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澳台和內地的商業除外,剩下的海外商業,都可以交給金麗寶。”
“先合作五年,每年不能超過二十場活動,阿榮,你覺合適嗎?”
金麗寶的讓步很大,每年二十場,五年一百場的海外活動,賺回兩百萬違約金看似簡單。
但未來充滿不確定性,也許將來張幗榮一場活動能賺十幾萬,也許,在華星遭到雪藏,幾千塊都沒人請。
米大衛一定是看好張幗榮的發展,用活動來抵賬,其實是想收點利息。
張幗榮跳槽最大的阻礙,則是一次性掏不出三百萬。
以港島藝人的淨收入,出道五年,要存夠三百萬現金,難度可太高了。
畢竟,張幗榮還算不上大紅大紫,扣掉衣食住行,手上頂天幾十萬。
把三百萬談到一百萬,剩下的用勞力抵消,等同把賬單分期。
張幗榮連忙答應:“老板,我ok的。隻是公司肯定會有點損失”
“能幫到你,有點損失沒什麼。”尹照棠揮揮手,吸上一口雪茄,語氣風輕雲淡,把張幗榮的好感度都快拉滿。
黎小田都覺得他講義氣,出聲讚道:“榮仔,你可簽了一家好公司,有尹老板關照,以後的星路,一定能走的更順。”
米大衛斟酌片刻,爭取道:“不用做二十場的限額啦,多走幾場,能掙錢就掙咯。”
尹照棠笑著道:“大衛,有點契約精神行不行?寫在合同上,省得將來有爭議。”
“阿榮都是人來的,買張機票到北海道休假,你直接在酒店開見麵會怎麼辦?”
“放心,有空閒的時間,阿榮也想多掙點鈔票,不會卡著場次啦。”
張幗榮表態道:“是的,大衛sir,我一定儘量配合。”
米大衛歎息一聲,無奈地點頭:“尹老板真是會說話,叫人挑不出理。行,我信尹生一回。”
“阿榮,明天帶錢來公司簽字。”
張幗榮臉色興奮,激動道:“謝謝大衛sir!”
阿樂接收到大佬的眼神,起身說道:“我叫律師整理一份合同,在辦公室簽完,現場彙款。”
尹照棠看出大衛有些不情願,笑著安撫:“簽完合同,一起吃個飯,晚上再叫幾個靚女按按腳。”
“公司新來一批白俄妞,大衛,你有興趣嗎?”
米大衛板著的臉龐,悄無聲息間已露出幾分笑意,欣然點頭:“好啊,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川菜館,一起去嘗嘗鮮?”
阿樂暗自佩服大佬有辦法,連忙去整理合同。
張幗榮倒是陷入尷尬,有點不安的飲起茶,看到恩師去上廁所,連忙借口打電話跟上。
黎小田解著皮帶,站在坑位前,麵色不解地問道:“阿榮,馬上都自由身了,還怕什麼?”
張幗榮神情尷尬的道:“師父,我賬上拿不出一百萬港幣。”
“一百萬都冇?”黎小田有點驚訝。
張幗榮道:“在尖沙咀買了一套公寓,轉手賣出去,要花點時間。”
黎小田心中了然,拉起褲子,手都沒洗,拍拍弟子的肩頭,溫聲道:“不用擔心,我替你付。”
“一點點小錢而已,過幾年馬上賺回來了。”
華星的合同隻收百分之三十發行費,剩下百分之七十扣掉稅收,餘下便是藝人的個人收入。
天娛經紀的抽點也隻抽十個點。
所以,張幗榮一直都不覺得三百萬違約金高,隻是口袋真的沒錢而已。
過幾年,肯定能輕鬆掏出來。
隻要跳槽到華星,跟著恩師,不怕冇前途。
但資本就喜歡以此拿捏新人,沒挺過去,再有才華的天才都要被困在囚籠。
張幗榮勝在有貴人相助,麻煩事一件件都迎刃而解。
跟師父並肩回到辦公室,心中都有了底氣。隨著律師把文件拿進房間,便打算開口談錢。
這時尹照棠把一支鋼筆放到米大衛手邊,緩緩說道:“大衛,要不要叫金麗寶的律師來?”
米大衛翻著文件,表情自信:“我的第二學位是法律係學士,一份簡單的解約合同,我想不用請人來了。”
“那最好不過,一百萬的違約金,已經打到賬戶上了。”
收款賬戶是米大衛的私人賬戶。
“合同沒問題。”
米大衛拿起鋼筆,輕鬆簽上名字。
跟金麗寶解約的是張幗榮,但跟天娛簽署海外商務授權的公司卻是一間私人公司。
姓米的假洋鬼子,正在偷真洋鬼的米食呢!
