雖然並不是真龍，但能修行到這一個地步，能讓我都為之忌憚，恐怕也是長生仙人。”
“尤其是，龍族壽命，天生就比人族生命長，而且還時常喜歡沉眠睡覺。”
“人族修士，極有可能是在一元之數之中迷茫，最終道歸天地，但龍鳳等神獸，卻可能超乎一元之數，才會沉眠於夢中。”
“能有如此腐朽的氣息，恐怕這一尊龍獸的生命長度，簡直長的驚人！”
感受著這龍獸腐朽身體之中，偶爾顯露出來的，那種鋒銳之感，就算是宋風，也感覺一點點的危機。
雖然這危機感並不重。
但是，能對他產生危機感的，非得是長生仙人。
龍族可是上古霸族。
鳳凰擁有著涅磐重生的能力，龍族自然也是不為過。
雖然傳說，上古神魔大戰之後，龍族受損嚴重，但那隻是他們的高端力量欠缺。
龍族的先天條件極強。
真龍，就算每天睡覺，在成年之後，也擁有著長生仙人一級彆的實力。
興雲吐霧，驅雷掣電。
能大能小，隱介藏形。
常言道，人老成精，鬼老成靈，能在龍族之中，活到壽終的，他的人生，絕對是一部古史。
想到這其中的危機，宋風則是直接就乾脆的，縮在了浪花之中，以水遁之術，遮掩自己的身形。
“還是看看這一尊龍獸要乾什麼，臨近壽終的一尊龍獸，恐怕不像是好說話的樣子。”
要是碰到一尊成年的真龍，或者正值壯年的真龍，宋風都可能上去聊聊天，攀攀關係。
但這種老怪物還是算了吧。
誰知道，這些龍族之中的老怪物，一個個都有什麼樣的想法。
雖然背地裡蛐蛐確實不好。
但是，這些活過不知道多少個萬年的老東西，一個個活的時間太長，指不定都有什麼樣的毛病。
性格乖僻的都算是好的。
不管怎麼說，龍可是算得上是恐怖的凶獸級彆。
還是蹲在這裡瞅瞅吧。
有好處，有益處，那就看看能不能碰一碰，要是沒有，那就撒溜子就竄。
“昂！昂！昂！！”
“哞……”
一聲又一聲的龍吟不斷響起。
聲音越來越激昂，同樣也是越來越腐朽。
聲震千裡，海浪湧起。
一道又一道的大浪，從天上撲了下來。
仿佛是龍王聚兵一樣。
此地雖說沒有蝦兵蟹將，但一道道水汽，也是開始不斷的，向著這龍獸的身上彙聚。
恍惚之間，仿佛是一尊足撐天地的凶獸一樣。
“到了如今這一個地步，竟然還未睜開雙眼，難道他已經腐朽到，連雙目都睜不開了嗎？”
感受著這龍獸身上，越來越重的腐朽氣息，宋風同樣也是心中暗驚。
在幽羅宮的時候，他所碰到的都是教祖親傳，一個個身上有著大法，神通，更練就非凡法力。
幾乎都是身值壯年之輩。
但是，第一次見到像是這等，得了長生仙體的存在，腐朽到連睜眼都睜不開的地步。
雖然未入真流，不悟造化。
但縱橫天地十幾萬年，擁有著莫大法力的，一尊仙人級彆的龍獸，就要在這裡歸寂。
兔死狐悲之感，是能夠切身感受得到的。
“鏗鏘！”
金鐵交擊的聲音突然響起。
緊接著，隻看到那閉著雙眼的那一尊龜形龍獸，則是驟然的睜開了那腐朽的雙眼。
昂！！！
一聲憤怒的大吼。
喊出了這一尊龍獸，千萬年來的憤怒。
那一雙恐怖的，如同血色燈籠似的雙眼之中，再也沒有一絲的精氣。
神光不存，靈光不在。
隻剩下，混混沌沌的目光，仿佛是年久的老人一樣，看不清左右。
就在他最後一聲怒吼落下。
隻看到，那一尊龍獸的身上，則是開始慢慢的發生變化。
肉眼可見的腐朽之氣，從他的身上各處開始迸發出來，逐漸的蔓延至全身。
龍獸血肉開始變化。
盈盈之間，似乎有點點光芒，不斷的從他的身上綻放。
茫茫的精氣，就仿佛是突然爆炸開來的靈氣一樣，向著四麵八方撲去。
僅僅是眨眼之間。
方圓千百裡，都被這充盈的生命精氣所充斥。
這一次，龍獸不再呻吟。
此刻，他那混沌的目光，開始變得茫然，最終，一點一點的失去了靈性。
一切都變化的太快了。
僅僅是眨眼之間，那不知道積累了多少萬年的生命精氣，便完全返還於天地，化作各種靈氣，融入天地之間。
在向著那龍獸看去。
隻看到，足有數百丈高大的那一尊龍獸，原本所在的地方，則是完全的消散。
隻有一顆，如同實質一般的珠子，在原地滴溜溜旋轉。
上麵隱約有光芒閃耀。
