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團中英傑要出頭,幫字頭打江山,身為二路元帥,冇袖手旁觀的道理。”尹照棠端坐椅上,舀著熱湯。
陶瓷湯勺碰碗口,鐺琅聲在屋內回響。
老摩滿臉欣喜,出聲道:“棠哥,多謝幫手!”
尹照棠放下湯碗:“一個字頭的兄弟,不用客氣,但係打下來的地盤,不要忘記有公司出力。”
老摩心悅誠服地道:“弟子不敢忘,若得寸土,都是公司之功,一定納入堂口賬目,按月交數!”
尹照棠滿意地點點頭:“要點邊個作先鋒,借哪個堂口的兵,你自己去同他們講吧。”
“我和他們打個電話。”
老摩雙手抱拳,在懷裡取出一張支票,放在桌麵,客氣道:“棠哥,一張一百萬港幣的彙豐支票,一點點心意。”
“同門借兵,都是為阿公做事。包下出場費,醫藥費,喪葬費就得,不用再出借兵費。”
尹照棠語氣溫吞。
老摩笑道:“錢都不多,棠哥再拒絕,沒人情味啦。”
“好吧,左手,把錢收下,當作出兵兄弟們的醫藥費。”尹照棠道。左手將支票折好,收入衣袋:“謝謝老摩哥。”
“那我先走,有事再聯係。”老摩起身告辭。
尹照棠不再起身相送,隻是道:“慢點啊,老摩。”
老摩甩著車鑰匙,單手插袋,很是開心的走出酒樓。來到街邊取車,趕回銅鑼灣的潮義酒家。
閣樓裡,肥貓正在燒香,禮拜關帝。
老摩不敢多嘴,等阿公辦完事,再上前添香。
肥貓握著龍頭棍,站在排窗前,出聲道:“阿棠答應了?”
“答應了。”
老摩答道。
肥貓頷首:“放膽做吧,有心踩進尖東是件好事,辦漂亮點,不要丟人。”
“我一把老骨頭,能關照你們不多,最後儘儘力。”他抬手接住老摩遞來的熱茶。
老摩道:“我一定不叫阿公失望。”
尖東。
海景豪宅。
蔣豪把細妹送進書房做作業,回到客廳中,接過蛋撻仔遞給的汽水,不服氣道:“棠哥,尖東大把油水,乾嘛要讓給彆人乾?”
“你一句話,我帶兄弟踩進去。”
左手安撫道:“豪哥,大佬有自己的想法!”
尹照棠麵前擺著支汽水,抽著雪茄道:“我是社團的二路元帥,不能碰見有油水的生意,就要去搶吧?”
“阿豪,這樣做事,不用扛老忠的招牌,自己另立門戶啦。其它堂口的兄弟點會服氣?”
“有人肯拿命出來搏,隻要是為阿公做事,我都該支持,這是我的責任。”
做大佬,要撐兄弟。
當坐館,要撐所有兄弟!
蔣豪擔憂道:“旺角地盤打下來,是不是再開一個堂口?到時候,老摩他們有四個堂口啦。”
“棠哥,我怕有人不甘心。”
阿樂不忿道:“怕乜啊,邊個敢亂來,全部剁爛喂狗。”
“隻是,乾嘛不成立一間服務公司,把新規劃的代客泊車,包裝成公司,和老摩按比例分紅。”
左手聰慧,出聲道:“棠哥過一兩年就上位啦,入堂口賬目,最後還不是進我們口袋?”
“現在阿公是肥貓,將來是我們棠哥呀。”
在江湖裡阿公從來不是指一個人,是指“公事”,“公司”
左手,阿樂,蔣豪他們從來不會說為“阿公”做事,底層爛仔更是連阿公都見不到。
古惑仔隻跟大佬,為大佬做事。
能說出為“阿公”做事的人,一般都是在抬身份,講規矩,利用字頭招牌。
兄弟們各有考慮,但視角不同,冇人體會到他麵臨的壓力。
這次老摩出來扛旗,肯定先是受到市政規劃的影響,油麻地堂口不打出去,就容易被人踩進來。
第二,可能是受到光仔,街市勇的鼓動。
畢竟,光仔,街市勇和老摩都算是“青壯派”,正常來講,肥貓那一輩叔父退休,該是在三人中挑出下一屆坐館。
尹照棠為首的“少壯派”青出於藍,風頭強勁,搶掉三人的地位,三人冇話講。但青壯派不可能直接退休,擇機壯大實力,是團體本能。
從阿公的角度看,肥貓隻欣賞能帶社團做大的人,並且十分重視規矩。
因為,“規矩”是叔父輩手中最有力的武器。
尹照棠快要成為執掌規矩的那個人,尊重規矩,扛起責任,是肥貓的最後一關。隻要他能參悟到,不可能會攔著老摩。肥貓再給老摩做個順水人情,退休後,不愁人走茶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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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照棠心有所悟,決定跟著走一把,體驗回做“阿公”的感覺。
半月後。
油麻地,廣東道,永昌大廈。
作為一棟十三層高的商業大廈,樓內入駐著許多保險公司和財務公司。
推開大門進電梯廳,左側牆上掛著三張指引牌,貼有四十幾間公司的招牌。
從早到晚,每天進大廈的人絡繹不絕,但大廈隻有一層地下停車場,不到百個車位。
市政響應市民要求,在大廈門口街道兩側,增設一百二十個計時車位。
老忠草鞋肥屍坐在大廈室內的保安崗裡,嚼著口香糖,和兩名馬仔打牌。
提著水桶,雞毛撣子的泊車仔,來來往往,把收上來的泊車費交到社團,再領一個藍色的籌碼。
泊車仔們除了固定薪水,每停一部車,可以拿一枚籌碼。
月底發薪水的時候,每個籌碼折十元港幣。
每隔一兩年,總有偽造籌碼的馬仔被打斷手腳。
幫車主們清洗前擋風玻璃,則是老忠提供的“免費服務”,定叫車主們兩百港幣付的物超所值。
忽有一輛紅色的保時捷,躥出街角,停在路口的泊車位旁。
有個戴著鴨舌帽,穿著棒球服的古惑仔走下副座,一腳飛踢把占著車位的雪糕筒踹出十幾米遠,指揮保時捷停進車位中。
五六個坐在塑料凳上,專職守著車位的忠義仔們猛地站起身,放下手中水桶,雞毛撣子和刷子等工具。
抄起門後的鐵棍,鋼管,一擁而上,上前圍堵棒球服少年。
在一陣叫罵推搡後,水房名人盲亨戴著墨鏡,穿著一身彩色的賽車服,輕輕推開跑車門。
他用很不屑的語氣說道:“清補涼,拿兩百塊給老忠的兄弟,這個車位歸我了!”
肥屍大搖大擺,帶著五十幾個人,沿著人行道走來。隔著七八米,擲中手中的鐵棍,砸向車位上的紅色保時捷。
嗙!
正中目標後車窗。
肥屍瞪向回頭的盲亨道:“叼你老母,大陰天還戴墨鏡,果然是盲的,看不清這裡是誰的地盤啊!”
盲亨摘下墨鏡,眼神瞥過受傷的車子,麵色猙獰,指著肥屍胸口:“數到十,跪下道歉。”
“要不然,今天我打斷你的腿,掃了你整條街。”
肥屍早有準備,掏出腰間的彈簧刀,往前一送:“噗!”
白刀進紅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