但米大衛作為金寶麗的港島區總經理,隻要保證公司業績上漲,賬目細則可以調整的嘛。
職業經理人手下都會有幾個皮包公司,掙點母公司上下遊的利潤。
幾聲笑談間,張幗榮看著解約合同已生效,滿臉激動,誠心誠意的道:“多謝老板,違約金,我馬上補到公司賬戶。”
尹照棠搖搖頭,擺手讓他坐下,溫吞的道:“阿榮,雖然公司不插手音樂發行,但都是靠你搵水。”
“到哪間公司做音樂,我不懂行,不插手。但我懂得,你紅,公司就紅,一百萬不急著還。”
“之後有商業活動,一筆筆從你的分紅裡扣。”
有點眼力的人,都可看出張幗榮手頭拮據,墊付一筆錢,換來張的信任不虧。
天娛在法律上,沒有插手音樂製作的權力,更不可能威脅旗下藝人。
那多賣點好,將來有心捧他時,才不會引來誤會。
張幗榮果然十分感激,有些局促不安,急著表現道:“棠哥,我能還上賬的,不用公司來填。”
“放心啦,不收你的利息。”尹照棠吐白煙,表情溫和。
黎小田徹底放心,拍拍弟子的手掌。
“阿榮,謝謝尹生就好。”
張幗榮點頭道:“多謝棠哥。”
“自己人,不用把謝謝掛在嘴邊。”隻見尹照棠擺擺手,臉上帶些厭煩,似乎真的很討厭客氣。
身上那股江湖氣,根本藏不住。
以前,飛仔興也是江湖大佬,但江湖人隻對生死兄弟講義氣,可不會跟戲子講義氣。
張幗榮頭一次體會到義氣兩個字,突然發現,有一個江湖出身的老板,也不一定是件壞事。
難怪總有人說,混江湖,要跟對人,看來混娛樂圈都一樣。
要跟對老板。
晚上九點,一行人在深水埗的成都菜館吃過晚飯,再來到上海街的洗浴場。
尹照棠正躺在按摩床上,享受著18技師的手藝。
傻輝邁步至大佬身旁,低聲道:“大佬,有個叫丁的老板打電話來,說事情想跟你說。”
“姓丁的?”
尹照棠閉著眼睛,思索幾秒,疑惑道:“邊個啊。”
“灣仔開歌舞廳的。”傻輝答道。
“電話拿來。”尹照棠睜開眼睛,舉起手臂。
傻輝把大哥大交給大佬,然後雙手搭在身前,靜靜守在旁邊。
黎小田,阿樂,張國榮,米大衛四人都躺在包廂裡,一言不發,卻都把耳朵豎的老高。
電話裡,丁家盛誠懇,態度謙卑的求道:“尹生,有個生意夥伴從新加坡回來,點名想叫陳寶珠獻唱一首。”
“能不能幫忙安排一場,最後一場!”
尹照棠蹙起眉頭,不悅的道:“阿樂沒跟你說清楚嗎,還要我再說一遍?”
丁家盛笑道:“樂少說過,所以我來求你嘛,尹生,二十萬,我多出一倍,能不能給個麵子?”
“我那朋友正好是陳寶珠的影迷呀。”
今天,阿樂才打電話跟歌舞廳的老板們說過一遍,晚上馬上有人來加錢。
尹照棠不禁有點火氣,懷疑有人刻意搞事。
“丁老板,等一會,我會安排人的。”
丁家盛還以為事情談攏,連連道謝:“尹生,萬分感謝,萬分感謝。”
“傻輝,幫我去跟丁老板打聲招呼。”尹照棠合上天線,語氣冰冷。
之前還要跟灣仔的老板們幾分薄麵,但現在連金皇宮夜總會都已是忠義堂的場子。
幾個夜場的小老板,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
丁家盛坐在包廂的皮沙發上,晃動著酒杯,一臉得意的和朋友乾杯。
“幾個是戲子而已,叫她唱就唱,叫她跳就跳,還不出來,真當自己是仙女了。”
歡樂歌舞廳的老板段明仁,舉杯豪飲,很是大聲的吹捧道:“還是丁哥厲害,一個電話,連神仙棠都要給麵子。”
丁家盛麵色坨紅,眼神明亮,暈乎乎,有點忘乎所以:“神仙棠,給麵子叫他聲棠哥,不給麵子,觀塘爛仔一個啦。”
段明仁臉上流露出害怕,沒有去接話,但丁家盛的弟弟丁家華拍拍胸膛,豪氣乾雲地站起身:“不是我吹水,要是沒我們支持,神仙棠想在灣仔插旗?”
“食屎去吧!”
段明仁惶恐的放下酒杯:“家華,收聲啦,小心隔牆有耳。”
“怕乜啊!”
“我堂哥開心已經出獄,勝和七星之一啊。明天勝和坐館尤伯會在銅鑼灣擺酒,替開心哥接風洗塵。”
“神仙棠是了不起,但跟勝和七星隻是小蝦米啦。”丁家華掐著小拇指,口氣極大,真是一臉不屑。
丁家盛叫陳寶珠出來,其實就是想給開心獻唱,但還有一點,在場六個老板,都熱衷請歌星來場子炒熱度。
尹照棠是第一次拒絕讓旗下藝人陪酒的江湖大佬,搞得歌舞廳老板們很是不滿。丁家盛自以為對忠義堂有功,主動來當出頭鳥,想要掙點人情而已。
這時包廂房門突然被推開,傻輝在腰後掏出手槍,闖了進來,用力拉開槍膛,跳到酒桌上。
他用指著丁家盛腦門,環顧四周一圈,出聲說道:“丁老板,棠哥跟你打聲招呼!”
丁家盛腦門冒汗,心臟狂跳,竟然咬牙硬頂:“威脅我啊!”
“在灣仔,我是第一個靠過來幫尹生的,整個灣仔都知道,有種你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