看起來，就好像是那一尊龍獸，遺留下來的最後的饋贈一樣。
“這就是道化歸寂？一點靈魂不存，甚至真靈，都燃燒殆儘，沒有一絲歸來的希望……”
看著眨眼之間，撲麵而來的生命精氣，宋風沒有絲毫的喜悅，甚至驚歎之色。
有些東西，隻是聽說，沒有這種深切的感觸，當他親眼看到，有人陷入道劫，他才明白。
入道歸寂，是一種何等恐怖的事情。
他相信，那一尊龍獸在壯年之時，畢竟是縱橫大荒，鎮壓海域的一方豪傑。
然而。
就是這種生命長度長到，不知道能養育出多少文明的恐怖存在，在死亡麵前，卻有如此的無力。
如果不親眼看到，誰能想到，這種恐怖的存在，死亡之前，竟才僅僅隻能勉強睜開雙眼？
那混沌的目光，哪怕是現在，也是讓宋風無比動容。
最後在道化之前。
他在那一雙混沌的雙眼之中，沒有看到一絲的憤怒，也沒有看到一絲的不甘。
那隻是單純的生命本能。
單純到了，隻是讓他在臨死之前，想要睜開眼睛看看。
那一雙瞳孔裡麵，沒有絲毫顏色，一絲一毫，能夠感知得到的情緒都沒有。
漠然到了極點。
平淡到了極點！
但凡是，那一雙眼睛之中，有著一絲的神采，宋風都不會如此的心寒。
修行。本就是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精華。
若是那龍獸有著一絲念頭。
但凡是他不想死。
那他身上腐朽的氣機，也絕對不可能讓他倒歸於天地。
他仍然能吞吐日精月華，修補身軀，能活得更久，能追求更廣闊的未來。
但是這一切通通都沒有。
他的雙眼裡麵，有的隻是混沌，甚至對世界，一絲好奇都沒有。
漠然到了極致。
仿佛真的是傳說之中，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太上忘情一般。
也隻有這樣的目光。
這才真的能刺入，如同宋風這等，煉氣士的心靈深處。
“迷失之禍，壽終之劫……”
口中不斷念叨著這幾個字，宋風的雙眼之中，則是綻放出璀璨的光芒。
那是一種極致的希望。
同樣也是一種不甘！
他想要一直活下去，想要縱橫天地，想要從始至終，都保持自身的巔峰。
他不想要，讓自己有衰老的時候，更不想自己迷失在時間之中，對世界沒有半分留戀。
超凡入聖，得入真流。
造化！造化！造化！
心中一點念頭升起，將所有雜念斬去，緊接著，宋風則是在海水之中遊走，來到了那一個石珠麵前。
向著石珠上看去。
隻看到，原本足足有著丈許高大的，那一個圓圓的石珠，此刻在靈光的照耀之下，開始慢慢縮小。
同樣，石頭的光澤也是不斷散去。
等到宋風來到他身前的時候。
足有丈許寬廣的石珠，此刻早就已經化作了巴掌大小，純粹的靈光。
這靈光裡沒有任何的雜質。
純粹到了極點！
觀察著這一點，完全濃縮到極致的靈光，宋風並沒有伸手將它取下，反而是靜靜的看著他。
“生命精氣都已經歸還天地了，那這一團完全燃燒真靈，神魂，融合著仙人之體造化的靈光，又會發生什麼？”
像是靈物之類的，獲得的機會，可能有很多，但是像是這種，觀察一尊真正的壽終，長生仙人的機會實在太少了。
仙人們的生命實在太長了。
動不動就以萬計數。
而且大部分練氣士，壽終之前必定會有著自己的安排，很少有人能觀察到，他們死亡時的情景。
如今，他有機緣得見，一尊仙人級彆的龍獸，死亡之後的變化。
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積累。
所以，他一直在這裡靜靜的等著，待著，看著，卻絲毫不去動這一點靈光。
他倒是要看看。
這一點靈光，最終會變化成什麼。
終於。
不知道等待了多少天。
等到那最終的一點靈光，濃縮到極致的時候，他則是碰上了一滴大海之中翻湧起來的，浪花的水珠。
緊接著，靈光與浪花中的一滴水，互相交融，最終，在靈光的變化之下，形成了一顆圓溜溜的奇異寶珠。
“這是……天生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