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生,聞名不如見麵,真是久仰了。”
徐偉棟穿著西裝,身姿挺拔,氣度昂揚。
“徐sir。”
“香檳、紅酒、還是飲料?”
尹照棠站在行政套房的水吧前,手上端詳著一支香檳王,台麵則有一個木製酒架,斜放著二十多支各類名酒。
徐偉棟踩在地毯上,步伐輕緩,借機打量著他。
“尹生手上的香檳王都好難得見到。”
這個牌子敢叫香檳王,肯定有點來頭。
是香檳始祖“多姆·佩裡尼翁”創造的品牌,起始至1668年,該品牌隻在好年份釀造。
每支酒陳放七年上市,好貨都是要上拍賣行的。
“就開它了。”
尹照棠拿起酒刀,動手割掉封口,再把香檳舉起,斜劈一刀,輕鬆斬出酒塞。
徐偉棟輕輕鼓掌,笑著道:“尹生真是好功夫。”
“嘗一嘗。”
尹照棠把酒倒進早已放在桌麵上的兩支香檳杯上,禮貌的把一支酒遞向客人。
徐偉棟是個香檳狂,低頭細嗅香氣,恭維道:“起塞的聲音夠脆,夠靚,不用聞都知道是頂級。”
“至少要五萬塊吧?”
尹照棠坐到沙發上,翹起二郎腿,品著酒,輕笑出聲:“徐sir真是香檳專家,平時沒少喝啊,看來警隊的俸祿真是給少了。”
徐偉棟剛嘗了口酒,覺得香味不錯,聽到帶著暗諷的話,美好心情儘毀。
他很是不爽的道:“神仙棠,有話直說。”
尹照棠淡然道:“以前鬼仔添給多少,我照給不誤,吧台上的酒徐sir喜歡,我叫人存在酒店。”
“想飲隨時飲,要拿走都ok,還有個見麵禮給徐sir!”
吧台上的酒,看酒標都知有“香檳王”,“伯闌爵”,“羅瀾百悅”不是皇室禦用,就是頂級酒莊,每支都要上五位數。
二十多支,至少值三十幾萬,夠買九龍一套樓。
拿出來喝有牌麵,收藏起來,年年都有增值。
客廳茶桌擺著一個工藝精美的梨花木匣。
徐偉棟忍不住半蹲下,打開金屬鎖扣,裡麵是一把純金打的香檳刀。
雖然,隻是一個縮小版的擺件,但都有五百克,叫徐偉棟滿臉驚喜:“尹生真是有心,做事夠豪爽!”
“我很想同徐sir交個朋友的。”
尹照棠文質彬彬的舉起酒杯。
徐偉棟合上蓋子,上前碰杯,笑著飲酒:“已經是了,尹生,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尹照棠目光深邃,低頭淺嘗一口。
徐偉棟卻把香檳一飲而儘,又自顧自的倒上一杯,欣賞著氣泡,出聲道:“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朋友間互相幫手吧?”
“尹生手上有我要的東西,有沒有帶來?”
尹照棠搖晃著酒杯,輕笑道:“沒帶。”
“我跟你去取。”徐偉棟也不催促,但已顯急迫。
“不行。”
尹照棠穩坐釣魚台,把酒杯放在桌上,起身走到徐偉棟麵前,出聲道:“把賬目交出來,徐sir還會同我做朋友嗎?”
徐偉棟咬牙道:“尹生,過段時間,我都要升總督察了,絕不能有任何紕漏。”
“一點都不行。”
尹照棠不吃他自抬身價的那一套,回絕道:“下周五,有一批貨在荃灣碼頭上岸,到時候通知你。”
“要是能平安進港,下周把賬目給你。”
徐偉棟麵上鬆了口氣,用紙條寫下一個私人號碼,係好西裝最尾的一顆扣子,把禮盒抱在手上走出房間,神色立即變的陰狠。
“乾他娘,一個古惑仔真扮起大佬了。”
在警隊他叫阿棟,出警隊要叫他長官!
鬼仔添和他交易的時候,都得伏低做小,規規矩矩。
一個小字頭的爛仔,尾巴竟然敢翹上天。
真係狂妄。
不過,尹照棠囂張歸囂張,做派倒很像一個膽小怕事的走粉莊家,下周還想把送進港島,想都不要想。
他為保身家性命,什麼事都敢乾。
酒店房間。
尹照棠一個人靠在沙發背上,拿著大哥大,望向不眠的維港。
“聊完了。”
海麵上,郵輪繁忙,燈火如星,巨大的吊機正在卸貨。碼頭像是一張巨口,吞吐著貨物,發展著經濟。
何君鴻穿著白衫,在灣仔的家中,叼著香煙,一樣看著維多利亞港。
“魚咬鉤了?”
尹照棠笑道:“他冇得選。”
下周五,連美國來的豬腳都沒他份,幾條捕魚船上的黑虎蝦,石斑魚要不要?
何君鴻掛斷電話,帶著賬本出門,騎摩托車來到太平山上的廉政專員官邸。
這塊區域其實有很多政治部特工,但隻有總督官邸配備政要保護組,其餘高官府邸都隻有情報特工。
此時的何君鴻,戴著頭盔,蒙著麵,穿著紅白色機車服。路過專員官邸門前,用錘子把路邊的一輛轎車窗戶砸碎。
隨後,把賬目丟進窗戶裡,一個漂亮的飄逸甩尾,拉滿油門衝下山道。
情報特工都是定點執勤,聽到破窗時匆匆趕來時,摩托車已經疾馳下山,看不到人影。
連路邊的奔馳車,其實都不是廉政專員配車,但掛著港府牌照,是政治部警用車。
搞特情出身的政治部警員們非常專業,馬上開始檢查車內情況。
隔天,早上。
廉政專員衛理欽在用餐時,便已收到一份寫好的案情簡報,和那份紀錄有黑金來往的黑賬。
昨晚,那位不明身份的人士,是來揭露黑幕的。
衛理欽本人卻對非常規渠道來的投訴很不感冒。在英國紳士的眼中,違規投訴,同樣是破壞法治公平,司法公正的手段。
但考慮到賬目上的人員級彆低,金額少。案情還會紀錄在政治部,甚至會寫進總督的每日簡報中。
衛理欽喝完牛奶,在擦嘴時說道:“交到反貪組,四十八小時內破案,不要讓麥爵士主動問我。”
趕來報告的下屬立即敬禮:“yes,sir!”
案件馬上轉交到防止貪汙處,第三反貪小組,由調查主任池禮旺接手。
阿樂帶著人一直盯著徐偉棟,發現當天中午徐偉棟便和池禮旺在灣仔一間按摩房見麵。至此,何君鴻的名單上又多出一個人,並且有了一條icac的線。
這件事何君鴻便是故意搞大,希望能釣出icac的人。畢竟icac跟警隊不是一個部門,他在雪茄吧都見不到廉署高官。
可見雪茄會跟廉署的見麵很隱秘,而要想扳倒整個雪茄會,靠暗殺,陷害是不可能的。必須先擊破卓有全在icac的合夥人,再把黑料公之於眾,逼迫廉署發動大規模調查。
要是廉署裡麵的人沒出現,那可以再等機會。徐偉棟已經注定撲街,要想推何君鴻上位,至少得拉一個總督察下水。
徐偉棟和池禮旺見完麵,便匆匆回到警察總部,來到上司湯曉歌的辦公室跪下。